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迪和金毛互吠,社恐牛奶猫挣扎着往地上跑,憨憨法斗静静注视这一切……
周念南一边捂嘴笑,一边悄悄跟张延卿咬耳朵:“等会儿拍照的时候,你抱着猪咪拍。我站旁边去。”
被正竭力安排队形的行政听到,义正言辞:“一起拍,一起拍。狗狗是你们两个人的!”
有人起了头,就立刻有人跟上起哄:“对啊,全家福嘛!一起一起。”
张延卿平时稳重话少,但任谁臂弯里抱着一只大白狗都看着严肃不起来,何况在这样欢乐的氛围里。有人趁机为吃瓜群众谋福利:“张总,你们怎么认识的啊?给单身狗传授点儿经验呗。”
周念南没有想到身边的人真的会回答,还一板一眼的很认真:“她是我妹妹的好朋友,很早就认识。”
周围人的人立马来了兴趣。
传说中不是他和继母继妹不和吗?……可见八卦误人。
张延卿肉眼可见的和煦,连“谁追的谁”这样私人的问题也回答:“当然我是追的她。”
世人多对女性苛刻,美貌女生如果和有钱人在一起,会被阴谋论是女方心机攀附,尤其是她和他家的关系。他不想她被人这样议论。
“追了很久,到现在试用期还没有过。”他倒是坦荡荡,语带惆怅,周念南恨不得将脸藏到猪咪的毛里。
大家吃到第一手瓜,心满意足,得出统一的结论:【张总真的好爱他的女朋友。】
想到有钱如张延卿私底下也要吃爱情的苦,内网的讨论再创新高。
照片定格住这一瞬间,所有人抱着自家的心头肉看向镜头。站在最边上的张延卿怀抱微笑的大白狗,眼神却温柔地看向身边的女生,自成一个小世界。
他将两人的部分截取下来,单独放进一个叫做“我们”的文件夹里。
这里面已经有很多张照片,有周念南给他p上表情和文字的偷拍照片,也有她的一些零碎日常,外婆做的菜,萃取失败的咖啡液,猪咪收获的可爱评论。
公司的事情很快传到张宏安的耳里。
他打来电话指责:“你都带她去公司了,怎么不带回家里来?南南以前来家里的次数还少吗?”
他故意模糊其中的界限。
从前周念南只是张斯斯的好朋友,现在多了一重张延卿的女朋友的身份,上门拜访的意思截然不同。
张延卿有自己的计划,并不想给她这么大的压力。他在电话里拒绝:“等她妈妈回来再说。”
他接电话的这几分钟,周念南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打转。
看他挂掉电话,她终于开口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回去上班更好?”
今天在他们公司的时候,有来撸狗的同事和她寒暄,年轻的女孩子问她:“你现在在哪里上班呀?”
她回说:“无业。家里在装修,准备开一个中式甜品和咖啡结合的店铺。”
然后她就看到对方脸上浮现出那种微妙的了然的神色:“也是,张总怎么舍得你出去工作呢。”
这件事情明明和张延卿没有关系,可是因为他的财富,人人好像默认她就该是他的附属,甜品店只是一个说出去好听的噱头。
张延卿伸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粉色拖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跪他坐,两人四目相对。
“开店就不是工作了吗?而且,”他摸摸她的头发,“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很好,既能如愿照顾家里人,也有自己的事业,还有兼职,已经很能干了。这不都是你想要的吗?”
周念南觉得自己可能是对何慧怡那天的话有些过敏,她点点头:“也对,我甚至觉得我皮肤状态都好了很多。”
之前的全职工作,因为要跨时区和国外的供应商开会,熬到一两点钟也是常有的事情。
张延卿被她逗笑,盯着她白瓷一样的肌肤:“……只有这一个原因吗?”
她脸红,偏偏不如他的愿:“还有前男友面膜……”
还是从他在香港买的一堆护肤品里找出来。
这三个字刺激到张延卿,他的手沿着她的腰线向上,抚住她的柔软:“嗯?”
他知道让她快乐的密码,她的身体在他的手里绽放。
两个人的关系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悄悄更近了一步。
连闷头谈恋爱的张斯斯都来通风报信:“张叔叔最近好像想改造老宅,说延卿哥原本的房间有点儿小了……”,她问自己的好朋友,“你们要结婚了吗?”
大家似乎都很笃定这段感情的走向,和童话书里描写的一样。
“从此以后,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日子就这样流水般过去,周念南开始跟着外婆学做中式甜品,先从最有秋天氛围感的桂花酒酿软酪开始。
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周外婆将辛苦采集的桂花洗了又晒,集了满满一罐子干净又干燥的桂花。
她一边搅拌酒酿桂花和玉米淀粉,一边忆往昔:“你小时候一吃到甜的就止哭。我那时候都不敢给你吃这个,怕刺激你的肠胃,只好撒点儿白糖在里面,也不好放多了,还担心你的牙齿。一点点甜味你也吃得津津有味。”
“……你妈妈也很爱这个。”
周念南胸口一滞,半天才回说:“毕竟是她的女儿嘛!”
她已经长大,理解了很多事情。那些和张斯斯抱头痛哭过的深夜里,好像化成经过她的风,淋过她的雨,所有的那些都造就了今日的她。
人的情感和羁绊多么奇妙,这些年写满失望的书页似乎已经悄然翻过去。
周外婆的眼睛里似乎含着泪光,低低地呜咽了一声。
周念南放下手里做记录的ipad,抱住她干瘦的肩膀:“到时候多一个人回来帮你数钱。”
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料到,无心之说就这样一语成谶。
傍晚吃饭的时候,周外婆接到了周舒清的电话,她的婆婆过世,她和她的丈夫改签了机票回香港。
温哥华的十月正值秋季,温度宜人。老太太前天还计划着回港过冬天,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被菲佣发现已经睡梦中溘然长逝。
中国人讲究落叶归根,丧事是要回香港来办的。
周舒清在电话那头的声音飘忽:“她这个年纪,无病无痛的在梦里走了,对章容来说也是安慰。”
章容是她丈夫的名字。
挂上电话,周外婆叫了她一声:“念念……”
声音晦涩,含着哀求。
周念南知道外婆的意思,她握紧她的手:“我会过去陪她,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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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追思
◎“……我也爱你。”◎
电话后的第三天,周念南在酒店见到睽违已久的母亲。
香港十月份的温度要比内地高不少。
周舒清站在窗前,一袭简单黑色长裙让她看上去又单薄又孤冷。
她曾经设想过无数个和周舒清见面的场景,但没有一种是眼前这个场面。“妈妈”两个字卡在她的喉咙里,发不出声来。
周念南转开视线盯着地上厚厚的米色钩花长绒地毯,沉默了一下,轻声说:“你好,请节哀。”
外头灿烂的阳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照进来,将周舒清的影子拉长。
周念南看着地毯上的影子一步一步向她靠近,然后落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怀抱:“谢谢你能来。”
她闻到周舒清身上干净的鼠尾草与海盐的气息,仿佛清新海风里掺杂了让人安心的木本香气。等到这一刻,突然间就湿了眼眶。
两个人拥抱了片刻分开。
周舒清望向眼前几乎同自己一模一样的双眼,叹了口气:“方家那边还有很多的事务,这几天我可能照顾不周……”
礼貌中带着这些年的隔阂。
海外离世的人回来香港办葬礼,除了有一系列的文件手续要办,还要通知亲属,设灵出殡。
周念南在来的飞机上稍微查了查资料,她忍住心头的酸涩说:“你先忙,不用担心我。”
脚踩同一片土地,总好过温哥华和森安将近八千公里的距离。
周舒清很快离开。
等张延卿晚上十点多的飞机到酒店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坐在窗前的身影。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的霓虹照亮她的寂寥。
他走近了才闻到酒味,一瓶红酒已经空了一大半。
张延卿按亮房间的灯,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得像捧着一汪水:“是不是难受了?”
她将眼泪蹭在他的衬衫上,这样温暖的怀抱,让人觉得好像有了支点,突生无数软弱和委屈。
“她变老了,眼角有了细细的皱纹。和她结婚照上的相片,又像又不像……”
周舒清从来不在朋友圈po自己的照片。她的微信头像是温哥华家里院子角落的一株枫树,红得热烈又灿烂。
周念南搬家收拾旧家家具的时候,翻出来过她捧着鲜艳的塑料花,穿着蓬蓬的白纱裙子的照片。
年轻的周舒清脸颊饱满,嘴角溢着幸福,纤细的手搭在旁边男人的臂弯里,笑眼弯弯全是对未来生活的期待。
她小的时候,老有邻居逗着逗着她就要说:“和她妈妈长得真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她在家里长久地凝视镜子,想拼凑出记忆里逐渐模糊的妈妈的模样。
“等章家老太太下葬之后,她说约我喝下午茶。”她动了动,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张延卿一身正装被她坐得皱巴巴也毫不在意。
“哪天追悼会?……我和你一起去。”他抚着她的脊背,一下一下地顺着。
这么多年,对方没有主动提过见面或者其他,要么是周舒清夫妻的隐瞒,要么就是对周舒清家庭的不在意。
哪一点对怀里的女孩儿来说都不是好事。
周念南不知道他心里的计较,她翻了翻和周舒清的聊天记录:“说是三天后。”
张延卿搂着她,摸摸她的手又摸摸她的脚,冰凉一片:“要不要泡个澡?”
周念南摇头,她不想动,脑海里混混沌沌。
张延卿想将她放到沙发上,她也不肯,无尾熊一样趴在他的胸口。
他只能抱着一只醉猫去浴室里放热水,喝过酒的她格外温顺粘人。
两个人在宽大的浴缸里拥吻,她略觉松弛,四肢百骸仿佛重新注入了力气。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张延卿已经走了。床头柜上留下了他龙飞凤舞的字迹:【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