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开了。
楚言短暂地凝了一瞬,旋即拉开了箱门。
当她看清里面的物品时,顿时哑然。
那些都是她无比熟悉的物件。
花花绿绿的照片,是周慎辞口中曾不屑去保存的瞬间。
有去年普吉岛合影的一角,也有念念生日时他们的兔子头合照,还有连楚言自己都记不得的时刻。
是大雪纷飞的山顶,辽阔无边的草原,滚滚怒涛的江河。
那些都是他们曾走过的地方。
只是楚言不知道,到底是何时,他按下了快门,记录下那些“不会永恒”的画面。
她的指尖开始颤抖,却停不下动作。
相片之外,她还看到了那个遗失已久的铁盒子。
她用来集画片的盒子。
打开后,那一张张褪色的画片依旧整齐地躺在那里,好像从未离开过她的身边一样。
保险箱很大,里面却没有任何值钱的玩意儿。
黄色的信封里是念念的亲子鉴定报告,订好的文件是他们签过字的协议。
其中最贵的应该就是佛珠手串了。
那个周慎辞在车上塞进她掌心里的手串。
在分手的那个夜晚,楚言将手串退下,留在了床头。
走之前,她诚心地念着,不论是哪个神明,希望保佑他岁岁年年。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
失去的回来了,错过的又遇见了。
回首望去,那铭刻于岁月长河之中,任风水雨打、山崩地裂,也不曾改变的是我爱你三个字。
此刻,楚言忽然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他说的不言而喻。
“妈咪,妈咪。”
念念轻轻地喊她。
楚言回神,扯出笑容:“怎么啦?”
念念神情有些担心:“妈咪,你为什么哭了呀?”
“我没有呀……”
楚言还在笑着,可话音未落,一滴泪水就砸在了地上。
就如同未曾意识到周慎辞的爱一样,神返之时,她已经泪流满面。
楚言抬手,抹了抹泪珠,然后对念念说:“念念,妈妈出去一下,你乖乖地待在家里哦。”
念念茫然地点了点头。
楚言顾不及解释,起身对杨妈说:“杨妈,念念就拜托你照顾了。”
杨妈没反应过来:“夫人,您要去哪?”
楚言头也不回:“去找他!”
杨妈急了:“哎,夫人!婚纱还没换呢!”
可楚言好似一阵风,已消失在房门口。
她给韩秘书发去了信息:【韩秘书,请问周总在哪?】
韩秘书秒回:【和平酒店。】
【不过……他似乎有些喝多了。】
楚言连外套也来不及穿,拿起车钥匙就跑出了家。
晚上只有几度,但楚言却感觉不到冷。
她设置好导航,一脚油门就冲进了沉沉的夜色。
也许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但人生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刻,就算是一秒也不愿意等,只想向那个人传达从未吐露的心意。
与此同时,和平酒店的大堂里,周慎辞靠在沙发上,一下又一下地捏着鼻梁。
情绪太过繁重,酒不醉人人自醉。
这时,韩秘书走过来和他说:“周总,车到了,要去车上吗?”
周慎辞沉沉地应了一声:“嗯。”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
韩秘书见状要去扶他,可是周慎辞却摆了摆手。
走到室外,新鲜的冷空气让他稍微清醒了几分。
奥迪就在台阶下等着,周慎辞深呼吸一下,便准备迈步。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不远处有刹车的声音。
抬眸望去,一道白色的丽影在深黯的暮色下格外耀眼。
他以为是喝醉了出现了幻觉。
但下一秒,那幻觉出了声——
“周慎辞,我爱你!”
春风沁人,滋润了嗓音,颤抖的音符是心跳的频率,夜色再深也无法吞没她的呐喊。
除夕之夜,他说,我爱你,也想你爱我。
而她,初春之际,在残冬的尽头,以最热烈的爱意迎接明朝的初春。
第57章 正文尾声(下)
周慎辞难得地怔了半晌。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 楚言已经提着裙子跑上了台阶。
她曾经是午夜十二点狠心的灰姑娘,消失于清晨,不留一丝痕迹, 哪怕是小小手串也要“物归原主”,将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可现在,她却一袭白纱, 宛若九天落下的流星,毫无防备地撞进了周慎辞的怀里,迸发出的火花照亮了黑夜。
终于, 在这段走走停停的感情里, 楚言朝他迈了一步。
足够了。
对他来说足够了。
楚言抱住周慎辞的时候, 她被风吹得冰凉的胳膊蹭到了周慎辞的手背。
周慎辞几乎是出于本能,没有思考,就将西装脱下,裹住了她裸在空气中的肩头。
婚纱是白色的满天星蕾丝款,男人的外套是夜的墨黑。
像是仙境之中走出的神女,不知是深空拥住了星星,还是星星点缀了深空。
“周慎辞。”楚言呢喃着又重复了一遍,“我爱你。”
周慎辞垂下头,箍着楚言的双臂又收紧了几分。
酒精让他的脸颊发烫,呼出的气息带着温热的醉意, 他沉默良久, 才低缓着开口, 沉沉地应了一声:“嗯。”
楚言蹭了蹭他的胸口, 轻轻地吸了吸鼻子。
“你说点什么呀。”
只有她念念叨叨的, 怪不好意思。
周慎辞轻笑,哑声道:“我永远爱你。”
“骗子。”楚言埋在温暖的怀抱里, 任由淡淡的尼古丁味道将她包围。
“你自己说没有永恒的。”
“对于宇宙和时间来说,我不能自称永恒。”
“但是,”周慎辞顿了顿,“我爱你直到生命的尽头。”
如果人有灵魂,那么我的灵魂也会爱你。
与宇宙同寿,与时间同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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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里最近盛传,周家长子周慎辞似乎要结婚了。
不止一个人看见了他左手无名指上的银色素圈。
小姐少爷们纷纷讨论——
“到底是何方神圣?”
“有人说是他曾经的情儿。”
“天啊,她用了什么手段?开班吗?我也想学学!”
所以是什么样的手段呢?
周慎辞倚在更衣室的门框上,懒懒地偏着头,视线悬停于楚言的身上。
楚言不经意间余光一扫,透过镜子与他目光交汇。
“好看吗?”
她身着黑色露肩挂脖修身连衣裙,长发高高束在脑后,颈线优美纤细,肩胛骨舒展,像是飞舞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