她掌心轻轻贴着纪冽危的胸膛。
他好像仍然心有余悸,刚才压过来亲吻时,都感受到他不安的心跳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能让纪冽危恢复往常,只能不断地说自己没事,还在还在。
…………
午休时间的医院无比安静,就连走道都几乎没有走动声。
纪冽危睁眼醒来。
病房内并没有钟栖月的身影,悬挂的药水还有半袋没有滴完,纪冽危坐起身,揉了揉涨痛的额角。
这时,门外缓缓响起了钟栖月的声音。
她似乎正在打电话,因为在医院,声音压得很低。
纪冽危听力一向灵敏,集中精神,便能听到她的声音清晰地从门外传了进来。
“嗯,我马上就来,你在外面等我。”
“冽危哥吗?他刚睡着了,不会知道我离开的。”
离开这二字,使纪冽危的心蓦然被用力撕扯了一下。
等他掀起被子时,门外的钟栖月已经不见了身影。
那瞬间又被她抛下的疼痛又疯狂涌了上来,纪冽危不管不顾地,用力拔。掉手上的针管,紧忙追了出去。
中午的医院走廊没什么人。
他推开门,却已经看不到钟栖月的踪迹。
他只迟了几秒,她就不在了。
有护士从别的病房出来,见纪冽危站在走道里失魂落魄的模样,问道:“纪先生你的药还没打完,你怎么出来了?”
“天哪!!”护士吓得捂唇,看向他一滴一滴正在往下流血的手背,“纪先生!你把针拔了?”
纪冽危置若罔闻,转身大步离开。
两台电梯都被占用,他所住的楼层在十七楼。
纪冽危想也没想,选择安全通道,就连身后护士的呼喊都没听到。
护士大惊失色,奔到护士站,慌张道:“快,快,赶快给纪太太打电话!”
从十七楼跑出来。
奔出医院,路边的所有人好似都成了幻影,眼前画面完全不真切。
纪冽危脚步虚浮,额前的冷汗濡湿他的乌发,唇瓣苍白。
他站在医院门口,望着前方人来人往的画面,脑子里不断嗡嗡作响。
忽然间,不少路人一窝蜂往马路过去。
有人在说:“刚才马路那出了车祸,有个姑娘被撞得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纪冽危浑身一颤,还在流血的那只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纪冽危,我诅咒你!诅咒你和月月永生永世无法厮守,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月月的爱,我还诅咒你,月月会在你面前死掉!
这段话,像魔鬼似的,缠着他不放。
第67章
纪冽危浑身僵硬站在原地, 双腿如灌铅般提不起来,手背的血已然干涸,而他浑身的痛感好像全部集中在心脏。
有那么一瞬间, 他觉得自己近乎接近死亡。
他腿都在发抖, 一步一步往前,却又不敢往前。
因为是在医院外面发生的车祸, 不少医生护士直接推着急救推车从医院赶出来。
纪冽危失魂落魄地站在道路中间,有个护士急忙忙地赶路, 擦身而过时不慎撞到了他。
他脚步虚浮,没站稳,整俱身躯朝后仰倒。
并没有倒在结实的地板上,而是温热的怀抱里。
那道他熟悉的轻柔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急切问:“哥?你怎么了?”
钟栖月视线被他右手的那滩血吸引, 吓得脸色一白, “你怎么流血了?”
纪冽危转过身, 双眼湿红,根本看不清面前人的面容,只是凭着本能将她用力地搂进怀中, 浑身都在发抖,呼吸间亦在轻颤。
有护士追了出来, 要给他止血, 见此状况都没办法插手。
钟栖月被他抱得几乎要窒息,“哥,你先放开我,让护士小姐先给你止血。”
纪冽危似乎什么也听不到, 用力抱着她,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纪冽危!”钟栖月声音提高, 声音艰涩:“你是不是非要我担心死,你才知足啊?”
纪冽危睁开湿润的眼睫,缓缓将她松开,轻声说:“栖月,你没事。”
钟栖月双眸泛红:“现在有事的是你!”
“你先让护士小姐给你止血。”
护士在旁接话道:“纪先生,纪太太她没事,您该放心了,现在要我给您止血吧。”
纪冽危僵住没动。
钟栖月主动把他手抬起来,看向护士:“拜托你了。”
护士点头,然后处理纪冽危手背的伤口。
钟栖月认真询问了他这样的情况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护士止血过后才说:“纪先生强行把针头拔下来,手背划破了一个口子,不算太严重,但……”
但这样硬生生把针拔..出来,这肯定很疼啊。
可瞧见纪先生现在不痛不痒的模样,护士都怀疑他的精神状态了,但这种话她不敢乱说,“纪太太您放心吧。”
钟栖月哪能真的放心。
就连止好血,纪冽危还是心有余悸,紧紧牵着钟栖月的手不松。
两人回了病房。
护士在他的另一只手又打了针,这次严厉叮嘱:“再不能这么冲动了,不然……”
钟栖月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先生给医院添乱了。”
护士微笑:“我去问过了,刚才医院门口出了车祸,有个姑娘被撞伤,纪先生醒来没看见您,追出去又发生了这件事,大概……”
钟栖月面露诧异,这才明白纪冽危的反常,等护士小姐出去后,病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纪冽危一直望着她,漆黑的眸子泛着让她心疼的波澜。
那眼神让她心里酸涩不已,疼得直颤,钟栖月握住他那只被包扎的手,轻声说:“哥,我没事,出车祸的不是我。”
纪冽危无力一笑:“你又不要我了。”
钟栖月急忙给自己解释:“怎么会?哥,你怎么能这么想啊?我不会不要你!”
她的心都要被他这句话刺痛得不行。
纪冽危凝着她脸:“你在门外跟别人的通话我听到了。”
他的手死死扣住她的手腕,眉目微冷:“钟栖月,你又想趁我不注意,逃跑是吗?”
“看来我真的必须把你困在月园永远不放你出来了!”
钟栖月心里一惊:“哥!”
她心痛难忍,没想到只是因为自己出去打个电话,只因为不想打扰他休息,才会让他有这样的误会。
“这次你真的误会了,我在外面打电话是不想影响你休息,至于我要出医院是……”
话还没说话,病房门被敲响。
钟栖月想去开门,纪冽危却不松手。
门外的人便自己主动推开了门。
进来的是段砚川,他怀里抱着一束鲜花,右手提着一个匣子。
见两人之间氛围不对,段砚川没有多问:“纪先生,你身体好些了吗?”
纪冽危情绪淡淡,没做回应。
段砚川尴尬地看向自己妹妹。
钟栖月眼眶通红,也不想说话。
“怎么了这是?”段砚川一头雾水。
钟栖月摇头,“没事,砚川哥,刚才我看见冽危哥才先跑过去的。”
“哦,没事就好。”段砚川把花放下说,“你让我送来的,我本来没想上来,怕影响纪先生休息才让你下去拿东西的。”
好像因为这件事让他们之间有了什么嫌隙,段砚川恨不得立马逃走。
“对了,钥匙我给你找到了,是妈说有佣人在后院打扫时捡到的,见这把钥匙很精致,猜测是很重要的东西,便收了起来。”
钟栖月感激不已,“砚川哥,谢谢你。”
段砚川伸手,想要揉钟栖月的头,忽然感觉一道冷冽的视线注视他。
他手一僵,尴尬地把手收回去。
“你们看起来好像有话想单独说,我先回去了。”
钟栖月没有挽留。
段砚川又说:“对了,妈妈本来也想过来的,但考虑到纪先生还在病中,打算把跟女婿的一次见面放在更隆重的场合。”
“嗯,我会带他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