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茯苓:【好,那就下周三中午十二点, 地点在市中心图书馆旁的寻寻私房菜馆,可以吗?】
X:【嗯。】
得了三婶同意, 温苓把时间和地点发给三叔,并且表达了自己也会过去一趟。
她并非是在欺骗三婶,在三叔提这件事的时候,她灵光一闪,也非常想要一个生产过的女性给她一点意见和经验,所以当天见过三婶之后,再让三叔来一场“偶遇”,刚刚好。
搞定这件事后,温苓同傅怀慊说了下周三要跟赵雪筠见面吃饭的事,傅怀慊没意见,只是叮嘱她出门要带保镖。
温苓怕宝宝出事,从傅怀慊给她分保镖开始,她就已经走哪里带到哪里了。
尤其这段时间,傅怀慊在集团里大动干戈,惹怒了二伯不说,兴许还触犯到了其他人的利益,说不上是敏感还是杞人忧天,温苓从傅宅回来后,总是觉得怕怕的。
所以即便没有傅怀慊叮嘱,她也是要跟保镖共“进退”的。
周三当天,温苓出门赴约。
保姆开车,两保镖开另一辆车护航。
温苓率先抵达私房菜馆,被经理引着进入独立包厢,三婶很有时间观念,在十二点整走进包厢。
“三婶,好久没见了。”
赵雪筠长得好,又是才女,身上自带一股与世隔绝的清冷感,温苓觉得自从赵雪筠走进这间包厢,古色古香的包厢里都好像变成了不惹尘埃的雪界仙境。
三婶落座,温苓抬眸看向赵雪筠,雾青色棉布长裙,低调淡雅,斩女又斩男的黑长直简单扎成低马尾垂在脑后,一张如雾似幻的淡颜并不能让人在人群中一眼看到注意到她,但周身清冷孤高的淡雅气质却能让人很难不注意到她。
赵雪筠淡淡点头,“嗯,许久没见了。”
温苓是话痨,不会因为三婶的清冷寡言就让包厢里冷落下来,她道:“三婶你可能不知道,我跟怀慊哥去年就领证了,现在离预产期还有不到一个月,我好焦虑。”
“焦虑什么?”
赵雪筠问。
温苓纠结:“我的医生说孩子胎位正,体重也不大,可以顺产,但是我害怕疼,想要剖腹产,可是剖的话,麻药过后也会非常疼,好纠结。”
还没跟傅冬蕴分居之前,赵雪筠见过很多次这个寄养在傅家的小姑娘,她跟她相处时间不多,但也对她娇气爱美的性子多少有点了解。
赵雪筠回想起自己的生产经历,垂眸掩下苦涩,同温苓道:“温苓,我无法给出你任何建议,只是想说,如果再给我一次生产的机会,我会选择剖,而不是顺产。”
温苓眨了眨眼,当年这位三婶难产的事情,温苓记得清楚,并且跟三叔产生隔阂似乎就是因为难产一事,她咬咬唇,迟疑着开口,“三婶,您跟三叔分居三年只是因为生产一事吗?我能方便问问到底是什么原因吗?我怕我也会因此跟怀谦哥生出嫌隙。”
温苓是真的这么想,当年三婶怀孕时,温苓还能时时跟三婶见一面,那时候三婶三叔感情和睦,温苓这些小小辈有时跟三叔三婶共处一室都会非常有眼色的退出房间,把空间让给三婶三叔,因为三叔如傅京盈所说非常恋爱脑,有时不背着人都会抱着三婶亲亲我我,他们这些小辈早就习惯早早远离三叔三婶在的空间,以免看到不该看的。
但是即便如此恩爱黏腻,在生产过后,三婶像是一瞬间从婚姻和爱情中抽离,完全把三叔当成了前尘往事理也不理,温苓想不到原因,但她怕自己也因为生产跟三婶一样,对傅怀慊生出怨恨彻底远离。
赵雪筠沉默了许久。
温苓贴心,立即道:“如果三婶你不想回答就不回答,我问这个问题多少有点冒昧了。”
“既然你来问我,温苓,同为女性,我自然不会遮掩,这是女性生产会面临的境遇,你还年轻,我不会对你隐瞒。”赵雪筠摇了下头,开口:“但是你跟我不同,这是我无法迈过去的难关,兴许对你来说,这件事无足轻重,不会影响跟你怀慊的感情。”
温苓没出声,等待着三婶告知。
赵雪筠再次沉默了几秒后,才启唇:“我难产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我孕期吃的太好,又被冬蕴照顾周到,慕学在腹中时就比寻常胎儿略微大那么一点,李显同我当时的主治医生说并不是很大,可以顺产,不用剖,剖的话后续痛疼难忍,比顺产恢复周期要长,所以冬蕴和我思量过后选择了顺产,之后却意外难产,不得不在两侧侧切,最终才平安产下慕学。”
温苓听得一知半解。
赵雪筠给她解释:“侧切便是在阴/道两侧切开,最后再缝合。”
温苓缓慢地眨了下眼,像是震惊又或者难以置信。
赵雪筠接着道:“从我第一次接触美术时,我便痴迷一切完整的艺术品,包括我自己的身体,我无法忍受自己的身体因为生产被切开撕裂,即便孕后恢复如初,我心理上难以越过那道难关,冬蕴追求我时,他说我是我手下最美的一副艺术品,可他不是女性,不能体会到我心里的裂缝,我没有办法坦然让他看到诞育过慕学的私密处,所以我没办法跟他同床共枕,与其让他发现我不再完美,不如我们就停在最美好的那一刻。”
温苓再次被三婶的话震惊到。
“三婶,那你不爱三叔了吗?”
赵雪筠说:“爱或者不爱都没这么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在他心里一直完美。”
“所以,温苓,我们性格不同,我跟冬蕴间的困境不是你跟怀慊的困境。”
温苓知道艺术家都会有那么一些不被人知的较真和坚持,三婶家境优越,并不会困于世俗,对于爱情和婚姻,自然不会将之当成必需品,如果爱情和婚姻触犯到自己的坚持,那么,爱情和婚姻自然会率先被弃之一旁。
身份和性格不同,温苓不理解,但会尊重。
“所以这就是你选择跟我分居三年不让我近身的唯一原因?”一道低沉男声突然响在这件安静的包厢内,温苓抬头去看,就见三叔静静站在包厢门口,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沉默地看向圆桌旁那位腰肢袅袅的清冷美人。
她下意识看向三婶,眸底流露出歉然,“咳……三婶,对不起——”
赵雪筠却摇头微笑:“我知道今天这顿饭并非是你本意,我来赴约,也是要见他。”
她此时偏头,看向门口那道气度矜贵的高大人影,淡淡道:“我们也该谈一谈离婚的事了。”
傅冬蕴走进来。
温苓觉得自己该给两人留出一个独处空间,就像以前三叔三婶恩爱时一样。
“那我先出去,三叔你们谈……”
温苓走出包厢,双手给两人掩上包厢门。
她觉得自己该告诉傅怀慊一声,三婶真的要跟三叔离婚了的事,她掏出手机,垂眸打字,并没注意到门口处的两个保镖不见了踪影。
她把消息发过去。
小茯苓:【怀慊哥,我今天来跟三婶见面了……三婶真的打算要跟三叔离婚了。】
发过去后,温苓收起手机,察觉到后面没跟着保镖,她疑惑着回头,却在下一秒,人被麻袋套住了脑袋,眼前陷入黑暗。
温苓下意识要尖叫引起包厢里的三叔注意,可没等她张口,一个湿润的抹布从麻袋里捂住了她的口鼻,一股刺鼻的气味涌入鼻腔,温苓眸底一下子失了焦距,大脑陷入昏沉,人彻底晕了过去。
她醒过来时,是在一处富丽堂皇的别墅大厅,她下意识松了口气,幸好不是荒无人烟的废弃厂房又或者摇摇欲坠的破败烂尾楼。
但那口气并没彻底松下去,原因是温苓发现自己被绑在了大厅中央的一个餐椅上,手脚和双腿全都无法动弹。
更可怕的是,温苓看见了绑架犯的五官。
依照绑架犯的规矩,看见了绑匪的脸,最后结果不都是要撕票的吗!!!
她小脸变得惨白,立即闭上眼,打算趁绑匪没注意到她已经醒来继续装晕。
可闭上眼后,温苓大脑又在回味。
等等,刚才绑匪的脸怎么那么熟悉???
像是见过一面。
温苓闭上眼绞尽脑汁回想,可不等她想起她在哪里见过那个男绑匪时,一道格外熟悉的年轻女声响起来。
“温苓!你别装晕了,我可看到你醒了!!!”
“……”
好了,不用再回想了,这道声音太过独特,骄纵又跋扈,
是许嘉园。
连温苓没想起来的那个男绑匪的脸此刻都在她脑中清晰起来。
是许嘉园的父亲许争。
温苓一下睁开眼,此刻再没有被绑架的恐惧感,她略略无语地看向许嘉园和许争,尚且平心静气地道:“姨夫,你现在把我放了,我们还是和和睦睦一家人。”
“早就不是一家人了!”许争穿着西装,并不像亡命之徒一般狼狈,他站在大客厅的吧台前,握着一杯威士忌猛吞两口后,倏地把酒杯往地上一砸。
玻璃四分五裂,破碎声明显,许争此刻扭过头来,面目狰狞地瞪着温苓,重复道:“早就不是了,温苓,只有你这么天真还这么以为!”
温苓没被破碎玻璃吓到,她是被许争狰狞的五官和眸底的愤怒吓到了。
后怕一点点浮上心头。
温苓又觉得此刻被绑并不是儿戏。
许嘉园此时疾步冲过来,表情得意又愤恨,“温苓!你继续狂啊!你当时把我摁进荷花池的狂劲去哪了!!”
她来到温苓面前,抬手就要狠狠往温苓脸上摔巴掌。
“许嘉园!你敢打我吗?!!!”温苓害怕许嘉园那一巴掌,兴许她的脸要疼好几天,可她此刻还能保持一丝冷静。
“我怎么不敢打你?!!!”许嘉园怒吼着,就要落下那巴掌,“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温苓仰头用一双杏眼瞪着她,飞快接话:“你们不会杀了我,你们只是想绑架我来威胁怀慊哥!我不会死!你们一定会放我走!但是你敢打我这一巴掌,我自由了之后,一定会重重还你一百巴掌!有怀慊哥给我撑腰,我说到做到!许嘉园!”
她也吼着喊出这一句。
许嘉园一下僵住。
温苓说的对,她跟她爸妈都没胆量杀人,绑架也只是要挟大表哥。
如果打下去,温苓这种娇气包一定会气得将她抓住,狠狠报复她一百巴掌。
可她着实气不过,那一巴掌也不想被温苓恐吓住,她愤恨着,不管不顾往下落,温苓瞪着她,又大声吼了一句她的名字。
“许嘉园!我绝对说到做到!”
许嘉园不想自己脸被一百巴掌扇的血肉模糊,巴掌快要落下时,她猛地收回,可她的美甲还是将温苓的脸蛋刮出了一道血痕。
温苓倏地抿了唇。
许嘉园僵硬着,低头跟瞪着她的温苓对视。
温苓脸上若有似无的泛起微痛,她不再看只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许嘉园,她扭头看了一圈,注意到了沙发那边穿着几乎跟橙黄色沙发融为一体的傅恩。
傅爷爷的养女。
“傅姨,姨夫不清醒,你应该清醒,你现在把我放了,傅爷爷不会知道这件事。”温苓抿唇道:“我现在有九个多月的身子,如果我现在出任何一点意外,你跟姨夫还有许嘉园恐怕要真真切切去牢里走一遭。”
“已经晚了!温苓,你别再试图让我们放了你!”傅恩没有说话,还是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狂躁的许争接话,“我已经发了消息给傅怀慊,你现在就安安静静着!别出声!”
傅恩此时开口,柔和无奈的语调,“苓苓,我跟你姨夫不会伤害你,只不过是想见一面怀慊,别担心,你跟你肚子里的孩子都会平平安安。”
“前提是,怀慊能听话。”
温苓皱眉:“傅姨,你跟姨夫这是绑架勒索,你们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许嘉园想。”
傅恩:“我们不要钱,苓苓,我们只是邀请你过来别墅吃饭,顺带着邀请怀慊过来跟我们小聚,哪里说得上是绑架勒索。”
“那你们把我松开,傅姨,如果你不想怀慊哥见到我的第一面,就报警处理,你们最好现在把我松开。”温苓非常不喜欢自己被绑住无法动弹,尤其是面前的许嘉园像是随时能打她一巴掌,她非常不喜欢。
“当然可以,但是要在怀慊到的前提下。”傅恩叹口气,柔声道:“苓苓,不要怪傅姨不温柔,是怀慊做事太狠,他一坐上集团高位,立即就忘恩负义,将我跟你姨夫一家人都赶出集团,不留丝毫余地,我们可都是你爷爷安排进集团的,他不懂孝心,我跟你姨夫让他清醒清醒,免得老爷子知道后,为此伤心。”
温苓沉默。
原来不只是将傅家二伯从集团内部除名,也把姨夫这一家都连根拔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