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慎辞见状,直接上前,拦住了她欲弯下的上半身。
“别把所有烂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他紧拧眉心,面色沉似深潭。
周父周母也说:“没事的,不是你的问题,别放在心上。”
这时,一个喊声由远及近:“哥!”
众人顺着方向看去,是周阅琛来了。
“爸妈,你们还好吧?”他小跑过来。
“好得很。”周母道。
周阅琛点点头,而后看向了楚言,笑了起来:“这就是楚小姐吧?”
楚言曾听周慎辞提过家里有两个弟弟,但并未曾见过,只能挤出礼貌的笑容:“您好。”
一下周围多了这么多陌生人,念念有些不适应,躲在楚言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小心地观察着大家。
周慎辞干脆打断了这群人想要继续聊天的念头:“小琛,你送爸妈回家。”
周阅琛眼力见儿很好,立即答应:“没问题。”
周父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慎辞啊……”周母试图说话。
“有事下次再聊。”周慎辞并不给她机会。
接着,伸手揽住了楚言,“我送你回去。”
楚言想要拒绝,可是她仿佛被掏空了一样,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机械地由周慎辞牵着。
回家的路上,天渐渐暗了下来。
初上的华灯照在楚言的脸上忽明忽暗,像是她摇摆不定的情绪。
看着在怀里睡着的念念,楚言喃喃道:“你不该送我回来的。”
周慎辞眉梢微动,狭长的眼眸里是晦涩的沉寂。
少顷,他动了动唇:“确实不该。”
楚言长睫扫了下来,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说:“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和我一起丢脸,叔叔阿姨肯定很生气,早知道……”
突然,车辆急刹,打断了她的话。
不等楚言反应过来,车头已经调转了方向。
楚言怔住了:“你要干嘛?”
“不回你家,”周慎辞嗓音清沉,“回我家。”
第28章 圆
楚言愣怔好久, 才堪堪叹出单个音节:“啊?”
周慎辞仍是那副从容淡定的模样:“你家床太小,我没地方睡。”
楚言更疑惑了:“你为什么要睡我家?”
周慎辞道:“你弟弟已经知道你的住址了,你的父母可能也会来找你, 今晚最好别回去。”
说着,也不给楚言更多思考的时间,就直奔远檀书院。
车稳稳地停在私人车道之上, 平整的石子路蜿蜒通向门口,两侧是修剪整齐的绿篱与繁茂的花圃,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车门打开, 楚言抱着念念走了下来。
这里宛如隐匿在城市深处的宫殿。远远望去, 纯白的外墙在照明灯下泛着温暖的光晕, 精雕细刻的石柱撑起了高大的拱门,石材光滑而细腻,似乎每一寸都诉说着建筑师的匠心,像是守护着这片静谧与奢华的界限。
透过窗户上晶莹剔透的玻璃,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深红色的厚重窗帘垂挂,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每一个细节都散发出一种低调而不容忽视的奢华感。
念念眼睛眨巴眨巴的,小脸上全是震惊。
“妈咪,这是哪里?”
楚言道:“这是叔叔的家。”
念念眼里都在闪光,转向周慎辞问道:“叔叔, 你是公主嘛?”
周慎辞侧眸:“不是。为什么这样问?”
念念笑得天真:“不是公主为什么可以住城堡呀!”
周慎辞嘴角漾起的弧度很温柔:“打败了恶龙的勇士也可以住城堡。”
念念脑袋一歪:“恶龙是说下午那个可怕的坏叔叔嘛?”
周慎辞:“是。”
念念:“那叔叔就是勇士了哦?”
周慎辞摸了摸她的脑袋, 旋即视线移动, 停在楚言的身上。
“你的妈妈是勇士。”
念念好奇:“女孩子也可以当勇士吗?”
周慎辞语气笃定:“可以, 女性可以当任何她们想成为的角色。”
明明只是哄小孩子的三言两语, 楚言却觉得她心中的浮躁也被抚平了。
念念骄傲极了,搂着楚言的脖子咯咯直笑:“妈咪是勇士!那念念要当公主!”
周慎辞应得可勤快:“好。”
念念又转了转眼珠:“那叔叔是什么捏?”
楚言神思一动, 想要岔开话题:“念念……”
可周慎辞已经自然地接上了话:“叔叔——”
楚言转眸的瞬间,心跳漏了半拍。
“叔叔是妈妈的老板。”周慎辞道。
楚言:“……”
念念对这个概念还不是很熟悉,刚想问问妈妈是什么意思,却发现她看上去有些不开心。
她之后自己闷着脑袋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在进门后悄悄地拽了拽周慎辞的裤腿。
“叔叔。”她小小声地喊。
周慎辞躬下身:“怎么了?”
念念趴在他耳朵上,问道:“老板是什么意思呀?”
周慎辞扬唇:“老板就是给妈妈发钱的。”
念念好像懂了:“哦!叔叔是银行!”
周慎辞点头:“对,是你妈妈的专属银行。”
念念又疑惑了:“为什么是专属呀?”
周慎辞轻轻道:“因为叔叔的一切都是她的。”
念念戳了戳周慎辞的胸口:“心也是嘛?”
周慎辞声音很低,却像磐石一般坚定:“心也是。”
这时,楚言发现他们没跟上来。
于是转过身:“你们在说什么?”
玄关的水晶吊灯铺下钻石般的柔光,落在楚言的肩上,仿若仙子的流苏。
周慎辞视线流转,眼底是不加掩饰的笑意。
“没什么。”
周慎辞的家很大,分为上下四层,即使是客卧套房都是一等一的豪华。
几人先简单用了晚餐,佣人便带着念念去洗澡了。
楚言坐在偌大的客厅,有点不知所措,像是观察新环境的小动物。
她甚至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客厅,只是觉得这落地窗几净宽大,能看到外面精致的私人花园,应该是招待客人的好地方。
“想出去看看吗?”周慎辞走了过来。
楚言摇了摇头:“不了。”
周慎辞也没有坚持,而是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还在生气吗?”
楚言:“我没有生气。”
她自嘲地笑了下:“我只是觉得丢脸。”
周慎辞却说:“今天的事,如果有人丢脸,那一定不是你。”
楚言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在她看来,原生家庭是她这辈子也摆脱不掉的痛。
“明天早上我会早点走的,”她调转语峰,“不会让别人看到。”
周慎辞用刚烧好的热水温了温茶具,漫不经心道:“随你。”
回答过于简单,双方似乎都没有攀谈的意思,空气陷入了沉默。
茶具碰撞发出好听而清脆的瓷声,周慎辞选了提起茶壶,往里杯中灌水。
他腕骨冷白,指节修长,稍稍用力时手背上脉络分明蓬勃有力的青筋若隐若现,莫名地有股张力。
楚言看得有些出神。
突然,周慎辞又开口了:“你应该知道我不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