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郑桦话锋一转,神色忽然悚然起来,“祎念是不是眉眼有点儿像周总啊?”
“不像。”楚言不假思索道。
“小孩子没长开罢了。”
郑桦摸了摸下巴,缓缓点头:“也是,毕竟好看的人都是相似的。”
楚言笑容依旧甜美,心里却嘀咕,念念只像我,和她爸半点也不相似。
与此同时,新疆某兵团内,顺利谈完订单准备离开的周慎辞在走廊里碰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贺靳西那张狐狸笑脸在和谐的气氛中尤为碍眼。
“周总,好巧。”
周慎辞看了眼腕表,不紧不慢道:“不巧,我还有事,没空闲聊。”
贺靳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猜你也挺忙,应付凌家费挺多精力的吧?”
周慎辞道:“是,凌家姨夫的股权转让需要点时间。”
贺靳西脸上闪过一丝的惊讶:“你把他踢出去了?”
周慎辞勾唇:“你好像对我集团的事儿很感兴趣。”
贺靳西一顿,随即冷笑起来:“真是看不懂周总了,为了前女友,股东也要得罪吗?”
周慎辞语气肆然:“比不上贺公子为了追女人上赶着当人家孩子的爸。”
贺靳西表情垮了下来:“至少比你有资格,你连念念的生日都不知道。”
周慎辞目光毫无波澜:“谁说我不知道。”
第11章 圆
入夜,一家私人飞机稳稳地降落在京市机场。
周慎辞从舷梯走下来的时候,天空忽降大雨。
韩秘书赶紧替他撑伞。
还好,夏天的雨总是来得急,去得快。
等周慎辞坐上他那辆黑色的迈巴赫S680的时候,雨势已经逐渐变小了。
雨落在窗上,变成细如游丝的线条,又凝成水珠,好似一层雾气笼在窗上。
周慎辞靠在头枕上,阖着双目,拉直的唇线似乎暗示着心情欠佳。
嗡——
手机的震动传来。
他拿起了手机,放在耳侧,眼睛却没有睁开。
“小辞,是我。”
中年男人深沉的声音响起。
周慎辞不带任何情绪地应了一声:“爸。”
周父语气凝重:“小辞,股权的事情何必弄得这么难看啊?四年前那件事里,马叔叔也算是帮了你,我们周家不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至少不能撕破这张脸面吧。”
周慎辞道:“马叔的那部分股权本来就是代持,到期归还而已。”
周父顿了顿,说:“你不必用场面话糊弄我,事情原委我大概都知道了。马叔叔这件事上做的是不好,但那个员工最后不也没辞职吗?”
周慎辞捏了捏眉心:“他干涉了我旗下研究所的事务,我必须这么做。”
周父沉默好一会儿,道:“我知道你惜才,可这个时代里,人才并不是稀缺资源,关系才是。一旦建立的关系有了隔阂,便很难再回去。商场诡谲变换,树立敌人绝非好事。”
“我自有分寸。”周慎辞道。
他挂断了电话,下意识瞥向窗外,才发现雨在无声无息之中已经停了。
约莫又过了十分钟,迈巴赫停在了一个豪华小区的门口。
“停这儿就行了。”周慎辞吩咐司机。
接着,他又从外套里拿出一个红包,“今天是你女儿的生日,祝她生日快乐。”
朱司机赶忙连声道谢:“谢谢周总!”
周慎辞道:“不用,早点回去陪她吧。”
朱司机笑着同他道了晚安,然后就下车离开了。
周慎辞从后座上下来,并没着急上主驾,而是掏出了打火机。
响声清脆,他微微偏过头,让火舌舔过烟头,亮起猩红的光。
雨后的夜很安静,连风都没有,潮湿的地面反射着路灯的光,莫名的有些寂寥。
忽然,远处照来一道灯光。
一辆粉色的帕拉梅拉停在了周慎辞的迈巴赫后面。
车门打开,凌以棠走了下来。
她一头栗色的长发垂至腰间,身着白金香奈儿背心裙,是电视剧里常见的温柔千金的形象。
“周哥。”她喊周慎辞。
周慎辞偏过头,稍抬下巴朝她示意。
虽然打招呼的方式有些冷淡,但凌以棠并不介意,反而走到了他的身旁。
“周哥,这次是我冲动了。”她声音很轻,带着点儿近乎低声下气的意思。
周慎辞并未理会。
凌以棠接着说:“我听说贺公子有对象了,就想着哪天大家一起聚聚,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那个女人就是楚言。”
“她的风评不好,又跟了贺靳西,却还在你面前晃悠,我觉得很不妥,一气之下才和姨夫说了这事……”
“所以呢?”周慎辞打断了她。
“所以,”凌以棠靠了过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嘛?”
周慎辞侧过身摁灭烟蒂,重新又与她拉开了距离。
“凌小姐,你姨夫的事并非我意气用事,只是白纸黑字上就清清楚楚写着的。”
“噗。”凌以棠笑出了声。
“你不会以为我是来替我姨夫说话的吧?”
她撩起耳边的长发,婉转抬眸,道:“商业上的事我不懂,也懒得懂。今天我来找你,只是诚心想求你的原谅,我不该去插手你公司的事情。”
周慎辞勾起唇角:“我没有生气,谈不上原谅。”
凌以棠语气俏皮起来:“那我就当你原谅我咯?”
周慎辞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说着就要转身去拉车门。
“哎,等等。”凌以棠喊住了他。
“既然原谅我了,那我希望我们还可以和从前那样相处。”
周慎辞神色冷淡:“哪样?”
凌以棠笑而不答。
她从包里抽出一张邀请函递给了周慎辞:“下周五是我生日,你会来的吧?”
周慎辞没有接。
“不去。”
凌以棠一直乖顺的表情也出现了裂痕。
“曹市长也会来。”
她将邀请函塞进了门把手里,“就算不是为我,这些关系你还是要维护的吧。”
“轮不到你来指点。”周慎辞冷声道。
凌以棠笑容变得僵硬,丢下一句:“下周五见。”
便扭头走了。
周慎辞抽走邀请函,随手将它丢进了车里。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拾起那粉色的卡片,打开看了一眼。
上面是漂亮的花体字:【凌以棠诚邀您参与我8月9日在世纪饭店举办的25岁生日宴……】
他的目光停留在8月9日的字眼上。
对啊,下周五是8月9日。
此刻的情景和三年前的圣诞节重合。
彼时美国的某个小镇漫天大雪,昏黄的灯光下是纷飞的雪花,像是黑夜的尘埃,落在额前的碎发上也不会消融。
周慎辞站在街角,高大清阔的身影隐在路灯照不到的暗处,那张由上帝亲手精心雕刻的脸庞微微泛红,深黯的眼底映着一个女人小小的背影。
她身边站着位仪表堂堂的年轻男士,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他们围着同款的红色围巾,像是雪夜里燃烧的火簇,连影子都是温馨的。
周慎辞就那样盯着他们看了好久,直到被寒风吹得失去知觉,才缓缓地将手中的玫瑰放在了被白雪淹没的信箱上。
回酒店的路上,他拨通了电话。
“帮我查个人。”
等待的过程中,他反复思考着分手那晚的场景。
疯狂、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