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侃的是傅京曜的好友向铭,这包厢里也只他敢拿温苓调笑,他跟傅京曜从小长大,是一条裤衩的兄弟交情,傅京曜虽然不喜欢有人开温苓的黄色玩笑,但好友向铭开口,他不会发火。
“闭上你的烂嘴!”
傅京曜笑骂着一脚踹过去,向铭躲去了一边,傅京曜把温苓带去沙发中间的位置坐下。
温苓其实不喜欢跟傅京曜的朋友在一起,他们都是富家公子哥,金玉堆里养出来的,一个比一个风流,一个比一个潇洒,虽然他们忌惮着傅家的地位,拿她开玩笑会点到即止,察言观色到傅京曜警告的眼神便立即终止话头,扬声笑着转移话题谈限量豪车谈各色美人,但温苓莫名不喜欢这种公子哥转移话题前的相视一笑,像是表面上不谈她,其实私下里会把她从头议论到脚。
有人递来一杯果酒,温柔的声,“来一杯吗?”
“谢谢,不了。”温苓摆摆手,用借口推辞道:“我来例假了,不能喝酒。”
傅京曜离她最近,听见她说的话,眼里暗了一下,两个月了,也该有动静,可是怎么还能来例假?
他低下头,同温苓说话,“来月经了吗?”
递酒的人是陈望,傅京曜的兄弟团之一。
陈望把手收了回去,慢吞吞递到嘴边自己喝了,目光却斜斜睨着傅京曜凑近温苓的亲昵动作,他眯了眯眼,拿起手机按了几下。
傅京曜正“关心”着温苓的月经问题,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下。
他掏出来看了眼。
陈望:【?昨天抱着我妹亲,今天就在我面前跟这个小明星卿卿我我,傅京曜,你信不信我一杯酒泼你脸上?】
傅京曜没好气地回:【你眼瞎?我问几句话就是卿卿我我了?我娶你妹的事都板上钉钉了,你这个妹控再胡搅蛮缠,我叫保安把你丢出去,你信不信?】
陈望看到回复,冷笑了一声,搁下酒杯,起了身。
他低头看着傅京曜和温苓坐的极近,眯着眼说:“我妹妹在外面卡座上被人欺负了,我得出去一趟。”
“人多势众也方便给我妹出气,京曜,拜托你跟我走一趟吧。”
陈望点名道姓,傅京曜磨着牙,冲陈望伸出一个中指,但起了身。
向铭知道傅京曜要跟陈望妹妹陈之瑶联姻的事,他目光饶有兴趣瞧了一眼不明所以的温苓,嘴边浮着看戏的笑。
傅京曜跟陈望出包厢之前,放下声:“我不在,你们也别欺负苓苓,谁敢同她开玩笑让她掉眼泪,回来有你们好果子吃。”
向铭带头夹着嗓子笑道:“傅少,人家知道了,指定不会欺负苓苓的,你们就放心去吧。”
傅京曜一走,包厢里仍旧热闹着,喝酒的喝酒,猜拳的猜拳,热舞的热舞,都知道傅京曜的规矩,也不会来吵温苓。
变相来说,像是把温苓当做空气。
茶几上都是各式各样的酒,红的白的蓝的黄的,没一个温苓可以喝的。
她跟包厢里的其他人不熟,混不来,便安静坐着。
向铭瞧了她一会,她进了包厢就脱了羽绒服,里面是一件软糯糯的羊毛衬衣和白色长裤,乌黑柔亮的长发裹着雪白/精致的小脸,她垂着脑袋,一双杏眼还红肿着,显得她整个人格外乖巧。
她脸蛋是漂亮到拔尖的,当初傅京曜第一次把温苓带进兄弟之间的聚会,他们这群见惯了美女的少爷都愣了好一会,向铭最先忍不住上手去捏温苓雪白柔软的脸颊,傅京曜急得一脚踹过去,向铭人实打实被踹飞了一米远,痛的他当天晚上就去住了院。
从那天起,傅京曜的身边人都知道,傅京曜有个没血缘的漂亮妹妹,搁在心尖尖上护着,以后说不定就会娶回家。
这十年,向铭见过傅京曜的宠人程度,坚定认为他一定会娶温苓,但没想到兜兜转转,在傅京曜二十五岁这年,竟然决定娶他们好兄弟陈望的妹妹陈之瑶,把这个从小宠到大的温苓抛之脑后。
而且看样子,温苓是不知道傅京曜已经说亲了。
向铭摇头笑了笑。
没同温苓主动说话,他喝了半天的酒,肚子有点饿,便拿过平板叫了一份鹅肝牛排拌饭。
不一会鹅肝牛排拌饭被服务生送了过来。
温苓现在对荤腥格外敏感,没了烟气的包厢里,向铭离她只一个空位的距离,茶几上那盆鹅肝牛排拌饭的味道争先拥后地往温苓鼻子里钻。
她蹙了下眉头。
胃里开始翻墙倒海,呕吐的感觉从胃部开始往喉管延伸,温苓先是憋了会气,但恶心的感觉压不下去。
几秒后。
“呕——”
温苓弯着腰脸色苍白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没吐出什么。
才端起盘起拿着刀叉往嘴里填了一口鹅肝的向铭:“……?”
温苓这是故意恶心他呢?
“对不呕——”
温苓立即道歉,话都没说完,干呕声再次堵住剩下的话。
余光瞧着向铭咀嚼着食物不太好看的脸色,她急急起身,纤细的手捂住嘴巴,疾步就往包厢外走。
包厢外一片寂静。
温苓来过「空城」,她对这里布局熟门熟路,步伐急速往洗手间那边跑。
还没冲到女卫里侧,温苓再也压不住喉间的滚烫,手扶着卫生间入口出的墙壁,弯着腰,吐了一地污秽。
嘴里味不好闻,温苓脸色也苍白,晚上吃的沙拉吐了个干净,胃里却还在呕,只是吐不出什么东西。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一道格外温文尔雅的声趋近,紧接着便是递到温苓面前一张泛着淡淡雪松香的口袋方巾。
温苓伸手接过,她的洁癖和偶像包袱不允许她这么狼狈地出现陌生人面前。
她把方巾摁在嘴角,直起身,还没看清给她递方巾的温柔男士长相,又一股强烈呕吐感涌上来。
这次不是干呕,并且来势汹汹,温苓压不住,“呕”地一声,一股黄色酸水喷涌而出。
“哎!”那位温柔男士反应很快,立即往旁边躲。
他是躲过了,但他忘了他身后还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温苓吐得那股酸水全部哕在了男人整洁如新的西装裤上。
还有几滴黄色酸水落在了男人锃亮的手工皮鞋上。
“Ethan!”一声喊破音的尖叫声过后,走廊安静了下来。
温苓心里愧疚难当,她下垂的余光瞥见男人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西装裤尽数被黄色秽物覆盖,就像是一副价值连城的珍藏油画被一块脏泥巴破坏,她连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会原价赔偿的!对不——”
她道歉时,抬起头,看清了男人的脸。
浓眉蹙起的眉,一双深邃却不带任何温度的灰褐色眼眸,线条凌厉的脸型和菲薄的唇,一同构架成温苓惧怕的梦境主人公。
傅怀慊。
前有被下药和他共度一晚还怀了他的孩子,后有呕吐把他一丝不苟的西裤弄得都是黏腻的呕吐物,温苓的大脑和四肢吓到同时罢工,她身体软了,两眼倏地往上一翻,整个人软趴趴地往地上倒过去。
傅怀慊没有动作,面无表情看着温苓往地板上倒。
是一旁的乐律言出手接住了昏过去的温苓,边接边抱怨:“Ethan,出国几年,你越发没有绅士风度了。”
说着,他低头看了眼怀里五官漂亮到不是真人的美人,脸色真够苍白的。
他又抬头,看着仍旧蹙眉盯着西裤上秽物看的傅怀慊,“有意思,这年头大美人不都嚣张跋扈的吗?胆子这么小的美人倒是少见,竟然能被你吓晕。话说Ethan你该多笑笑,有时候我看你一本正经的古板模样都觉得冷飕飕的。”
傅怀慊面色不悦,没有看一眼温苓,转身大步往电梯间走。
“让你的助理送一套衣服上来。”
乐律言:“没问题!但是现在有个问题,这位被你吓晕的小姑娘该如何处理?”
傅怀慊步伐没停。
“随你。”
“真是冷漠。”乐律言摸着下巴,看怀里容貌拔尖的大美人,他暗自琢磨,自言自语道:“长得倒是格外惹人疼,这脸蛋美的我倒是想把人收在身边了,就是看起来身体不太好,这呕吐的毛病得治一治。”
傅怀慊停了下来,偏首看乐律言怀里的温苓。
雪白干净的一张脸,毫无酒精浸染的酡红。
他突然开口,平和淡漠的嗓音。
“她身上有酒气吗?”
“什么?”乐律言不解。
“你闻到酒气了吗?”傅怀慊眉头折了下,重复道。
“一点酒气也没,你知道的,我这家会所不止隔音做得好,透气和封闭性也极好,一旦关上包厢门,任凭里面打破了一百瓶酒水,酒香只会被空气循环系统抽走,飘不到走廊上一点。”
傅怀慊眸沉了几分,折身大步回了乐律言身侧,伸了手。
乐律言懵懵地,见傅怀慊朝他伸手,他怀里眼下只有一个呕吐晕倒的可怜巴巴少女,他下意识把少女递出去。
一头雾水:“怎么了?”
傅怀慊接过温苓,转身大步往电梯间走。
“衣服记得送上来。”
“……行。”
乐律言在原地看了一会。
不远处傅怀慊抱着那个柔软少女面容冷冽正走进电梯轿厢。
他摸下巴,唇角浮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他跟傅怀慊一起长大读书出国,知道傅怀慊的为人,不会趁人之危,更不会见色起意。
即便那个少女过分美貌,傅怀慊也不会起一点旖旎心思更不会动丝毫淫/邪/兽/欲。
这个好友过分冷静也过分淡漠,情欲一事,对他而言仿佛是不存在的事情。
他是鲜少见他近女人身的。
国外应酬时,那么多身姿妖娆的大胸美女近身勾引,傅怀慊都能眸底清明坐怀不乱。
乐律言敢保证,自己这个好友绝对还是个处男。
可他把一个晕倒的妙龄少女抱上了自己在「空城」专属的顶楼套房。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