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转折点发生在一个月后。
她那天和池思芋去校外吃午饭,是家新开的店,对学生有优惠,花不了多少钱。
来的路上还各自买了杯奶茶,边走边慢悠悠地喝。
最近考得还不错,跟家里人相处也算愉快。
唯一的缺憾就是姜韵不跟她商量就把学美术的钱给交了。
路上,忍不住抱怨着,“我真一点都不想学,还很贵,那个老师还说我学得快,我怀疑是为了忽悠我妈的。”
池思芋想了想,“那你要是把成绩再提高点呢?”
“到不了我哥那个样,很难
“现在咱们这个班,我只要不退步就已经是进步了,对吧。”
旁边跑过去一个人影,速度飞快。
蒋川回头冲她焦急地喊道:“井夏末——赶紧的,你哥跟人打起来了——”
“什么——”
她一头雾水,刚从校外进来,什么都没听说。
但还是跟着蒋川的方向去了校内食堂。
此时乱成一锅粥,围了好几层,各个班的都有,看热闹,聊天,个别女生忍不住尖叫出声。
“我天啊,左燃太能打了吧,一看就是练过的。”
“好凶啊——”
“他俩一开始因为什么事打起来的啊??”
“好像是群里的消息,具体什么就不清楚了,七班那个唱《飘向北方》的,程扬打算追她。”
“啊?左燃对象不是宁雨纯吗,分了啊??”
“没有吧,我那天还看他俩一块进来…”
“为什么我感觉他打架好帅…”
“他们两个不会真是因为女生才动手的吧?那完了,王主任最烦这种的。”
当事人井夏末就在他们几个后面,正在着急地往里面挤,“唉让一下——”
旁边女生立马说,“就是这个吧?”
“长得确实挺漂亮的。”
地上正撕打的两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实力悬殊很大。
程扬蜷缩着身体哀嚎求饶,丝毫没有还手的机会,挨了一拳又一拳。
而左燃,即便是动手打人,依旧是冷冷淡淡的一张脸,什么都没说,想说的都在动作里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戾气。
萧珩在一旁急得不得了,可一个人又拉不动,斥责其他男生:“我草你们傻了吗都?!不来帮我拉他!”
井夏末喊道:“左燃——”
“哥——”
叫第二声哥的时候,少年才停下来。
神色阴郁,嗓音低哑凉薄,“长记性了吗,以后还这样么?”
程扬捂着自己的胃,表情狰狞痛苦,微微发着抖,想爆粗口,但被打的滋味不好受,忍气道:“嗯…”
井夏末和蒋川一起把左燃拉起来,萧珩则抱住他的腰,防止再冲上去,“行了行了,你下手太重了真的,还是在学校里边啊,你疯了啊你!”
十岁以后,他们就没见过左燃打架,交友圈大多是差不多阶层的,早就了解左家的地位什么样,稍微懂点事就不可能对着干。
左燃更不用去讨好什么人,感觉不是一路的就不搭理了,起不了冲突。
“你受伤没?”
井夏末担心地上下扫了遍他身边有没有伤痕,一头黑发凌乱了些,脖颈有道划痕,手背骨节处泛红,除此之外,就没其他伤了。
“没。”
祁炎舟调侃道:“你们担心什么,他打架,只有别人受伤一说,就算来三个程扬,都打不过他。”
萧珩一看见他就抱怨:“你刚刚怎么回事你,看着他打人家也不过来一块帮我拦着,到了校外再解决不行吗??”
祁炎舟:“他那个样,我要是拦了说不定还得给我两拳。”
井夏末一直没听见因为什么起的头,“程扬干什么了,哥,你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尤其是打架的时候,像他,又不像他。
平时一副散漫随性的感觉,动起手来阴郁凉薄,极具压迫感,一点不留情。
左燃:“他这个人,不凑一顿就不老实。”
没有解释的意思。
“……”
-
回到教室,井夏末和蒋川又开始问萧珩。
结果萧珩也不清楚,“谁知道犯什么病了,吃饭吃的好好的呢,我还说寒假一块去泡温泉呢。”
“他看了两眼手机,脸色挺阴沉,然后扔下筷子二话不说就开始打人家程扬,当时一圈人都看懵了。”
“我草他那个劲儿一上来,十头牛来了都拉不住,太猛了。”
萧珩忽然说:“我要是个女的,我绝对喜欢这种的。”
井夏末:“……”
“我要不是他妹,我也喜欢。”
不对,是他妹也能喜欢。
-
晚自习三节课,左燃座位一直是空的。
期间下课,她经过班主任办公室的时候还特意听下来偷听了几句,但里面声音有点杂,几乎都是他爸和程扬父母的声音,他本人没说话。
池思芋:“你知道吗,上学期,也有两个男的因为一个女生干架了,马松特别生气,还有王主任,把那两个人罚的特别狠,不过没有尖子生。”
“左燃之前没犯过事儿,估计能好点,但也不一定。”
蒋川:“悬。”
宁雨纯:“我听六班的人说,程扬在群里发了几句话,嗯…”
停顿了下,看向井夏末,“关于你的,他之前是不是想追你来着,这次以后应该就不敢了。”
“也不算追吧,我们两个就聊了二十分钟的天。”
她印象还挺深刻,那晚被他盗完号以后,发的几条消息有点好笑。
再加上后来出的小野猫和西北孤狼事件,他们几个都猜是他花钱找人假扮的。
也不知道从哪找来那么对味的,明显对互联网流行的东西很了解。
还能知道程扬班级号身份证号。
本以为这就没事儿了,她也没再和其他男生聊过天,结果他不作妖安静了一个月,又搞出个这么出人意料的新闻。
放学最后十分钟。
他回来了。
附近几人纷纷凑上去关心情况,“咋样啊兄弟,你没被打吧?”
“诶我看你老爸来的哈,我记得你爸还行,比你爷爷好应付。”
左燃撞上那混蛋妹妹担忧的视线,忽然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能有什么事儿。”
井夏末轻松了几分,转而又觉得不太可能什么惩罚都没有,“那程扬父母有没有要求你干什么。”
蒋川上手扯了扯他T恤的领子,好奇地瞅瞅有伤口没,“说真的,你把他打得挺狠的,感觉他妈妈得不愿意。”
“嗯,赔钱了。”
“赔了多少?”
“不清楚,我爸付的。”
嗓音漫不经心,“他肋骨断了。”
井夏末皱了皱眉,感觉他的语气太过平淡,就像在说晚上吃的什么一样,压根没放心上。
萧珩是听地心惊肉跳,还有点庆幸不是别的地方,“你那个劲儿,那么大,他不断根肋骨是不太可能,得请假了看来。”
“肋骨跟骨折不一样 ,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
“我草——你脸是不是被你爸抽了??有点红啊兄弟。”
蒋川正好在他右边站着,发现下颌那块颜色异样。
打算凑近仔细瞧瞧的时候,被他推了把。
左燃单肩背上书包,神态浑不在意地起身,“走了。”
然后看了眼井夏末。
少女愣了愣,还没收拾好桌上的作业,“等我会儿,哥。”
装好要带回去的东西,到了教室走廊,脚步顿了下。
他身边多了个宁雨纯。
187的身高,女生如果站的近的话,他得需要微微低头。
她记得宁雨纯好像是一米七,到他肩膀那个位置。
放学时间,周围太过嘈杂,他听不清,特意欠了欠身,神色散漫,黑发凌乱。
不知道宁雨纯说了什么,他唇角轻勾,耐心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