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刚说一半,就发现楚言脸色呈现着不正常的绯红,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
见此情景,她也不方便再与周慎辞争论更多,虽然不爽但还是照做了。
周慎辞接过楚言的东西,稍一用力,将她横打着抱起,向自己的车走去。
“哎,那小言的车怎么办!”姜曼问道。
“我会处理。”周慎辞头也不回地答道。
念念也跟着周慎辞走了过去,临上车前还对姜曼挥了挥手:“曼曼阿姨再见~”
姜曼也笑着和她告别,心里却有点儿担心:“这个姓周的是不是没安好心啊……”
车上,念念坐在后座,看着楚言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动画片里睡着的小猫。
她好奇地问周慎辞:“叔叔,妈咪肿么啦?”
周慎辞看了眼副驾上已经阖上眼睛的楚言,道:“你的妈妈喝醉了。”
“念念也可以喝醉嘛?”念念天真发问。
“不可以。”周慎辞笑了一下,“至少21岁之前不可以。”
念念伸出小手掰了掰:“21……念念现在才3岁,还有好多好多年呐……”
终于到家了。
周慎辞背着楚言,一手牵着念念。
“跟好叔叔。”他说。
念念非常乖,用力点了点头。
将楚言送进家门,周慎辞忽然想到,好像他每次进楚言的家门,都是在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
“叔叔,”念念指着周慎辞的鞋子,“麻麻说不能穿外面的鞋子进来。”
周慎辞顺从地脱掉皮鞋,踩上了冰凉的地板。
“念念,你会自己刷牙洗脸吗?”
念念挺起骄傲的小胸膛:“念念已经自己刷牙好久了呢!”
周慎辞道:“好,那念念去刷牙洗脸,我把你妈妈放到床上。”
念念皱起了小眉毛:“可是,一般都是麻麻陪着念念一起刷牙的。”
无奈,周慎辞只能先把楚言放在沙发上,暂时披了张毯子在她身上,然后带着念念前往卫生间。
看着念念刷牙的模样,周慎辞思索起来,楚言家是有什么奇怪的魔力吗?他这辈子没想过会发生的场景,全在这儿上演了一遍。
洗漱完毕后,念念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临关门前,她对周慎辞礼貌地道了声晚安:“谢谢叔叔。”
“不用谢。”周慎辞道。
念念看着他:“虽然你不是我的拔拔,但希望念念的拔拔和叔叔一样好。”
周慎辞:“……”
那一刻,他百分之百确定这小东西是楚言亲生的。
和她妈妈一模一样,惹人发恼,却又气不起来,之后想想甚至还觉得有点可爱。
安顿好念念,周慎辞回到了客厅。
楚言好像已经睡着了。
纤长的羽睫垂下来,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颤动,脸上的红晕也褪去不少,光滑的皮肤又回到了白皙的状态。
周慎辞默默地凝视了片刻,而后蹲了下来,想把她抱起来。
这时,楚言好像感受到了什么,稍稍动了动身子。
她穿的裙子已经皱了,有一半已经滑落至膝盖的上方,隐隐约约露出了玉脂般润泽的雪肌。
周慎辞眸光微动,移开了视线。
“唔……”
这时,楚言微微睁开了眼睛。
许是没反应过来,她看着周慎辞怔了好一会儿,才问:“我在哪儿?”
周慎辞答:“你家。”
楚言支起身子,按了按额头:“念念呢?”
周慎辞:“已经睡下了。”
“哦。”楚言应了一声。
“要喝水吗?”周慎辞问着,起身朝厨房走去。
“你对我家挺熟的啊。”楚言的目光跟随着他。
厨房里传来水流注入杯子的声音。
接着,周慎辞不紧不慢地说道:“又不是第一次来。”
楚言轻哼一声,别过脸去,没有搭理他。
周慎辞将温水放在茶几上,道:“喝吧。”
楚言酒劲儿还没散,没什么力气站起来,微蜷着双腿,将脑袋轻轻地靠在膝盖上。
她没有去拿水杯,只是静静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地板。
“关于凌以棠,我不知道你从哪听到了什么。”周慎辞忽然开口。
“但我和她,确实不是那种关系。”
深夜中似有一道微光划过,楚言不禁向他看了过去。
周慎辞任由她打量,一字一句道:“我不喜欢玩暧昧,要说感情,还真只有你这么一个前女友。”
楚言耳廓不知不觉地热了起来。
她灵巧地避开了视线,喃喃道:“谁管你。”
“好吧。”周慎辞理了理外套,“那我先走了。”
说着,向玄关走去。
大门打开的那一秒,楚言蓦地叫住了他。
“你今天为什么要来念念的生日会?凌小姐的派对上没有蛋糕吗?”
周慎辞回眸,似笑非笑道:“你管我。”
楚言:“……”
就多余她问这么一嘴。
雨慢慢停了。
稀云薄雾,月光杳杳,夜变得更加静谧。
第二天,楚言是被视频铃声吵醒的。
她没有睁眼,将手机贴近耳畔,迷迷糊糊地应道:“喂……?”
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响起:“小言,钱还没打过来吗?”
楚言瞬间清醒,立刻坐了起来。
“妈。”她喊了一声,却没带着多少感情。
“浩天就快开学了,再不交学费,他没办法选课了啊!”楚妈的声音明显夹杂着不满和焦急。
“他都21了,钱不够花不知道自己去打工吗?”楚言冷声反问。
楚妈道:“你弟弟要学习,哪能分心去打工啊!你这个当姐姐的也太不称职了!”
楚言觉得很搞笑:“那我读书的时候呢?你们在乎过我吗?”
楚妈一时语塞,但很快又开始辩解:“怎么说话呢?当年不是给你钱上京大了吗?”
楚言:“对,但从第二学年起,你们就没再给过我钱了。”
“我至今记得你说的话,成年了就该独立起来。”
楚妈气得话都说不全了:“你这丫头,就这张嘴厉害!你弟弟是男生,那花销能和你一样吗?”
“再说了,你有钱给那野种办派对,就没钱给亲弟弟交学费?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楚言心中的火一下就烧上了头:“念念不是野种。我的钱想怎么花怎么花,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楚妈道:“没爹的东西,怎么不是野种?”
楚言不想再和她多废话一秒,直接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晨光熹微,悄悄地洒在床沿。
可楚言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回忆不可遏制的冲进她的脑海,像是层层巨浪,拍打着她的神经,让她久久不能平息。
当年,刚刚大二的她,下课后堵在教室门口,只为了见袁教授一眼。
“袁教授,可以帮帮忙,让我进这门课吗?”楚言诚恳地求他。
袁教授却只是抬了抬眼镜:“小同学,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这门课的学生已经满了,而且你在waiting list上也不算前排,如果我就这样放你进来,对于别人来说也不公平,不是吗?”
他有理有据,楚言无言以对。
见她也说不出话来,袁教授看了眼手表,道:“我等会儿还有个讲座,就先走了。如果有消息,我会让你们辅导员联系你的。”
楚言知道对方只是在敷衍,毕竟教授连她是哪个系的都没有问。
但当下她别无选择,只能微笑着让开了路。
袁教授教的是组织工程学,是京大材料系里最炙手可热的一门课,也是大三一些课的必修专业课,如果她这学期不学,下学期有些课就不能选。
楚言明明早就选好了这门课,可却因为她的父母擅自挪用了她暑假打工攒起来的学费,垫付了她弟弟去读国际高中的费用,导致她没能及时交上学费,选好的课全部被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