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吧。
挑食鬼程麦地人生信条之一就是:
跟什么过不去都别跟自己难得看得上眼的食物过不去。
程麦慢慢挪到他身边,蹲下开始一顿翻找。
这种迷彩工装裤别的不多就口袋贼鸡儿多。
偏偏碰上的这主还很坏心眼,就是不说清楚在哪搁口袋。
更过分的是,他不仅站着无动于衷让她乱找,还要用言语不时对她进行精神干扰和攻击,诸如“故意找这么慢的吧?”“想多占会我的便宜?”之类。
哪怕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也格外漫长。
找到那一刻,她立马恩将仇报,恨恨地在口袋里顺着拧了人大腿一把,听到他吃痛的闷哼才满意撒手。
蹲累了,程麦干脆一屁股坐地上,忍受着这洁癖精嫌弃埋汰的眼神,正要拆开巧克力吃,就听见前方两声得意洋洋的叫唤。
“诶哟,踏破铁鞋无觅处,看发现什么了。”
“c队最后一个的独苗苗,原来在这呢。”
是池砚他们队的俩男生,程麦抬头时正对上其中一个人的枪口。
他冲她笑眯眯地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啊美女。”
感受到危险就想逃跑是物竞天择多年老祖宗刻进了DNA的东西。
本来程麦就坐在池砚腿边,看到危险后她下意识地拿双手抱住了人小腿,抬头和自己刚刚放话隶属“敌对阵营”的保护伞对视一眼。
然后——
只见原本还神色轻松的俩男生笑容立刻僵在嘴角,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不可置信。
其中一人虎躯一震:
“哥,你干嘛呢?”
看着同样举起枪对准他的池砚,那男生嘴角抽了抽,试图唤回他的理智,提醒他:“我们是一队的啊,哥,自己人啊。”
怕他听不懂,那男生刻意在末尾几个字咬得很重。
但这番苦心换来的却只是池砚无所谓的一声“昂”。
他姿态闲适,表情轻松,却不见半点动摇,手里的武器也却没有半点要放下的意思。
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不准打。
接收这个信息的不止对面那俩男生。
有人叛变自己的阵营也要帮她顶着,程麦这个当事人自然没意见。
她抓紧机会从地上爬起来,大摇大摆地把巧克力吞下后才拿起枪往后躲,直到人宽阔伟岸的背轻轻松松将她遮挡住。
期间那俩队员也没放弃,依旧忍辱负重地劝他以“事业为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跟他解释c队刚被他们围剿掉,只要程麦出局,他们最终获胜概率大大增加。
程麦什么都没说,只是在池砚回头淡淡瞥她的时候,眨巴了两下眼,就那么默默地看着他。
什么都不用说,已经赢了。
须臾,他再次转身,枪口往上扬了下,不耐地问对面俩人:“你俩怎么还没走?是等哥送一程的意思?”
“……尼玛!”
“……靠啊!”
“昏君!”
“妲己!”
到嘴的鸭子就这么被昏头队友放海冲走了,还要惨遭威胁。
唯有脏话,才能代表此时心情。
俩人一边痛心疾首斥责池砚,一边不甘不愿地消失在池砚的视野中。
主要再留下去也没了意义,人刚那话摆明了要护着自己的宝贝疙瘩,他们俩毫不怀疑如果他们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偷袭程麦的话,这位哥会半点犹豫都不带地手刃队友。
反正碰上程麦的事,这人就能这么毫无理智和原则,有异性没人性。
那边俩人怎么想的程麦没心思顾及,她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眼前这人身上。
毫无防备,袒露着的后背。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开玩笑,校服事件她可还没消气,谁稀罕他保护。
报仇出气,亲自动手才是最爽的。
这可是池老师高一元旦言传身教给她上的课呢。
刚刚绕过来时她就留意着,特意和他拉开了一臂距离,此时趁着池砚视线停留在前面,巡视着看有没有其他威胁,她缓缓抬起了枪。
食指用力,扣下扳机,然后——
“咔”
手里这把不知道几朝元老的枪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声音,子弹就那么、半上不下地,卡在了枪杆子里。
万事俱备,然后吹来了一股西风,大概就是这样。
程麦欲哭无泪地顿在原地,完全没预想到自己只差临门一脚就能让池砚晚节不保的偷袭会折在这一步上。
但此时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池砚转过身,目光落在她扣住扳机的手上,眉毛挑了下,而后缓缓抬眼,对上她的心虚得四处乱飘的眼神。
没人说话,只有一阵秋风卷起树林里落叶发出的哗哗声。
“什么意思?”他食指尖点了下她的枪口,“恩将仇报啊你?”
都被人撞破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程麦破罐子破摔,木着张脸回:“不都看到了么?想打死你个王八蛋呗。”
“哦,”他歪头思考了下,“昨天的气还没消?”
见她不说话,池砚点点头,自问自答:“嗯,还没消。”
说完,只见他走近半步,程麦下意识以为他没安好心,跟着后退半步,小心翼翼地抬眸:“干嘛?”
“真就这么想弄死我?”他下巴指了下她手里还没放下的东西,提醒她:“我被淘汰的话,那俩人很有可能会回头来找你,你也很快会死的,确定要?”
程麦没吭声,用沉默回答了他的问题。
很想,非常想。
他也懂了,点点头,走进一步。
见他抬手,程麦还以为自己要被他正义执行,飞速闭上了眼。
池砚气笑了,用力拧了下她鼻头,无语道:“放心,我有原则,不会家暴。”
同时,她右手垂下去的枪被人重新抬起。
她不敢置信地睁眼,只见面前这人一脸闲适淡定地带着她把枪口挨上了他的小腹,另只手也跟着搭在了她扣住扳机的手上。
“要像这样,对准了,然后——”
食指被他的大拇指用力往后一推,罢工的扳机成功被扣响。
“啪”
彩弹在少年的迷彩服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响。
他低笑一声,“看,想打我,费那劲搞偷袭干嘛,说一声,我不就乖乖送上来了吗?”
“。”
这番操作太过震撼,她沉默良久。
“现在消气了吗?”他食指搭在她的下颌上,轻轻挠了一下,眼神真诚而柔软,“不够在让你多打几下?哪儿都行。”
话音刚落,他又笑着补充了句:“哦,关键的地方不行。” ???
还有没有人能管管这个不要脸的!
她还在那怀疑人生呢,耳朵里马上捕捉到空气中那点熟悉的异响。
池砚反应很快,把她往旁边一搂,但终究是刚才分了心,发现太慢,躲闪不及,彩弹的点点残余顺着腰线擦过,落到她衣袖上——她也随着被淘汰。
随后从另一边的墙后面跳出来两男生,就是刚才被池砚赶走的,笑着冲他们敬了个礼,“砚哥,你都挂了,可就管不到我们怎么玩了。送你俩做一对亡命鸳鸯,不用谢!”
说完,吹着口哨,得意洋洋的走了。
“看吧,说了这俩不会那么老实,”池砚耸耸肩,“一听到动静肯定会过来找机会。”
然而程麦——
“反正都打死你了,淘汰呗。”
她又没什么胜负欲。输了就输了。
说完,径直往门口走,但走了几步才发现身边这人没跟上。
她狐疑地回过头,就见池砚以手握拳抵在唇边,明显在憋笑。
“抽风啊你,心情那么好?”
“我难道不该心情好?你被淘汰了都无所谓,只想干掉我,这不正说明,”池砚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你其实潜意识里是想跟我,同生共死?”
……
还同生共死。
美得你。
跟你同归于尽还差不多。
*
游戏进程已经快到尾声,他们到大厅的时候,那边已经聚集了很多被淘汰的队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