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扯到傅怀慊,温苓忍不住附耳到门上听了起来。
“我以为你是真的要对苓丫头负起责任才跟她领证结婚!结果你居然是把苓丫头当成一个生育工具来敷衍我!你拿着你的几个臭钱让苓丫头心甘情愿给你生孩子,等到你有了孩子,就打算把苓丫头丢之一旁,你坐收渔翁之利是吧?!!!”
里面还有傅家二伯的劝和声:“爸,别生气,兴许是误会,怀慊不是这种人,他从小就重规矩,虽然不喜欢苓苓,但是也愿意为了孩子娶了人,怎么可能会把苓苓当成生育工具呢?您消消气,别动怒,您身体重要。”
傅爷爷怒吼:“协议书上写的明明白白!生下孩子让苓丫头跟他离婚!那个时候他明知苓丫头怕他,一定会跟他离婚,所以这不是明摆着拿钱让人给他生孩子吗!!!怀慊,要是其他女人,爷爷不会管你,但是苓丫头是养在爷爷身边,爷爷重视她跟重视京盈一样!我当时以为你娶苓丫头,是会对她余生负责,结果你只是对孩子负责,你把苓丫头放在哪里了?用完就丢是吗?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听到协议书,温苓心里咯噔一声。
傅爷爷怎么会知道她跟傅怀慊的那一纸协议!!!
“说话!是不是这样!”傅爷爷怒吼声接二连三传来,温苓都吓得抖了下,傅爷爷年轻时做过军官,也在生意场上纵横几十年,发起火来,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温苓希望傅怀慊赶紧说不是这样的,说合同只是合同,说他对她很好,体贴照顾,对她千依百顺,绝非只是把她当成生育工具这些话来给傅爷爷降火。
她着急着,都想自己冲进去替傅怀慊开口。
可几秒后,温苓听见男人平静着承认:“爷爷,协议书是真的,是我跟苓苓提的,一年后,我们也会像协议书上一样离婚。”
温苓一急,这话不亚于是给傅爷爷火上浇油。
她继续附耳过去,听着里面动静,可里面诡异地安静下来,就在她不解怎么了时,傅家二伯急忙喊了一声:“爸,您冷静一点!别动手!”
“!!!”
温苓听的心惊胆战,二伯说别动手,难道傅爷爷对傅怀慊动手了吗?!
她急的不行,可门只开了一条缝,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她站在门口像火燎的蚂蚁一样团团转,她担心傅怀慊真的被傅爷爷打了,傅爷爷即便年老有心脏病,可动起来手力道也不容小觑。
实在太担心傅怀慊,温苓看着门缝,放下被发现的顾虑,伸手将门往里推了推。
门缝大了点,温苓眼睛凑到门缝上,往里看。
下一秒,她杏眼陡然睁地很大。
休息室内傅怀慊背对她跪在傅爷爷面前,即便跪着,可男人后背自然挺拔,让温苓惊慌的是他身上只一件白衬衣,眼下那白衬衣上多了一道血痕,血痕来源是傅爷爷手中的一根婴儿手腕粗的木棍。
“怀慊,你父母亲早逝,爷爷以为你会格外珍惜家庭温暖,可你对苓丫头做的事实在太不像话!将她当成你子孙延续的工具,用几个臭钱让她给你生孩子,生完你就利用她对你的惧怕想丢了她!你怎么能这么对她!!!爷爷宁愿你当初不娶苓丫头,也不想你这么糟蹋她!你知道她身体状况,生完这一胎以后可能不能再生育,以后她的人生该何去何从,你思考过没有?你怎么能这么自私!这么冷血!”
傅爷爷痛心疾首,皱纹遍布的脸上怒气横生,他说着,扬起手上的木棍对准傅怀慊的后背再次重重打了下去。
温苓心跳失衡,她不敢想象那一棍能有多疼,她什么也没想,只是身体本能促使立即推开门,小跑进去,大喊:“爷爷您别再打了!!”
可她喊的太晚,傅爷爷那一棍子已经落了下去。
温苓眼睁睁看着傅怀慊身体被打地都晃了一下。
她对傅爷爷的力气从不抱有怀疑,她一下子就红了眼,冲过去就从后面抱住了傅怀慊,仰头看向傅爷爷:“您别打了,不是这样的,傅爷爷不是您想的这样!”
傅老爷子见她进来,手撑着木棍,脸仍旧板着,“苓丫头,你别掺合进来,这事是怀慊做的不对,你受委屈,爷爷知道,爷爷会为你出气,京曜过来把苓丫头拉走!”
傅京曜真的打算上来拉她,温苓立即收紧手臂,死死抱着傅怀慊的脖子,身体趴在傅怀慊后背上,嘴里飞快道:“爷爷您听我说!我跟怀慊哥绝不是协议书那么简单!您先听我说好吗!”
傅爷爷铁了心要惩罚傅怀慊,“你有话等会再说,爷爷先替你教训他!”
傅京曜已经走近伸手想要拉住她一只手臂。
“你走开!”温苓大喊着,不等她有所动作,一只大手率先挥开傅京曜的手。
“苓苓现在还是你的大嫂,京曜,你的手该放在哪里,不用我说,你心里有数。”
男人偏了头,一只大手握着垂在他胸前的一只纤细手腕,另只手往后,无情挥开傅京曜试图碰触温苓手臂的右手。
傅京曜被大哥冷冽的视线刺了下,僵了片刻,看向傅爷爷,“爷爷——”
温苓知道傅京曜忌惮傅怀慊,他要找能管住傅怀慊的傅爷爷,她抢先傅京曜一步开口,“傅爷爷,协议书是怀慊哥提的,可他对我很好特别好,并不是把我当成生育工具一样对待,而且当时我跟怀慊哥都对彼此不熟悉,还有误解,协议书是约束两人行为的必须品!如果没有协议书,我绝对会去流产!”
“重要的是怀慊哥根本就没打算履行协议书上的一年期满便离婚丢下我不管的条约,他想照顾我一辈子!我也、我也答应了他!所以那纸协议书对我们两个人来说就是一张废纸!不管是一开始,还是现在,怀慊哥都特别负责任,并不冷血也不自私!傅爷爷真的!你别因为那一份协议书就生气!也别觉得怀慊哥不好,他特别好!”
傅爷爷沉着脸:“苓丫头,不必为了他而胡诌!爷爷知道你心软,不忍看他被打——”
“我没有胡诌!”
温苓着急,眼神也时刻注意到傅爷爷手中那根棍子,生怕它再扬起,她抬手,把右手递到傅爷爷面前,“傅爷爷您看!这是怀慊哥补给我的求婚戒指,我已经答应了!这颗钻石要一个多亿,您知道我绝不会花一个亿买戒指,是怀慊哥送我的,他真的打算要对我的一生负责,并非只对孩子!傅爷爷您别错怪他!”
傅爷爷看了看温苓手上的戒指,又看向一言不发的傅怀慊。
他一句话不说,可他的手握着温苓搂抱他脖子的左手手腕,他清楚自己孙子的品行,如果真的不喜欢温苓,只是当成生育工具一样,绝不会这么握着她的手。
傅爷爷内心真真正正松了一口气,他走回沙发上坐下,看着傅怀慊被打地微微发白的脸,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说你跟苓丫头要过一辈子?害得爷爷真的动了手,爷爷可是一点水都没放,你这不是让爷爷此刻愧疚难安吗!!”
温苓知道傅怀慊为什么不说。
婚宴上时傅怀慊说已经从她脸上知道了她的答复,他知道她坚定着一年期满按照协议书约定离婚,他不会说谎话来逃避傅爷爷的问责。
她此刻心里比傅爷爷更愧疚难安。
“你回去吧,让李显给你后背上药,爷爷的事做的不对,不应该只是看到一份协议书就对你动家法,爷爷应该找苓丫头问清楚才对。”傅爷爷又叹了口气:“别怪爷爷,怀慊,爷爷对你抱有厚望,不想看到你因为利益因为集团来讨爷爷欢心而对苓丫头做出这种事。”
“我知道您的良苦用心,爷爷我从不怪您。”傅怀慊起了身,温苓跟着起来,小手打算从他手腕力抽走,可男人没让,大手牢牢攥着她的手腕,温度和力道让温苓心颤无比。
“我带着苓苓回去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
傅怀慊捡起地毯上的那份协议书,牵着她走到傅京曜面前,把协议书递给傅京曜,无波无澜的声调,“大哥手上没力气,没办法撕掉这份协议书,麻烦你帮大哥撕掉。”
温苓飞快地眨了下眼。
那可是她手上的协议书!
如果撕掉,一年后她要离婚,傅怀慊不同意怎么办。
可她又不能去阻止,毕竟她刚在爷爷面前展示过要同傅怀慊过一辈子的决心。
她期盼着傅京曜拒绝。
傅京曜僵在那里。
大哥怎么会让他来撕毁这份协议书!
他想拒绝大哥的这个请求,他怎么可能撕掉这份可以让温苓随时同大哥提出离婚并且大哥无条件服从具有法律效应的协议书。
可傅爷爷出声:“既然协议书对你大哥大嫂无用,你撕了吧。”
傅怀慊漠然地看着傅京曜,“撕掉。”
这两个字像是命令,傅京曜脸上持续僵硬着,手上却不得不接过大哥递来的协议书。
傅修德看着一会的功夫,局面转变成傅怀慊得利,他心里恼火,可此刻只能做出面子功夫,他催促傅京曜:“撕了吧,都怪这份协议书,不知道是谁递给老爷子的,害得你大哥还落了家法!赶紧撕掉。”
傅修德比儿子看得清楚,他心里明白傅怀慊让傅京曜来撕这份协议书的目的。
他再清楚不过自家儿子对温苓的心思,自家儿子希望温苓能拥有离婚主动权,可傅怀慊让傅京曜亲手毁了温苓的离婚主动权。
傅怀慊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份协议书是由傅京曜的手递给老爷子的,他这是在让傅京曜自作自受。
傅京曜几乎是咬着牙,才将那份协议书撕地稀巴烂。
本来想靠这份协议书让爷爷对大哥失望,可此刻全部成了无用功,还偷鸡不成蚀把米。
傅怀慊牵着温苓走之前,同傅京曜道:“我会同你大嫂早生贵子百年好合比翼双飞,京曜,不必担心。”
傅京曜攥着碎纸的双手一下握地死紧。
温苓眼睁睁看着自己那份协议书被傅京曜撕地细碎,她心也跟着稀碎。
没了协议书,傅怀慊还喜欢她,一年后,她怎么可能让傅怀慊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怀慊哥,我都是为了你着想,你看在我帮你逃过一顿家法的事情上,你把你那份合同原件给我吧。”温苓试图要傅怀慊手上那一份。
两人进了电梯,傅怀慊的手也没松开她的。
温苓被他牵着,站在他身后,说话时,看到了他后背上两道血痕,她眼皮都颤了颤。
傅爷爷发起火来是真的要剥人一层皮。
傅怀慊没有对她的话做出回应。
温苓不气馁,用小手挠他的掌心,“怀慊哥,你说话嘛,我刚才为了救你才导致我的协议书没了,你得对这事负责。”
“叮”电梯抵达负一层。
傅怀慊的车子停在电梯旁,司机一直在驾驶室等待,见傅怀慊出了电梯,过来开了车门,傅怀慊大步进了车内,温苓手被抓着,自然而然也被带进了后排。
温苓理所当然去坐空位置,可早就落座的男人伸手一拽,温苓“诶”地一声,杏眼扑闪地飞快。
她背朝着傅怀慊坐在了他双腿上。
“怀慊哥——”
温苓局促起来,因为男人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大手隔着蛋糕裙的裙摆罩在了她的孕肚上,全然禁锢的姿态,温苓起不来。
“不用做无用功,协议书没了便没了,我的那份早已让林盛放进了搅碎机。”
“我不信!”温苓嘴上这么说,可眉眼一瞬间耷拉下来。
“信不信,协议书在或者不在,我都不会把唯一一份交给你。”傅怀慊拥着少女的腰肢,缓声:“苓苓,我当真了。”
“当真什么?“温苓没听明白,她全部心神都放在男人说绝不会把唯一存在的那份协议书给她,她还要为自己争取下:“怀慊哥,你知道的,我今晚为了你豁出很多——”
“你说你答应了我要照顾你一辈子的请求。”傅怀慊声低沉而又缓慢:“你当着爷爷面说的话,苓苓,我当真了。”
温苓争取的话戛然而止。
她扭头,小脸皱成一团,不满地强调:“我是为了帮你逃过家法才胡诌的,我不会喜欢你,也不想让你照顾我一辈子,怀慊哥!”
傅怀慊同她对视,因她扭头,两人面颊很近,他瞧着少女那双湿润的眸,“为什么这么排斥我的喜欢?我对你不好?”
温苓近距离被男人盯着,灼热鼻息扑在她脸颊和鼻尖上,她杏眼躲闪着,心惊胆战着,又飞快把脑袋扭了回去。
“不是!怀慊哥,你特别好,这一点毋庸置疑,我不是骗你,更不是安慰你,在我眼里,你比全天下的男人都要好!”
“既然如此,为什么排斥喜欢我?”傅怀慊微微收紧手臂,鼻梁抵在了少女细腻的后脖颈上,她身上的甜香涌进他鼻尖,他低声:“嗯?”
温苓纠结地皱起眉头,双手轻绞,不说话。
“苓苓,如实告诉我。”傅怀慊用鼻尖缓慢磨蹭起少女的颈。
温苓脖子被他鼻子弄得痒痒,她没有制止,仍旧绞着双手,“怀慊哥,不是你不好,是我们不合适。”
话落,她又超小声:“不合适的地方,你也改不了。”
“你说过不能依靠想象来下决定义。”傅怀慊闻言,大手捏住少女的下巴,迫她把头扭回来,“你不说,怎么知道改不了。”
温苓杏眼眨动频率加快,红润的嘴唇蠕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傅怀慊眸深着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