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吧,” 她上下扫他一眼,故意翻旧账拿乔:“没准我还没有不懂的问题池少就又生我的气,无缘无故不理人了呢。”
池砚本来理亏的,但听到这话,他手抵在唇边,咳了一声掩住自己唇边的弧度,才用含笑的声音认证纠正她:“之前的事真错了,对不起。不过,我觉得你说的后面那个假设应该不太可能出现。”
不太可能?
程麦偏头想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含沙射影说她笨、不可能找不出不会的问题。
狗东西!
看,这就是她不爱问他的原因所在,讲个题总含沙射影。
她咬牙切齿:“放心,现在呢,我有个厉害的学霸外援,就不用耽误您这竞赛生宝贵的时间了。”
不说还好,她一说池砚就想起前俩天偶然看到的她和徐清时的聊天记录,一道有些难度的函数压轴题,人给她写了一张纸的解题过程,第一次问她说没听懂。
后面又换了个思路解题,再问,程麦直说懂了。
可作为十几年的发小,加对程麦智商和理解能力了如指掌的人,他扫一眼就知道这丫头根本就是在装。
她就没有理解徐清时那种解法的数学基础,属于是没听明白但也不好意思再问了。
但他面上没显,只是状似无意地试探道:“谁啊?居然肯揽这苦差事?佩服佩服。”
程麦被他的嘲讽气到,恶声恶气怼了回去:“是谁都不关你的事!管好你自己。”
“怎么不关我事?”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门上,招猫逗狗地拨了下她发尾,半真半假地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听过没?作为你曾经的老师,我不得考察下他的水平,免得把我含辛茹苦拉扯进南礼的学生带沟里不是?”
什么师啊父的,分明话里话外都在占她便宜。
当人爸爸果然是男生永恒的恶趣味!她一定跟老程告状有人想取代他!!!
程麦被他气到直接开始胡言乱语:“我呸,谁同意了你是我师傅。还考察,我看,你还没人徐清时学长厉害呢。而且,人家比你可有耐心多了,步骤一个不省,全部都工整写给我看了,哪像你的鬼画符。”
果然,是徐清时。
他点点头,听到被人拉踩对比倒也没生气,只嗤笑一声,问她: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如他?”
“敢赌吗程麦?”
“……赌什么?”
“徐清时教不会你的题,我能让你会。”
“我比他,更适合你。”
第31章
对付程麦, 激将法永远更好用。
当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指给他看那道题时,池砚毫不意外,果然是那道**上说着“懂了懂了”的题。
他当时不过瞄一眼屏幕, 就发现那俩方法踩到了程麦知识薄弱区,其中一个还用上了数竞才会用的办法, 这丫头根本听不懂也理解不了,估计要么是死要面子不想显得蠢,要么是不好意思人忙活这么久。
所以,讲题的人再有耐性又怎么样, 教不会她的话还不是
他冷哼一声, 提笔就开始讲, 却遭到人质疑:“你不用时间看题吗?”
“……”
池砚才不会老实承认那天看到聊天记录的时候他就认真想了几种她能接受的解法,只是淡淡地斜睨她一眼, “这种题?我闭着眼都能做出来, 讲清楚。水平不够的人才要花时间。”
看到她无语又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池砚难得懊恼, 顿了一秒后低声说:“……不是在说你。”
所有的怒气都是冲着他自个儿的。
主要是一想到自己在房里默默琢磨怎么给她讲才能比过徐清时这事儿就让人感觉特傻逼。
搞什么,讲个题跟选秀一样还要竞争上岗。
关键是人还没说什么,他自己提前在那默默准备了。
更搞笑了。
但心里越憋屈,他越是不服气, 铆足了劲要比过徐清时,用第一种方法教会她以后他还不罢休,坚持又用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方法给她再讲了一遍, 看她点头如捣蒜的样子,心里那口气才稍微出了点。
要不是怕她真听烦了弄巧成拙, 他甚至还有第三种方法。
三种思路不一样、但都能让她懂的解法。
全方位、完全地、彻底地把那人比下去。
收起试卷后,看她弄懂后兴奋的表情, 池砚嘴角扬起,眉眼间藏不住那股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
“怎么样,厉不厉害?”
“服不服?”
“有没有吹牛?”
“。”
程麦不得不承认,确实挺厉害。
看来他只要愿意,也能让人不需要自我质疑“我是不是很蠢”就轻松get他说的点嘛。
所以——
“你之前是故意的?”她阴恻恻地看着他。
除了冲刺中考那段日子以外,平时故意讲题讲得很高深莫测,恨不得“先这样、再那样”打发掉所有打扰他学习的人。
被戳穿了偷懒的计谋,池砚不自在地挠了挠眉毛,眼神闪躲了一下:“反正之后你来,我包教包会。”
“稀罕。”她扬起下巴,骄傲得像个公主,姿态拿捏到位:“说了,、不是阿猫阿狗都有资格当程麦的老师。检验考核还没结束呢。”
闻言,池砚哂笑一声,手中的笔往桌上一扔,拉开门的时候懒洋洋丢出一句:
“那你估计是在浪费时间。”
程麦:“?”
他冲她扬了下下巴,笑得肆意又张扬:“因为,池砚免检啊。”
第32章
晚上睡前忘了拉窗帘, 不到八点程麦就被太阳光叫醒。
冬季南城总是阴雨连绵,周六倒是难得露了个晴脸,见天气好, 洗漱完后程麦干脆把学习用品搬到了客厅,靠着落地窗边晒太阳边听听力。
十分安逸。
每次她练听力, 和一般人都不太一样。
别人都是争分夺秒提前看题圈画,正式开始后恨不得全身用力离广播更近,带耳机就拼命放大音量,好像这样可以听得更清楚些。
但她总仗着自己基础好, 练习的时候从不提前看题, 也不做笔记, 全部精力放在理解和记忆上,整段结束后再去扫题。
因为坚信“当眼睛看不到时其他感官会更敏锐”这个理论, 她有时候甚至会在听的过程中把眼睛闭起来, 导致好几次在教室自习课戴着耳机练听力的时候被级部老师误以为在听歌睡觉开小差。
不过这样的方法的确卓有成效,每次练习难度拉满, 实际考试的时候先看题再做就会格外轻松,大考就没丢过分。
后来刘强要她分享英语学习方法后,1班一些自认英语基础比较好的学生也开始有样学样地模仿起来。
……
耳机里的女播音员已经开始第二轮兜售“价格十五便士的衬衫”了,她却放松至极, 微眯着眼,像一只被太阳晒得翻开肚皮仰面躺着的小猫,舒服到恨不得不时蹬一下腿。
直到客厅里踢踢踏踏的拖鞋声由远及近, 深一下浅一下打破这块的宁静,短暂消失了一会儿后又重新出现。
程麦睁眼, 就见到昨天放话说“免检”的人从浴室出来,手在那头凌乱不羁的头发上扫了扫, 像是想整一下,但手撤开后头顶那撮不听话的呆毛支棱得更明显了。
她眼睛一亮,连忙冲他招手:“欸欸欸。”
男生停住脚步,但也没那么听话,他站在客厅和餐厅中间的过道上,仰头灌了几口水,没说话。
看他不动,程麦催人:“过来啊,我有事找你帮忙。”
“哦,我没有名字吗?”他表情冷淡,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傲娇劲。
有求于人,程麦知错就改:“砚砚,帮我报单词呗。”
作为英语课代表,她要负责班里的单词听写,每次都要私下抽时间把那周的提前听写一遍。
南礼附中重点班向来对英语教学要求很高,班头开学就说过,到了高三,重点班英语的平均分都要到140,每年基本没例外,因此除了基本的译林教材以外,老师都会提前完成教学任务,剩下的时间和寒暑假教新概念。
虽然目前他们还没到新概念那part,但现在除了基础的教材单词外,级部还额外给他们定了一本《新高中英语词汇》,而这,就是程麦的任务。
但报单词这事儿很无聊,每次使唤池砚他都不情不愿,磨好久才肯松口。这次程麦已经做好拉扯割据的准备了,却没想到对面只是揉了下眼睛,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而后懒洋洋地点了下头:“但至少让我先回去换个衣服?”
有商有量,态度好得让她有点不敢置信。
他撞鬼啦?还是说天气一好人都变好说话了?
程麦哪敢有意见,点头如捣蒜,生怕人反悔。
几分钟后,池砚拿了瓶冰水,施施然在沙发上坐下,两条大长腿随意地敞开,正好坐在茶几旁边的程麦圈进来。她坐在地毯上,下巴才将将和人膝盖高度齐平,从这个角度,只能隐隐看到少年干净利落的下巴颏上,和上面冒出的点点青茬。
不过视线落到他被瓶身外的冰水浸湿的右手时,她撇撇嘴:“刚起床就喝这么多冰水,小心桐姨知道了训你。”
林桐在别的事情上都很尊重池砚,但他小时候体质弱,在饮食这方面她难得展现出身为母上大人的强势,管得很多。
这根鸡毛也成了她的“尚方宝剑”,一有机会就要拿出来嘲笑他一下。
“看来你比较想自己默?”
“别别别,你喝你喝,不够等下完事我亲自帮你拿。”
“courage。”
“等下我还没——”
程麦抗议的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经开始,她手忙脚乱拿出纸,一开始还算正常,可默写到一半,程麦脸色越来越凝重。
不对。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没印象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