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周父周母却还是担心,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孩子过刀尖舔血的生活。
当然,周明礼全不在意。
鱼有鱼道,虾有虾道,他是这么说的。
楚言听得津津有味,对这个未来可能会成为自己小叔子的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念念也竖着小耳朵,像是在听故事似的。
小宝宝坐在大宝宝腿上,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别提有多可爱了。
念念天真发问:“那个叔叔是会突突突嘛?”
周慎辞犹豫半晌:“可能吧。”
念念眼睛里全是星星:“哇!那好厉害呀!妈咪也会突突!”
楚言也说:“感觉你弟弟很懂军械之类的,下次可以好好聊聊。”
周慎辞危机感直线上升,眉心都拧了起来:“言言,我就是研发军械的。”
楚言道:“但是你弟弟是使用者呀,获取用户的真实反馈是商业里很重要的一环呢。”
周慎辞:“……”
他暗自打定了主意,下次过年过节一定要和明礼错开时间回家。
没多久,周阅琛也来了,还拉上了关宁意一起来拜年。
周父周母把刚才周明礼带来的烦恼一扫而空,愈发欣喜,拉着关宁意问东问西。
关宁意嘴甜,哄长辈的小词一套一套的,又是拜年又是祝福,二老都快给捧到天上了。
周母趁机旁敲侧击:“小关呀,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不错的男孩子呀?”
关宁意道:“叔叔阿姨,我想先发展事业。”
周母又问:“那你觉得阅琛怎么样?”
关宁意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却溜着弯儿回道:“他很好呀!就是太忙,总见不到人。”
周父用力肘击了一下周阅琛,小声道:“没用的东西,时间管理这么差!都抽不出时间陪人吗!”
周阅琛很冤枉:“你们就信她吧,我给她发信息她都不带回的。”
周母白了他一眼:“不回就对了!”
说着又转脸去拉关宁意的手,说,“哎,阅琛不会说话,个性又直,有时候惹你不开心了要和阿姨说哦……”
周父也叮嘱周阅琛:“学学你哥,那么忙,还不是连孙女都给我带回来了!”
周阅琛无奈地耸耸肩:“早知道我就该和明礼一起去外面闯荡,这样你们眼不见心不烦,也叨叨不到我……”
周父:“哎,你这个小兔崽子……”
一家人你来我往,其乐融融。
楚言坐在旁边,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偶尔也会说上几句。
这种新奇的感觉是第一次有。
她原以为像周慎辞这种家庭的人过年会很严肃,没想到比自己的家还要有人情味。
她记得以前每每过年都是最难熬的时刻。
家里亲戚都会上门,拎着大包小包的年货,也带来了无休无止的唠叨。
楚言小时候,他们回问学习好不好,如果她说考了第一名,他们就会说女孩子学习那么好有什么用,还是要嫁人的。如果她说成绩一般,他们就说读不下去就不读了,反正以后要嫁人的。
成年之后更是如此。
无人在意她成就如何,要去哪里念书,未来前途光明与否,只回问一句话:有合适的人了吗?什么时候定下来?
有了念念的那一年,母亲更是勒令她不许回家,嫌她“丢人”。
可如今,她却在一个初来乍到的场合里体会到了家庭的温暖。
周父会夸她优秀,和她探讨行业前景,周母会关心她孩子好不好带,会不会影响工作,周阅琛和周明礼更是热情,许是怕她拘束,故意说些不着调的话调节气氛,关宁意也对她很友好,还特别喜欢念念,陪着她到处玩,还去院里摘腊梅。
楚言担心破坏了景观,周父周母却说:“摘嘛,念念要是喜欢,都给她摘了去。”
他们先在一起简单地用了午饭,下午一家人就开始准备饺子。
擀面皮、和馅儿、包饺子,忙得不亦乐乎。
等太阳落山,灶台一起,一个个白白胖胖的水饺就下了锅。
这顿年夜饭吃得很愉快,周父也说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楚言很喜欢这种氛围,但不知为何,却总觉得有些融不进去。
这里越美好,就显得她越阴暗,像是地下室里的老鼠初浴在阳光下会感到恐慌一样。
同时,她很感谢自己做了让念念认爹的决定。
念念的童年,一定会比她的幸福完整,这就够了。
至于自己,那些儿时的创伤可能一辈子也不会修复,不过,若是幸运的话,说不定也能在往后的日子里一点点忘掉。
晚饭后,大家聚在一起看起了春晚。
楚言酒喝得有点多,便去院子中吹风。
她倚在门柱上,抬眼望着漆黑的天幕,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这么说兴许有些夹生,但周家的人再好,也不是自己的血亲。
他们对自己好,是因为教养和人品,更是因为有周慎辞的存在。
她所缺失的那一块,是永远补不回来的。
想到这儿,她稍稍垂下了头。
忽然,一件带着热气的大衣披在了她的肩上。
低沉的声音响起:“这么冷,不进屋吗?”
楚言侧眸,撞进了周慎辞深邃的瞳眸。
“醒醒酒。”她浅浅地笑了一下。
周慎辞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捋到了耳后,然后轻轻地用指腹摩搓了一下她柔嫩的耳垂,道:“是醒酒还是透气?”
楚言瞥他:“别瞎说,伯父伯母都对我挺好的。”
周慎辞扬唇:“怕你不习惯。”
楚言稍顿,垂下了眸子:“有一点点。”
旋即她又赶忙补充,“不是大家不好,是我自己的问题。”
但好像越描越黑,还不如不说。
她低下脑袋,小声道歉:“对不起,我扫兴了。”
周慎辞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拉近自己的怀里。
“言言,你永远不需要道歉。”
楚言靠在他的肩头,眼底微微泛酸:“其实你应该和像关小姐一样阳光的人在一起,不是我这种内耗的作精。”
周慎辞笑出了声:“很少听你这样批评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楚言瞪他一眼:“我认真的。”
“至今我也不知道你看上我哪点了。”
接着她仰起脸,问,“真的不是因为有了孩子吗?”
周慎辞道:“孩子是我留住你的手段。”
“如果非要问个原因,那我只能说,见色起意。”
楚言半眯起眼睛:“……”
周慎辞伏在她的耳边:“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想着混账事了。”
楚言问:“那我要是以后不漂亮了呢?”
周慎辞吻她的耳廓:“始于颜值,陷于本心。言言,我早就走不出来了。”
楚言不解:“什么意思?”
周慎辞沉声道:“我说不出具体是哪一刻,但我意识到的时候,就发现心里全都是你了。”
“纠缠也好、执念也罢,不论你管它叫什么,但爱情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楚言眸中微光闪动:“我不懂。”
她问出了长久以来压于心底的问题:“我将你从高坛拉下,逼着你与我一同感受痛苦,到头来还是把你绑在了身边,你就不怨恨我吗?”
周慎辞反问:“我手段同样下作,你不也没走?”
室内的柔光溢出,照在脸侧,勾勒出彼此眼中的模样。
忽然,二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他们看得清楚彼此所有的把戏,但依旧心甘情愿地献上自己。
说到底,还是一丘之貉。
微风轻轻拂过,带着冬夜的清凉,却不显得刺骨。枝头的残雪被悄然卷起,落在院落的青石板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周慎辞凝望着楚言,一字一顿道:“言言,我亦不是善辈,让我来做你的家人,好不好?”
第54章 圆
灯笼在门前的廊檐下轻轻摇曳, 映红了门口的春联,仅存的忐忑也随之消弭。
楚言莞尔而笑,星星点点的暖光随着她颤动的羽睫晃动, 像是精灵挥动翅膀时落下的仙尘。
“我不已经签了协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