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新娘身后,从头到尾笑意盈盈。
许若看着这一幕就忍不住泪流满面,傻宁宁,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和她喜欢的人站在结婚典礼的台上了吧。
而最让许若动容的是,后来的抛花环节,王超男却没有选择抛花,而是笑着,径直走到关以宁面前,把捧花给了关以宁。
四目相对间,是不必言说的意会。
关以宁笑着哭,众人以为她是感动。
典礼结束之后,关以宁来到许萧身边。
那是她第一次没有喊他哥哥,而是直呼其名:“许萧,新婚快乐,祝你幸福。”
许萧微愣了片刻,很快扬起灿烂微笑,说:“谢谢。”
看着关以宁的笑颜,许若知道,她终于彻底放下了。
往后她也会开始追求只属于自己的幸福。
婚礼过后,许若和关以宁,转场酒店隔壁的春风楼唱歌喝酒。
她们两个上次在一起喝酒还是在大一的时候,而原因竟还都是为了当初那个男孩。
不过关以宁是释怀。
许若是低落。
许若为许萧的婚礼考虑,和陈星彻闹分手的事一直憋在心里,不想让家人为她分心,而今天她终于可以宣泄出来。
关以宁看她那样子心有不忍,把话筒塞给她,说:“听说唱完一首苦情歌,就能治愈情伤,要不你试一试?”
许若看着没有动静的手机,不言不语,关以宁直接转身去点歌台:“你要唱什么?”
许若选了一首老歌:《领悟》。
她唱歌的时候,关以宁接到徐柯的电话,得知关以宁在唱K,他问什么时候结束,想来送她回家。关以宁说许若也在呢,情绪不太好,恰好沈辞在旁边听到了,就和徐柯一起来到春风楼。
他们赶到的时候,许若正在卫生间吐。
她喝了五小时,已经吐了三次。
回来之后,却还是要继续喝,反正这次喝醉,也不会再被陈星彻骂。
关以宁对此摊手耸肩叹气三个动作一气呵成,问:“怎么办啊。”
沈辞默了默,走到点歌台点了一首蔡依林的《我知道你很难过》。
音乐声响起时,许若正瘫在沙发上。
他的歌声突然传入耳膜,许若怔了怔,从她的顾影自怜之中抽离,看向沈辞。
灯光昏暗,男生一身工作时的西装,侧脸柔和,握着话筒的手指甲干净整洁,他大她三岁,今年已经二十有五,眼神里却没有疲惫,依旧是初见时的温润和气。
这是许若第一次听沈辞唱歌。
他的声音也像他本人,那么温和,还带着一丝安慰的宽容。
可不知道为什么,许若看着他,眼前却浮现出另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人棱角分明,闲散不羁,白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不是温柔,而是洒脱,他唱歌时手里喜欢夹着烟,明明灭灭的橙光在他指间晃动,时而弹弹烟灰,漫不经心。
许若嗤的一声笑了。
沈辞是很好啊。
可是。
珠玉在前,后来的再好,也是鱼目。
唱完一首歌,沈辞起身来到许若身边,看她神情恢复了三分清醒,没那么混沌了,便问:“好受点了?”
许若点头。
徐柯插话问:“那是继续,还是送你们两个回家?”
许若静了一秒,说:“回家吧。”
他们退了房,下了楼。
电梯门“叮”地打开,风涌进来,吹迷了眼睛。
再抬眸,只见陈星彻出现在眼前。
电梯里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陈星彻的脸色并不好。
和许若冷战这段时间,他过得混沌,爷爷心脏病犯了,他光是陪护就耗去大半心力,加上纪录片在国内上线,许多工作等着他去处理。
然而忙起来并不代表他忘记他们吵架的事情,但在他的角度,那天他已经无数次为她低头了,是她不肯接受。
可就在半小时之前,他从医院离开,看到陆燏发消息给他,说许若在春风楼喝得酩酊大醉。
他急匆匆赶来,一路上脑海里不断闪现许若之前喝醉时的遭遇,惴惴不安赶到之后,却看到她被沈辞亲密搀扶着。
陈星彻脑子轰然炸了,面上却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看向许若,鼻间嗤出一笑:“我来得不巧?”
许若看着他,没说话,也没离沈辞远点。
陈星彻笑意未敛,浑不在意似的,上前一步拽住许若的胳膊,把她往自己这边扯。
沈辞见状,拦了他一下:“你松开。”
陈星彻那双玩世不恭的眼睛,顿时变得黯淡,他不放,盯着许若,又把她往外拉了拉,笑说:“别闹了宝贝,过来。”
许若的胳膊上被他抓出指痕,他弄疼了她,她嘶一声。
沈辞见状,上前两步整个人都挡在许若面前,同时握住陈星彻抓着许若的那只手,提醒道:“她说让你放开,你不要骚扰她。”
陈星彻面色一黑,忍耐终于到了极限,下一秒他就像被惹怒的野兽一般,霍然揪住沈辞的领口,拳风狠狠扫过,最终落在沈辞的面门,“嘭”的一声几乎听到骨头裂开的声音。
沈辞被打得退后摔在电梯墙上,鼻血喷涌而出,顺着嘴巴往下流,陈星彻眼看又要冲上去,许若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尖叫道:“陈星彻你住手!”
关以宁和徐柯也上前拦住他,陈星彻的姿势不变,动作却停了下来,转头看许若一眼,咬牙笑道:“他没资格在这说话吧?”
许若就这么看着陈星彻愤怒的表情,她在这一刻痛彻心扉的领悟到,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爱她。
可他坦然纯粹,以为爱情里只要有爱就够了,可是她知道,光有爱是不够的,还要用心。
许若知道她应该让陈星彻离开,也知道说什么才能让陈星彻离开。
她的唇线抿成一条线,一字一句道:“他比你有资格。”
陈星彻眼睫颤抖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捂住被尖锐的疼痛击中的心脏,他知道她在提醒他什么。
是啊,已经分手了。
他喉头哽了一下,终于又扯了扯唇。
他忽然伸手,将耳朵上那枚黑色小钻的耳钉摘了下来,然后狠狠砸到地上。
他转身就走,一脚踩坏了那枚耳钉。
第46章 领悟
陈星彻回家的路上下起了雨,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车顶,像敲在耳膜上一样,车玻璃很快水痕斑驳, 车前的雨刮器在滂沱的雨势中失去了作用, 眼前一片模糊。
陈星彻脚下的油门没松,一路疾驰, 在车子即将驶入自家大门时,紧绷的心弦断了,他失控的撞到了墙外的绿化带上,车灯在雨幕中打着闪。
他被惯性甩在方向盘上, 狠狠喘息, 久久没能平复。
陈星彻趴在那足足有五六分钟,直到起伏的情绪再次被稳住,才开门下车,踉踉跄跄往家里走。
雨打在身上,很快全身湿透。
父母都去医院陪护爷爷, 家里只有保姆房里亮着灯, 却因风大雨大丝毫没听见外面的动静, 屋里漆黑一片, 陈星彻急急进了门,外面的风雨呼啸忽然就消失了,客厅安静的像在另一个世界,他顿时像被抽走了呼吸般停在原地。
陈星彻的心好像空了一块, 竟有点想不起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
他站在那拼命回想。
雨水从头往下滴,脚下很快湿了一片。
然后他目光一怔, 看到噜噜躺在地上。
他走过去,蹲下来。
发现噜噜身体已经硬了。
他艰难地捧起噜噜的尸体, 像以往一样抚摸着它那漂亮的羽冠。脑海里却浮现那年的誓师大会,噜噜乖巧的躲在他的怀里,女孩害怕又期待地伸出手,抚摸着噜噜羽毛时的样子。
然后,这一切都在今天离他而去了。
只剩下他一个人,抖不落满身的雨。
……
许若陪沈辞去了一趟医院。
陈星彻那一拳将他打得不轻,没有十天半个月恐怕无法见好,届时也只能顶着这样一张受伤的脸去开庭。
去医院的时候下了雨,从医院出来之后,雨势丝毫没减,他们在一家便利店门口站着等雨停,许若买了热牛奶,和沈辞一人一杯。
湿冷的雨气让人心生低落,喝点热的心情确实好了很多。
缓了一会儿之后,许若对沈辞说:“今天对不起。”
沈辞看着她微笑,说:“错不在你。”
许若想了想又说:“他不是故意针对你,我们吵架了,他脾气一时没收住。”
沈辞顿了顿,还是说:“没关系。”
许若闻言,心头一恸,然后她别开眼,不再言语,看向街边的雨。
夜色和灯光一同在雨幕中融化。
后来许若坚持送沈辞回家,等他上楼,她才打车离开。
车子驶到小区门口,她淋雨走回家,到家已是凌晨三点钟,父母已经睡着,她轻手轻脚进了卧室,头脑昏沉,分不清是不是酒精的残留作用。
她换了衣服,连澡也没洗就蒙上被子睡觉。
五点钟的时候迷迷糊糊醒来,发现枕头上全是水,分不清是汗还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