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爸:“五万块吧。”
“最多两万。”楚言不留任何商量的余地。
楚爸不满:“两万也就够做手术……”
“对。”楚言道,“你不就是问我要做手术的钱吗?”
楚爸急了:“那浩天的学费……”
楚言冷冷道:“我给你钱只是出于我作为子女的良心,浩天已经成年,我没有义务要给他钱。”
楚爸给怼得哑口无言,只好妥协:“行,就两万吧。”
挂了电话,楚言立刻就将钱打了过去。
两万块对她来说无关痛痒,她一个月的工资都是这个数字的几倍。
但被以亲情的名义挟持, 这钱给了也像个罪人。
她曾无数次发誓, 这是最后一次给钱, 但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 这个坑一旦开了, 填上就难了。
斗米恩升米仇,明明是帮助, 但给的多了,反倒成了应该的了。
周六大清早的就发生这种事儿,楚言感到糟心极了。
吃早饭的时候,面对一整桌精致的港式早茶,她却提不起一点儿胃口。
念念感受到了妈妈的低落,从盘子里拿了一只小猪流沙包,放进了她的碗里:“妈咪,介个juju包超好吃。”
楚言笑了起来:“谢谢念念。”
周慎辞一直没说什么话,听到母女二人的互动,却抬了下眼皮。
“叔叔,你也要吃juju包嘛?”念念又拿起一只包子。
楚言想起周慎辞很忌讳别人碰他的食物,忙柔声阻止:“念念,叔叔不喜欢吃哦。”
周慎辞却直接伸手接过了包子:“谁说我不喜欢?”
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圆滚滚的小猪包放在掌心,有种反差的萌感。
楚言潜意识里觉得周慎辞在和自己作对,不禁脱口而出:“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
周慎辞似是听到什么有趣的话,语调略带轻佻:“你还记得?”
楚言一愣,有种上套的感觉。
“不记得。”
“确实不爱吃,”周慎辞道,“但偶尔尝一下也不错。”
楚言腹诽,吃个流沙包多委屈你似的。
早茶吃得差不多了,楚言主动叫来了服务员。
“买单,分三单。”
服务员道:“女士,单这位先生已经买啦。”
楚言看向周慎辞,周慎辞也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买过了怎么不说?”
周慎辞懒洋洋地开口:“这需要说吗?”
楚言撇开视线。
“我们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最好分得清楚点。”
周慎辞靠向椅背,欠了欠身。
“哪种关系?”
楚言:“……”
念念也很好奇:“妈咪,你们在说什么呀?”
周慎辞竟是漫出了笑声。
他稍稍低下头,对念念说:“我们在说你出生之前的事情。”
念念很惊讶:“哇~那是好久好久之前咯?”
周慎辞目光偏转,落定于楚言明亮的瞳眸。
“是,好久好久之前。”
楚言微怔。
好像一颗小石子丢进了心湖,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时间不早了,”她岔开话题,“我要去拿车了。”
周慎辞起身:“好。”
他们刚走到停车场,周慎辞的电话就震了起来。
“嗯,好,我马上到。”
简短的交流后,他挂了电话,然后对楚言说:“我有点事,不能送你了。”
楚言道:“没事,我可以自己打车过去。”
这时,念念说话了:“妈咪,我还想看海绵宝宝。”
楚言道:“乖乖,我们回家看好不好?”
念念:“念念就要现在看,叔叔车上就有。”
楚言试图讲道理:“家里电视更大呀~”
念念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
楚言有点生气了,语气也重了:“念念……”
“让她看吧。”周慎辞忽然说。
楚言疑惑:“嗯?”
只见周慎辞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递给楚言:“这辆车上也有液晶屏。”
说着,他按响了解锁按钮。
哔哔——
正对着他们的那辆两道光亮起,那是一辆白色的宾利慕尚。
楚言呆住了。
“什么意思?”
周慎辞道:“开这辆回去。”
楚言一下懂了为什么他要带自己来吃早饭。
她皱眉:“我要开我自己的车。”
周慎辞也不硬塞,轻飘飘地说道:“随你。”
“不过你那辆车发动机有问题,已经送修了。”
楚言:“?”
“所以,”周慎辞晃了下手中的钥匙,“要么开这辆,要么走回家。”
楚言:“……”
于是,念念如愿看上了海绵宝宝。
可是楚言却越想越不对。
看着小腿儿晃啊晃的念念,她问:“楚祎念,你是不是把妈妈卖了?”
念念笑得单纯:“妈咪,念念听不懂。”
楚言心说,完了,这丫头和她爸学坏了,她就不该让他俩接触的!
“妈咪,”念念喊她,“叔叔说,下车的时候记得看一下后备箱。”
“后备箱?”
楚言按下双闪,直接把车停在了路边。
她绕到后备箱,打开一看,熟悉的一幕再度重现——
满满的全是各种奢牌的礼盒。
她愣在原地好久没缓过神。
忽然,余光一瞥,她看到了一张贺卡。
上面写着四个字——楚言亲启。
打开之后,是周慎辞飘逸的笔迹。
算不上员工福利,但确实是我的心意。
祝你的女儿生日快乐。
周围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可这种喧嚣却和楚言无关。
她暂时听不到,耳里只有自己心脏跃动的声音。
这算什么呢?
她真的好烦这种有意无意的撩拨试探。
对于爱过的人,回避是最后的体面。
而没爱过的人,却能永远从容。
这段关系中,楚言是实验对象,周慎辞则是观察者,品味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合上后备箱,抬眸瞬间,通过车玻璃,看到了念念小小的背影。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