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对于重点班学生来说,面子大过天。
“但,这怎么作弊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跑太快了吧,跑慢点就能围观到她们精彩的骚操作了。第一圈跑了一大半,到另一边跑道的时候,趁老师不注意,拐到旁边那个小房子旁边,躲在那堆建筑材料后面藏着。等第二圈差不多一半的人跑过那的时候才出来,借着那地儿隐蔽的掩护完美融入大部队,直接省了一圈,多完美轻松的躲懒计划,成绩还不用受影响,可不美滋滋。”
“有什么用,这下成绩作废,估计得重跑咯。”
“……”
教室里还在讨伐或八卦,没过多久刘佳乐几个人就回了教室,与此同时,刘强也出现在了门口。
教室里原本沸腾得快成一锅粥了,这下就像被盖了盖子,瞬间安静下来。
刘强没管,目光直接落在了教室末尾:“池砚,程麦,你俩现在来一趟我办公室。”
*
“程麦,有人举报池砚协助你体测作弊,说你不是独立完成的体测,是真的吗?”刘强这次坐在椅子上,完全没了上次谈心时的亲和样,脸色非常严肃认真。
程麦啊了一声,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儿。
但她那个算作弊吗,应该,也不完全是吧。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眼观鼻鼻观心,下意识偷偷拿眼睛瞟池砚,想要像以前每次犯了事一样求助,却被刘强敏锐地截断:
“程麦,老师现在是在问你话,别看他。”
“呃,老师,我——”
她磕磕巴巴的,根本不知道怎么说,身边的少年却突然抬头,像是已经在脑子里想清楚了说辞,不顾刘强要杀人的威胁视线,径直把她挡在身后,开口解释:
“老师,我的确帮了程麦一把,看她到后半截要放弃了觉得很可惜,但那几百米也确实是她自己跑完的,既没人顶替她去考,也不存在800米少跑的情况。而且我记得800米体测并没有说不能有人帮忙。既然场外陪跑是允许的,那我觉得我那样帮她充其量也只是一种鼓励,不算作弊。”
他语气冷静,顶着协助作弊的罪名也不慌不忙,条分缕析,倒是刘强,被这位速来话少的学生突然这么一通诡辩噎住,脑子里卡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骂他:
“臭小子,你怎么不说说你是怎么帮的呢?啊?别人都是语言鼓励喊喊加油,你倒好,直接上手了。”
“光天化日之下,男女同学之间,拉着手!在操场上!你是不是觉得你们在拍偶像剧啊?”
“那么多同学都看见了!这对我们南礼附中一心向学的严谨校风,是一种挑衅!要不是有人告诉我,我还不知道。”
说来说去,池砚懂了他这次问话的重点,哑然失笑。
“所以老师,您是觉得……”
“我现在就问你们一个事儿,”刘强直直地看着他俩:“你们是不是在早恋?”
第40章
“怎么可能啊!”
程麦被这个问题吓到, 口水在喉咙里呛了一下,被池砚不轻不重拍了几下背才缓过来,然后就见到刘强眼睛紧紧盯着他搭在她背上的手, 立马躲开。
但与此同时她也察觉到这似乎才是刘强听到举报后关注的重点,不想跟作弊重测这些事扯上关系, 她立刻抓住机会,反驳吸引刘强注意力:
“老师我跟你讲,我俩绝对不可能啊,小时候对方所有糗事都一清二楚, 他怎么可能喜欢我!当然我也不可能喜欢他。”
“反正, 您就放心吧, 池砚呢,还是那个一心冲击省状元的好苗子, 不会被早恋这种事儿绊住脚步。你不知道他连择偶标准都要成绩好的!看, 多变态,多爱学习啊。”
以池砚的标准, 要成绩好的,还要长得符合他审美标准的,简直就是Mission Impossible。
刘强纯属瞎操心,没人能入得了这位眼高于顶的少爷的眼。
可刘强却眼睛一缩:“都有择偶标准了?”
他狐疑地目光看向池砚。
程麦顺着看过去, 才发现不知何时起,她身边这人又变成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神墨黑, 唇线平直,明显情绪很差, 冷得没边。
即便此时被人卖了个干净,他也没有丝毫反应, 就那样站在那,任她信口开河,利用他转移老师视线。
但不论程麦说的怎么天花乱坠,刘强始终盯着池砚,应是要等自己爱徒的一个表态:“池砚,有没有,你说,老师就信。”
池砚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办公室内安静了一瞬,程麦急得不行。看到不停冲他使眼色的女生,他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顿了好几秒才艰难开口:
“没有。”
“我们没有在谈恋爱。”
知道他坦坦荡荡敢作敢当,这下刘强终于松了那口气:
“没有那最好。年级有多重视你,池砚你应该也不用我多说,程麦呢,老师之前跟你谈话的时候就说了,你上升空间很大的。这是最关键的三年,绝对不能分心,老师相信你们懂轻重。”
“好了,回教室去吧,好好学习。”
他话音刚落,池砚已经转身,头一次没等她,连头发丝都透露着烦躁冷淡。
但程麦的心还系在另一件事上:“老班,那内个体育成绩,你看……”
刘强一锤定音:“虽然不算完全意义上的作弊,但被举报了成绩肯定不作数。下周一起补测。”
补测……
那不等于上次的罪白受了。
全盘清零再来一次。
轰隆一声,外面的雷跟打在了她心上似的。
程麦天都要塌了。
“不是,谁这么缺德!我800米跑完了,而且也就刚进及格线的成绩,也没碍着谁的事吧。欸,看来我真的一点亏心事儿都不能干,一干准出问题。”
出了办公室,她快步跟上前面的男生,嘟嘟囔囔,又是抱怨又是唉声叹气的,结果看人眉毛都没动一下,目光冷漠地看着前方,她顿时更气了,推了他一下:“你说话啊。”
“说什么?”
“我怎么知道?”程麦委屈不已:“被举报连累你我也不想啊。池砚你总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吧,因为这事生我的气?那我也是受害者啊,我还要重跑呢。”
池砚毫无预兆地停下脚步,程麦一时不察撞了个正着,刚想问他发什么颠会不会走路,就听见他沉怒道声音在头上响起:“谁说我他妈是因为这个生气了。”
在她心里,合着自己是那么小肚鸡肠没担当的人吗。
行,现在是真挺气的了。
“那还能是为什么?!”
池砚嘴唇紧抿着,闭上眼睛深呼吸俩下后转身就走。
他怕自己再留下去要被这缺心眼的玩意儿气到英年早逝,或者动手刀人提前铁窗泪。
“池砚!你又这样。”程麦站在他身后,这次没追,只是大声质问他:“你还记得之前吵架你答应过我什么吗?你说你不会再这样了,不会冷着我不告诉我原因。你要食言吗池砚?!”
这话就像施了个定身符,他停在原地。
外面依旧阴雨未停,预备铃响过,走廊里传来2班语文课前齐声朗读《赤壁赋》。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
程麦满意了,追过去:“现在,快说!”
说说说,说个屁。
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哦,我不开心是因为你在老师面前否定我俩关系?
这种毫无立场毫无理智的别扭让向来磊落光明的少年实在疲于应付。
他叹了口气,高大的身子罕见心累得有些微佝着,伸手挠了挠耳朵:“行了。小点声。再这么炸嗓子人2班的都要被你吼出来了。”
“……别打岔,”她心虚地瞅了眼:“还不是因为你,话不说清楚就跑,像个小媳妇。”
“我他妈服了,我什么时候。”他气笑。
“程麦,你是不是觉得真的很了解我?”
“?”
“你有没有想过,人是会变的。我们,也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池砚,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教室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和走廊外磅礴的雨声互相应和。
在这一片嘈杂中,程麦却听到他扶额搭眼发出一声叹息,却不像愁或哀,更多的是无语、释怀。
她愣愣的样子似乎将人逗乐,只见他低头笑了下,而后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不再闪躲,直直地看着她,意有所指:
“你只是暂时住我家,不是真上了我家户口本。”
“所以,话别说太死,程麦。你又怎么知道,什么可能,什么不可能?”
说完,也不再看她,长腿一迈,姿态闲适的往尽头的教室去了。
只留下程麦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不是,谁教他的话说一半留一半、装高深这个臭毛病啊?
*
“你说他是什么意思?”程麦百思不得其解,跑去问路夏。
但路夏吃人嘴短,拿了池砚开的空头支票封口费,一方面也怕自己真说了什么影响程麦学习,到时候“父爱如山”的池砚来找她拼命,因此对着程麦的疑惑,只能聊表同情地摸摸她的头,敷衍道:“想知道直接去问他。”
“我去问什么?”程麦翻了个白眼:“问他是不是喜欢我、暗示我们有可能?那也太神经病了吧。万一他否认了,我多尴尬。”
“瞧瞧,都默认人否认喜欢你是万中之一的概率了,”路夏笑个不停,见她要毛了才恢复正经:“那你呢?徐清时,池砚,你到底喜欢谁?”
喜欢这个命题,是对于像她这样没个定性又最爱瞻前顾后的人来说,难度不亚于函数题。
她也很困扰:“我要是清楚就好了。”
“那就……等等呗,等着看看池砚会不会有下一步的表示,”路夏点点她的胸口:“也等等看,你过段时间能不能弄清自己的心。”
说是这么说,可池砚就像忘了那天走廊里说过的话一般,根本没有任何别的举动,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爱贩剑,也一如既往地像被班主任夺舍了,死抓她学习。
哦,现在因为要补测,他还多了个临时身份——教练。
接下来那个星期,她用人仰马翻来形容都不为过,早晚跑步锻炼,期末临近学业任务翻倍,加上元旦表演的排练,程麦快成三班倒地三陪,四处赶场,下巴都瘦得尖了。
但就像一句真理所说的,“忙中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