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是确信他如今对自己的处罚除了打几下屁股之外,也舍不得做其他的。
好吧,蒋宝缇承认,她是有些恃宠而骄。
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嘛,她从小公主病就特别严重。之前是收敛了,因为宗钧行总是让她感到害怕。
现在不同了。
他才不舍得罚她呢。
臀部迟迟没有巴掌落下来,她甚至还悠闲地晃起了腿,笑的有些得意。
得意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宗钧行将她从自己的腿上抱下去,替她系好安全带,然后打开车门下车。
不等蒋宝缇开口,他已经进了驾驶座。
她反应过来,下意识看了眼站在外面的William。
看来今天是由宗钧行自己开车。
他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将外套脱了,随手扔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单手解开衬衫上的袖扣,并将袖口往上卷。
他结实的小臂肌肉在暗淡的灯光下,被勾勒的越发深邃明显。
蒋宝缇老实规矩地坐在后排,从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清他的侧脸。
她看他就像是在看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上帝啊,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
对于一位艺术家来说,能够碰到人生中的缪斯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并且对方还是自己深爱的人,是自己的丈夫。
虽然她离艺术家还隔着一条天堑。
宗钧行并没有再和她说什么,一言不发地开车回了环山别墅。
车刚停好,她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她的活泼让这个寂静的夜晚多出几分鲜活。
而身后那道从容不迫的脚步声,与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成熟,稳重的。
月光下的身影同样有着极大的反差,纤细与健硕,娇小与高大。
活泼与内敛。
他手臂上搭着自己的外套,黑色西装马甲与深色衬衫让他此刻的冷峻被放大无数倍。
唯一违和的是另一只手上拿着的那双女士高跟鞋。
那是蒋宝缇的。
她此时穿着的白色运动鞋是在车里换上的。担心她脚会疼,所以宗钧行的车上时刻都备着一双舒适的运动鞋。
沉默了一路,蒋宝缇还以为回来之后宗钧行要好好和她算账了。
可他什么也没说,而是将她的高跟鞋摆放好之后,摘下手套回了自己的书房。
只留给她一句:“早点休息。”
出乎意料的发展后续,导致蒋宝缇眨了眨眼,愣在那里。
等她反应过来往二楼看时,宗钧行已经关上了书房门。
她再次眨眼。
所以现在是怎样的状态。宗钧行是生气,还是并不在意?
这样的疑惑使她在原地站了好久,
嗯……和他对抗的结果也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开心嘛。
洗完澡后躺在床上,看到江云心在两个小时前给她发来的慰问信息。
询问她还活着吗。
蒋宝缇举起手机,对着摄像头拍了一张伸手比耶的鬼脸照,发给她。
——还活着,并且活得很好。
江云心松了口气:——活着就好。我看当时那个阵仗,还以为你老公会生气。
想到宗钧行那个无动于衷的样子,蒋宝缇抿了抿唇,和江云心说:“他看上去并不在意,而且在我故意挑衅完之后,他反而更平静了。现在在书房工作,根本不受影响。”
江云心犹犹豫豫:“他是不是没有那么在意你?”
蒋宝缇一下就坐起来了:“为什么会这么说?”
江云心和她解释,说自己也只是一个猜测。
“你那么晚回去,还撒谎,他不生气就已经很不正常了,而且你刚才说他无动于衷。”
蒋宝缇立马反驳,语气有些激动:“他很在意我!”
江云心改口道:“那就是他也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过也是,你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彻夜不归都正常,更何况只是晚了几个小时。”
后半句分明就是在安慰她。蒋宝缇当然能够听出来。
宗钧行今天的反应很不对劲。没有任何反应才是最大的反常。
他通常在这方面对她管教尤为严厉。否则她也不会认为他比爹地还要更像她的daddy。
难道真的像江云心说的那样,他不在意她了?
因为得到了就不在乎?
可他早就得到她了。
还是说,是结了婚的原因……
蒋宝缇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最后直接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明明是为了惹他生气,最后反而自己难过上了。
宗钧行可以很轻易就看透她的想法,她却压根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哪怕是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看不出来。
所以现在是在用行为告诉她,她甚至比不上他的工作?
她承认,她今天是有些任性,包括在车上故意说的那些话。
可她只是觉得她应该有自己的私人时间,在这点上宗钧行不该干涉她。
不过她说的那些话确实有些过分了,并且,她不应该撒谎,承诺过的回家时间非但没有做到,还不接他的电话,甚至将手机关机了
看他当时那个神情,除了生气之外,更多的应该是担心
他总是不放心她,像父亲担心尚且年幼的孩子一样。
蒋宝缇在床上坐了起来,她思考了很久自己要不要去道歉。
“会不会太窝囊了?”
“不行不行,好不容易硬气一回。”
“这次如果先低头了,以后就别想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蒋宝缇,争气一点,当我求我了。”
蒋宝缇自言自语了一番之后,最后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她穿上鞋子走出房间,站在书房外面敲门,说她想进去拿一本书。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她当作他是默许了。于是将门推开。
里面非常整洁,符合宗钧行这个高要求高标准的重度洁癖。
那么多排书架,上方的所有书都按照种类摆放好。
社科类、文学类、金融类、等等等等。
恐怕光是每天的打扫与整理都需要耗费很长时间。但只要想到与工作量呈正比的高额雇佣费,蒋宝缇瞬间觉得这很正常。
虽然宗钧行是位苛刻严厉的上司,但同时,他也是一位慷慨大方的上司。
她进去时,男人坐在办公椅上,面前那台电脑显示屏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她只能依稀看见他视线往下的那双没有波澜的灰蓝眼睛。
这让蒋宝缇有些挫败。自己在卧室内纠结,对方却完全无动于衷,神情如此平淡。
她的情绪又瞬间被不爽给取代。
在心里骂了句洋鬼子。
用的理由是进来拿书,当然不能空手离开。她装模作样的在书架前徘徊。
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我是因为失眠睡不着所以才想看会书的。”
她这句话的重点是‘失眠睡不着’
放在从前,宗钧行一定会问她为什么失眠。
可是现在,他的声音平静到让人觉得寡淡。
“嗯。”
嗯!!
嗯!!!!
蒋宝缇随便拿了一本书,气冲冲地往外走。
故意走的很用力,每一步都非常响。
像一个小炮仗。
她将门打开的瞬间,身后终于传来动静,他淡声提醒道:“你拿的那本书是法语原版,旁边有译版。”
她根本就不想领他的情,哼了一声:“刚好我最近想学法语了。”
“嗯。”他没有阻止,好学是好事,“不先将基础打牢,直接看书是没有太多帮助的。”
蒋宝缇能够听出来,他已经将话说的很委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