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视线移动,最终落在了利奥腰间的钥匙上。
“利奥,”她突然喊他,“这里有酒吗?”
利奥愣了:“你要喝酒?”
楚言点头:“对,这里的饭我吃不习惯,想找点啤酒开开胃。”
利奥想了一会儿,道:“你等一下。”
没过一会儿,利奥就搬着一箱啤酒走了过来。
“24瓶,慢慢喝吧。”
楚言看了他一眼:“你不喝吗?”
利奥有些为难:“我才17岁,我爸说18岁才能喝酒。”
楚言撺掇他:“喝一点,应该没事的。”
利奥禁不住试探,还是坐下和楚言喝了起来。
二人边喝边聊。
楚言问:“你以后想做什么?”
利奥答:“成为Kalabaw的首领。”
“我爸就是现在第七代帮主,我要做的比他更大更强。”
楚言假装随意道:“没想过出去吗?”
利奥顿了顿,反问:“为什么要出去?”
楚言:“一直给白鬼打工多没意思。”
利奥:“可是白鬼来我们这儿也要遵守我们的规矩啊。”
楚言明白了:“宁当鸡头不当凤尾是吧?”
利奥听不懂:“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觉得这里生活挺好的。”
楚言想了一下,大胆试探:“可是,你知道做盗版是犯法的吗?”
利奥哈哈大笑:“法律不也是上层人制定的吗?”
“我若是出生在某个中产阶级的白鬼家庭,那我自然愿意去遵循上位者所谓的法律,可是我生在这里,为什么要去理会他们的‘规则’呢?”
楚言一时语塞。
利奥反过来问她:“你想去美国吗?我听说如果你完成了任务,Alexie长官会送你去那里。”
楚言不知如何回答。
利奥又说:“反正我是除了这儿哪里都不想去。我觉得锡亚卡斯岛很好。以后我要成为东南亚军火帝国的王!”
楚言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可能利奥是第一次喝酒,没几瓶就醉了,而楚言则是接着昏暗的光线把她的酒几乎都偷偷倒了个干净。
“再来一瓶?”楚言推了推已经倒下的利奥。
回应她的是浅浅的鼾声。
楚言心跳快了起来,甚至能感到肾上腺素在飙升。
她颤抖着伸出手,摸向了利奥腰带上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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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
周慎辞按照约定,出现在京市附近的某个港口。
贺靳西已经在那儿等着他了。
他身后站着浩浩荡荡的一群壮汉,每人都是清一色的黑衣黑裤,手上握着或长或短的棍棒,有些甚至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儿,但肯定是属于管制刀具那一类的东西。
反观周慎辞,加上他本人,也就堪堪7人。
他们穿着熨烫平整的西装,工整地站在周慎辞身后。
周慎辞还是往常的装束,一席笔挺的深色西装,搭配简约的白色衬衣,暗红色的领带挺括,浑身的气质矜贵而散漫,清冷的月光之下,眸中是深渊一般的危险。
“周总真是说到做到,7个人,一个都不多带。”贺靳西笑道。
“人。”周慎辞言简意赅。
贺靳西道:“别急啊。”
“她已经不在中国的领土上了。”
周慎辞抬手,修长的手指稍稍弯曲,身后的保镖立刻递过来一份文件。
“看不到人,这份合同就作废了。”
贺靳西道:“事到如今你还敢威胁我吗?”
他拿出一个手机晃了晃,“我一个电话过去,她的命就没了。”
周慎辞目光寒凉:“我的耐心有限。”
贺靳西顿了一下,道:“把合同给我看看。”
周慎辞直接将文件夹扔了过去。
“我持有的ISG集团的股份都是你的了。”
“别的股东怎么说?”贺靳西问。
周慎辞冷声回道:“他们能说什么。”
贺靳西笑道:“也是。”
“但是,”周慎辞道,“在没有见到她之前,这份合同是不会生效的。”
贺靳西:“我知道,我也找了律师。你放心,我也不想小言出任何事的。”
他轻咳一声,“那么,请上船吧。”
“海转空,明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你就可以见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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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锡亚卡斯岛的基地里一片死寂,只有哈欠连天的守卫还存有一点活人气。
楚言躲在守卫的视野盲区,手里握着从利奥那儿偷来的钥匙串,静静地等待着一个机会。
她刚刚用钥匙解开了自己的脚镣,轻手轻脚地摸出了木屋。
她记得下午在秦的办公室看到了有线电话,她可以趁着夜色摸过去打电话求救。
虽然她对这里还不是非常熟悉,现在就动手并不是很好的选择,可是她实在是等不了了。
就在利奥闯进办公室的那刻,她就想到了这个计划。
当时秦的办公室是锁着的,利奥一定是有钥匙才能开门进去。
所以他腰间的那串里面一定有秦的办公室钥匙。
楚言尽量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在守卫懈怠的时候伺机而动。
她害怕发出声音,所以没有穿鞋,光着脚踩在沙土之上,被石子割破了脚心都不敢大口呼吸。
她躲避着守卫,遇到巡逻就藏在附近的杂草堆中。
她的衣裤被锋利的叶子划破,白皙的肌肤之上全是细小的口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来到了白天的工厂。
此时大门紧闭,周围黯淡无光。
楚言使劲回忆着这里的构造,突然灵光一闪,绕到了厂房的侧面。
果然,这里有很多捆木头堆在一扇已经坏掉的窗户之下。
顾不上疼痛,楚言手脚并用,一口气爬了上去。
窗户的另一侧正好是二楼走廊,楚言翻进去,找到了秦的办公室。
她掏出钥匙,一把一把地尝试。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轻微地“嗒哒”一声,门开了。
那一刻楚言的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她缓缓推门,借着洒进来的月光,能看到被秦丢在地上的纸镇还躺在那儿。
顾不上其他的,楚言直奔桌上的电话。
拿起听筒的那一刻,她几乎是凭借着肌肉记忆按下了一串电话号码。
当她意识到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很愚蠢。
那是周慎辞很久以前的号码。
是她还在大学的时候周慎辞告诉她的唯一的号码。
重逢后,她没有背过他的任何联系方式。
明明应该报警的,怎么会突然想起……
算了,肯定打不通的。
她抬手就要按掉。
可下一秒,那端居然传来了“嘟”的待机铃声。
旋即,电话被接通。
听筒那段,低沉的声线在颤抖,呼吸似乎也变得粗重——
“言言?”
霎时,泪水噙满了楚言的眼眶。
这一路,被绑架也好、被囚禁也罢,她始终没掉过一滴眼泪,可就在听到周慎辞声音的瞬间,所有的堤防都在顷刻间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