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没看上,商场里的收音机虽然要票,但人家音质好啊。
有人买的时候,她在旁边站着听了听。
二自然是现在不敢胡乱花钱。
不过,下个月应该就会好起来了。
“小姑娘,这个便宜啊。凑合、凑合都能听的。”
于朵摇摇头。
这些练摊的人也都有些偷偷摸摸的感觉。看到感觉像是投机倒把办公室那种干部打扮的人,警觉得很。
还有,遇上同学之类的熟人,尤其是在国营企业干的熟人,都有些低人一等的感觉。
头低下,目光躲躲闪闪的。
如今出来练摊的人,确实都是日子过不下去的。
这在老一辈嘴里,叫不务正业。
于朵当初如果能顺利进入机械厂,可能都不会想到开废品站了。
开这个肯定要影响她转正、升迁的。
她当初是准备在机械厂干几年攒够钱再去读高中的。
确实,进国营万人大厂,在传统观念里才叫正途。
要不然就是到政府部门工作,参军……这都是好前途。
练摊真的是末等!
走动间,于凌小声告诉于朵,“我听从温州插队回来的知青说,温州那边练摊的已经比较成气候了。”
于朵道:“看来沿海城市是要发展得快些。那,有证么?”
她很关心这个事!
废品站一日没证,一日都不敢大声吆喝。总感觉底气不足!
他们就只能在拾荒者这个群体里宣传、宣传。
被周边住户嫌弃,也没底气说‘我们这是正经生意’。都没有交税的嘛,不受国家保护的。
说不好什么时候就给取缔了。
于凌摇头,“没有,现在全国小商贩都是无证经营。”
反正就是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人现在不出来抓了,但是也没给个正经说法。
黑不提、白不提,没名没分的,让人看不起!
因为于凌准备南下买衣服,姐妹俩就重点看了下卖衣服的摊子。
于朵这几个月还置办了几身新衣服,于凌是真的没舍得花钱。
她除了元旦后买了毛线给钟言、于朵还有于鹏、娜娜织围脖的时候,给自己也顺便织了一条,其他什么都没有添置。
作为于家最‘富裕’的人,这一点也被于承调侃过。
当时于鹏还小声道:“爸爸不要说大姑。大姑不抠,她拿钱给我和妹妹出去吃早点。”
于朵私下告诉过他,当年的事是他爸妈对不起大姑。
他通过观察也觉得事情是这样的。不然爸妈面对大姑,能经常吵着、吵着就没底气了么。
当时就被觉得为人父权威遭到挑战的于承臭骂了一顿。
就是老子再不对,也容不得你当儿子的来说。
于朵安慰他,要学会迂回表达意见。
这会儿于凌拿起衣服看看,问问价又舍不得的放下了。
“大姐,这个价不贵啦!不要你布票,你自己扯布去做也做不到这么好看的。”
于凌还是摆摆手。
她的样子一看就是不舍得花钱的那种,这个站在三轮车上的小伙子也就不超她兜售了。
不过,也没像供销社的员工一样斥责人‘不卖问来问去的做什么’。
于朵瞅了瞅三轮车上的十几条裤子。
这裤脚好大啊!
“这什么裤子啊?”
“喇叭裤啊,小妹妹。可洋盘了!”
“这穿着都不好干活了吧?”
“你不干活,出去玩的时候穿啊。你看你长这么高,穿着肯定好看。来一条不?”
于朵摆摆手,“我没穿过这种裤子。等有很多人穿了再说。”
她不想特立独行,被人关注。
“要敢为天下先啊!”
“以后再来照顾你生意。”
她们接连看了几家,于凌问于朵,“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跟商场比,价格不算多贵。关键不要布票!而且你看我们来了快半小时了,也没见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人出来抓。”
第75章
于凌点点头道:“所以只要能顺顺利利把货弄回来,应该就有得赚。”
至于赚多少,现在不知道进价不好算具体的。
但既然有这么些人,虽然觉得丢脸还在卖,那应该利润就还挺大。
在西单看过后,于凌打电话去找了徐然,和他说了说具体的情况。
他是知青的老大哥嘛,人脉比她宽,人缘也比她好。
最后徐然就打算再组织一次聚会。
不过,是聚会就需要一个大一些的地方。
他那里不大方便。
说起来从地理位置上来说,还是于家最合适。
但于家也不大,坐不下那么多人。而且于凌兄嫂、侄儿、侄女还在家呢。
上次也是因为元旦,大杂院的人好多都出门过节了。而且那天天气又还挺好,所以他们在庭院里围炉煮茶。
至于现在,这种投机倒把的聚会,估计大杂院的人并不乐见的。
“于凌,你妹妹那里能不能借我们用一下?然后吃饭,大家可以凑钱和饭票去国营饭店。”
那附近应该也有偷着开的小馆子。
但收费一般偏贵,不比国营饭店便宜呢。
有饭票,宁可去国营饭店吃。
不过国营饭店很忙,都是要翻台的。有时候甚至会翻几次台。
哪有空桌子给他们坐着开会?
至于收费便宜的,那是路边站着吃的小吃摊,没地方坐下来开会的。
于朵那里就成了一个很好的选择。
于凌道:“我可以和她说一说,应该问题不大。但是,你确定其他人不介意是在废品站?他们上午也会进行分拣、清理。”
反正附近住户挺嫌弃,说是味儿、味儿的。
不排除有人是事儿精,故意这么说。
说得厉害了,于朵就会让王大妈做些吃食出去送,暂时堵一堵那些人的嘴。
于朵说起这件事也有点烦。如果废品站是有证的、交了税的,她才不会这么懦弱!
可是没证,要是真的闹僵了,人家就可以去举报她。
不管是以投机倒把,还是以剥削工人剩余价值的名义。
还是那句话,投机倒把罪还没有取消。剥削这个俩字更是让人闻之色变。
民不举、官不究而已。举报了就不好说了。
其实能有多大味儿啊,这还没到夏天。
家家户户都是普通人家,早上不都要去公厕排队倒马桶的么。
但是没证,舌头就难免短了三寸。
徐然道:“都是当过知青的,哪个在乡下没挑过粪?不会的。如果回了北京就变得这样、那样的,那也不是同路人。这一次肯定也不可能一道去。”
“那,大概有多少人啊?”
“按你说的买衣服的话,肯定需要女的去。女的眼光好,更会挑衣服。但为了安全起见,也得有男的同行。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我那辆三轮车给别人骑了。”
他现在主要是负责经营、管理。走开一周左右,托了可靠的人帮忙看着就是。
于凌惊讶的道:“你也要去进货啊?”
火车票往返得四十多,这是硬座或者无座的票价。
卧铺要翻倍,而且不是普通人能买到的。
然后车上四天的干粮也得费心、花钱准备。
到了广州食宿又是一笔开销,估计不便宜。穷家富路呢!
这样算下来,货进少了可能都没什么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