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站估计挤不进去,要不去下一站吧。”他提议。
陈晚青点头。
沿街的摊子上卖着各种小吃,小贩就靠着这波演唱会多赚点钱,淀粉肠、肉夹馍和冰粉,她新奇看了两眼,肚子有点饿。
“你吃吗?”她问他。
程劲不怎么吃小零食,而且他包里就带了,只是她没怎么吃。
“包里有吃的。”
陈晚青拧眉:“拿两根。”
小贩问她:“涮什么酱。”
“甜的。”
程劲摇头:“我不用了。”
陈晚青撇唇:“没想给你。”
“半夜十一点不太适合吃高油高热…”
还没说完,陈晚青伸手比了个“闭嘴”。
等她拿了肠,离开小摊,才说:“你这小孩,怎么在人家摊子前面说那种话。”
她递给他一根肠,程劲还是接了过来。
“你身体刚恢复,最好还是不要这么吃。”
她咬一口,甜酱和面粉肠在口腔里融为一体,隆隆雷声还在响,万里无云,估摸着明天那场雨很大。
走出一段路,人明显少了,沿街连开门的商户都不多见,只剩周围小区零星的灯光。
影子在地上被拉长,耳边还回荡着演唱会里的歌曲。
“你保送学校填好了吗?”陈晚青问他。
程劲看着地上交叠的影子,他的小手指小心翼翼勾了她一下,然后又勾了一下,再然后,他又抓住了她的手。
陈晚青嗤了声,和他牵着手。
“填好了。”
手心贴着手心。
“怎么没告诉我?”
“就B大。”
陈晚青欣慰点头:“这样多好。”
风吹过她的裙摆,吹起她的发。
“一点也不好。”他语气带着一丝委屈。
陈晚青:“你得理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我要真选了N大,你会拉黑我吗?”
“会。”
“为什么?”
“我希望你不管什么时候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其次才是别人。”
程劲并不认同她说的,甚至有些酸酸涩涩的,他明白她是这样的性格,他也希望她永远把爱自己放在第一位,可他只想把她放在自己的第一位。
细雨从天上飘下,一滴两滴落下,叶子被一阵风吹出沙沙声。
明天的大雨貌似提前了,天空划过一道明亮的闪电。
接着雨点开始密集。
程劲拉着她的手小跑起来,前面50米有个银行,门头有一片小屋檐。
还没跑两步,雨突然就大了。
他们跑着,雨把衣服打湿,风把头发吹散,手心潮湿,他们加快了步伐,快速行驶的车辆投射的灯光将影子拉长,有疾驰的电动车驶过,他们在这夏夜里奔跑,喘着气,直到跑进那屋檐下。
陈晚青跺了跺脚,皮鞋湿透了,衣服湿了一半贴在身上,程劲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那粉色的头箍,JAY 三个大字竟然没有被雨淋坏,还在夜色里还泛着粉色的光。
她忍不住笑起来,又看了眼那粉色头箍,笑出了声。
程劲看她弯弯的眉眼,心跳得巨快,低头看见她湿掉的鞋子,一个湿哒哒的淑女,一个可爱的女人,一个他的姐姐。
夜晚使人迷醉,潮湿使人暧昧,他望她不说话。
陈晚青笑了两秒,被那双漆黑深情的眼眸扯住,他怎么有这么一双会勾人的眼睛,光是看着就让她心动,她最近对他动心得太频繁了,可能是很久没有谈过恋爱,也可能是今天的音乐太暧昧,她甚至在这雨声中听见了他的呼吸声。
屋檐下只有他和她,远处的灯光很远,远得有些朦胧。
雨帘落下,天地间只剩这个屋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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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的不是下雨天
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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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规的天气,夹着凉意的雨,还有深情的少年,她撞进了他眼睛,撞进少年满身心的喜欢里,她目光落在那薄薄的嘴唇上,因为淋了雨,湿润的红,像樱桃的红,还有紧贴着胸腔半湿的白色短袖,干净的少年,像一只待人涂画的白纸,黑色湿润的眼睛像小狗,雨下得真大,如同她跌宕的心跳。
“呀,快来躲躲。”
一声叫喊令陈晚青刚刚踮起的脚又恢复了原状。
屋檐又挤了一对情侣,打破了刚刚的氛围,陈晚青回过神,规规矩矩站好,面朝着马路,脚尖踮起落下,呼出的气息还是热的,心口也是热的。
好吧,下雨天的屋檐很令人心动,她承认周杰伦的伟大,也承认自己对程劲真的动了心。
她感觉小拇指被勾着,程临也面朝着马路,但手还是牵着她的手。
安静看雨落下,看车辆来来往往。
这算什么关系,他在追她的关系,她想应该不止了。
第67章 C67 乖小孩是不会随便亲人的。……
雨下了半个小时, 那对小情侣最终没有等到雨停就跑了,屋檐下又剩下他俩。
风把闷热吹散,手指还扣在一起。
陈晚青抬头看见程劲在看他, 黑漆漆的眼睛仿佛长在她身上,好像他的全世界只剩下她一样。
“别看我。”她被这坦率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罪魁祸首还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别看我。”
程劲看她垂着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看也不让看么?”
委屈巴巴。
拿准了她的软肋。
陈晚青不想跟他说话:“随你。”
“那我要看你的。”他说, 毫不遮掩自己的想法,又说, “我想看你, 姐姐,我已经很久没看见你了。”
雨转小了,陈晚青抬起头,望着天上雾沉沉的云:“走了。”
程劲被她拽走离开了屋檐,濛濛细雨吹在他脸上,他不喜欢雨天,雨天一切都是潮湿的,可是现在, 他好像爱上了雨天,爱上了初秋的雨天,爱上这种城市朦胧世界只剩她的雨天。
这场雨要是下不停就好了。
陈晚青送他回家,她从驾驶座的抽屉里拿出纸巾盒,抽了两张纸擦脸, 潮湿的头发黏在鬓角,纸巾浸湿, 她又抽了张擦了擦,扭头看见程劲简单用纸巾把头发捋了下,寸头根根分明的发丝, 棱角分明的鼻尖正对着前方,侧脸越发冷毅,因为吞咽动作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她看了两秒,收回眼神。
年轻真好,年轻充满荷尔蒙,年轻充满蓬勃的生命力,十七八岁的少年如疯长的芦苇,她拥有一株芦苇,就在她的身边,肆意生长的野芦苇。
程劲敏锐地捉到了她刚刚的眼神,但很快她就挪开眼神,只见她发动车子,空调温度很足,足矣把闷热驱散。
“不开空调开窗吧。”他提议。
“你冷吗?”
他不冷,身上火炉子似的,恨不得温度再低两度:“衣服湿的,还是不要着凉好,夏天的感冒最难好。”
陈晚青把空调关掉,开了窗,风从窗外吹进来,刘海很快就被吹干,车里放着抒情音乐,晚间十一点的高架,依旧灯火通明,两侧绿化带的野蔷薇在夜色中越发鲜艳。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程劲问她:“今天开心吗?”
陈晚青点头:“嗯,还挺开心的。”
他也很开心:“有比上次开心吗?”
陈晚青顿时明白了他的问题何来,少年的好胜心和比较心理令她觉得幼稚又可爱。
“都很开心。”
程劲沉默几秒,没问哪天更开心:“下一场在深城,如果抢到的话,还去吗?”
陈晚青:“你现在很爱看演唱会么?”
程劲停了片刻:“姐姐在明知故问。”
陈晚青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一紧,没回他,坏小孩懂得撩人了,懂得以退为进了。
程劲见她不说话,又说,“我不爱看,我只是喜欢跟你一起看。”
陈晚青没想到他这么直接,直接到让她没办法无视他的话。
“不去了,最近公司事情很多。”
程劲没有执着要她去,他知道她很忙,工作起来很长时间都见不到她,所以不会强求她非要和他去挤演唱会,就像他不会强行工作日和她见面,他们之间本就间隔着八年时差。
夜色浓重,又飘起细雨,车子缓缓驶入壹号院,陈晚青把他送到门口,程劲下了车。
她看他朝屋里走去,准备发动车子,结果他又折回来,手搭在车窗上。
陈晚青以为他漏拿东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