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的背面有刻字。
不同于祁司北手上自己那枚刻着她名字的另一只对戒。只是林雨娇的生日和一串英文,不是任何人的象征。
Butterfly。
我属于你。
而你属于你自己。
蝴蝶永远属于蝴蝶她自己。
*03
跨年的时候,杭南市电视台在兰江边举办音乐节直播。
过年这么重要的日子,祁司北本来不安排工作,连公司那边都直接跟方度请了假。其实以他的身份,只要跟方度说一声就好,但他还是交了请假。
方度拿到他的请假理由,愣了一下。
就一行字,陪老婆孩子。
甚至还有照片。
他见过他女朋友,毕竟公司都跟她律所合作过法务。方度对这个女孩子印象深刻,外表清清冷冷的,逻辑思维清晰,藏着一股说不清的坚韧。
而另一张照片更离谱,是一只猫躺在床上晒太阳。一脸不屑盯着镜头舔毛。
“方总,祁老师什么意思。”助理站旁边不敢说什么。
方度也没解释,挥了挥手让助理出去。
等人前脚刚走,他自己打开手机又偷乐了一遍。
二十几岁的人,能指望祁司北心里藏住什么事。
市电视台音乐节的直播,是想邀请他就露面一场压轴唱最后一场。
等到了零点,兰江对面会有每年的固定跨年节目放烟花。
杭南是他从小长大的故乡,对接人态度很诚恳,最后祁司北还是答应了。
今年杭南的落叶比往年更多,纷纷扬扬落满行人围巾大衣。雪将下未下的时候最冷,夜空黑漆漆压下来。
大半个城的人都开车过来看烟花。
祁司北坐后台做妆造的时候,刷朋友圈看到倪雾拍的兰江照片。
文案是【他们说兰江边的跨年烟花特别灵,零点跟谁牵手了就会一辈子在一起】
Arctic:迷信。
倪雾回复了他一个句号。
他重新点回倪雾朋友圈,看到她几张他拍视角的照片,就知道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这样视角的出图的照片,也只有女生最懂。
返回到微信聊天框,私聊了倪雾。
Arctic:她跟你一块来的?
对方也很记仇,快速就回他了。
【转我一个新年红包。】
祁司北往他们几个朋友群里发了一个红包。
几个人对抢到的钱数目十分满意。争先恐后卖朋友报备了她行程。
冬天的江水水流平缓,岸边散发着水底翻涌上来的冷气。
林雨娇跟着倪雾抢到了离江对岸的烟花最近的位置。
“要开始倒数了。”距离零点还有二十秒钟,倪雾举着手机抬头看天空。
她对过年的感觉总是淡淡的,也许是因为住在林中敏家里的记忆,总觉得这一天只要和平常一样普通,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人群拥挤,林雨娇无意中抱着手往后看了一眼。
“20,19,18......”
所有人齐刷刷喊倒计时。
很远的江边舞台上,有人拿着麦克风跳下三米高的台。
穿过人山人海朝她飞奔而来。
“10,9,8......”
她看不清那个人具体的五官,但又觉得这样迎着风奔跑的肆意模样,在哪见过。
是十八岁那一年高中运动会的三千米比赛操场。
是第一个跑过终点线的祁司北。
刹那间,烟花“嘭”的一声在对岸升起。
火花照亮了每个人的脸。
音乐伴奏喷泉一般狂烈涌出,祁司北就追上她身边,不紧不慢对着千千万人山人海唱。
麦克风里的声音清冽慵懒。
“I don't see nobody but you
我眼前只有你没有别人
girl you got me hooked up to something
女孩你为何让我如此着迷”
十指紧扣的瞬间,掌纹的生命线,爱情线,事业线。
在这一刻全部贴合。
第49章 love song
Chapter49
知道林中敏出事的事情,是那场冬夜凌晨的冰雹过后的第三天。
林雨娇刚下班,接到李青的电话。对方啜泣着说了很多,最后难免又绕到后事的钱上。
雨天轮胎打滑,林中敏疲劳驾驶了十二个小时没合眼,从隔壁市拉货回来,临近下高速路口,跑货的大车侧翻下高速。
放下电话的时候,那场雨其实还在下。路灯下雨丝亮晶晶的。
李青知道过去林中敏对她做的所有事情,怕她不肯出钱,用短信不管不顾给她发了很多现场照片。
血迹和白花花的液体混合在一起,随着雨线在马路上流了很远。
她想起跟她妈妈有关的那一场车祸。生命的最后一刻,妈妈是不是也很痛呢。
站在楼道底下的垃圾桶旁边,一个人难受干呕了很久。扶着墙才能站起来。
回到家打开门,猫喵呜喵呜从角落里走过来,要她抱抱。
屋里很安静。祁司北有通告,出差去了。她没吃晚饭,一个人去厨房煮了一碗面坐在餐桌前。
胃疼到一口都吃不下。
猫用爪子推她的筷子,蹭她的肚子。
流浪了几年的小猫,其实什么都懂。
猫只蹭喜欢的人。
很多次她觉得祁司北越喂它越像这只猫了。有时候早上醒来,她都分不清钻在她怀里的是人还是猫。
环着她脖颈的手腕残留着清爽的皂香。阳光落在那片鲜红的莲花纹身上,静静贴合在她锁骨上。
还有时候。
他开越野车,带她飙到郊外无人的山顶看日出。天亮之前,什么都看不清,车窗外只有满山虫鸣。
那会儿又抓着他的头发,咬牙切齿骂他是狗。
等到快日出的时候,林雨娇缩在车后座一角动都不想动了。
车窗半开,野风穿过山顶吹来草地潮湿。祁司北坐在旁边没事人一样点烟。
“宝贝。”他低着头,碎发有点湿,不知道是早上的晨雾还是刚才的汗,“太阳升起来了。”
她头埋在臂弯里不想动。视线透过胳膊缝隙,还是看到了耀眼的阳光落在白皙的手指上,把细小的血管照得发青。
和她指间的戒指一样闪耀。
她一直以为在地铁上祁司北送她戒指是有别的意思。
无意中和倪雾说了一嘴,倪雾心里藏不住事,添油加醋往外面传,最后真变成了祁司北在地铁上送花送戒指跟她求婚了。
直到某次几个朋友私下聚会,程译野醉醺醺问他什么时候扯的证,怎么闷声干大事把婚求了,气得祁司北灌了他三杯酒。
那天回家开了门连猫都没摸,坐在沙发上等林雨娇回来。
他说结婚是人生大事。
要有纪念意义的地点,要最好的朋友在身边见证,要最贵的戒指,要她漂漂亮亮的出场。
当时地铁上吵吵闹闹的算什么样子,亏她还误会的出来。
林雨娇急着去洗澡,没空跟他掰扯。一边整理换洗衣服,一边好笑逗他。
“那你自己想象一下该是什么样子。”
等到洗完澡出来,她半开着卫生间门吹头发,看见祁司北还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
沉思着沉思着,眼睛却红了。
她很好奇,不知道他脑子里策划的求婚画面是什么样的。
只知道光是想想,他就已经幸福到落泪。
十八岁的祁司北当然不知道,七年后,他会一个人委屈坐在杭南某处房子沙发上,一遍遍解释着,结婚是人生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