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倒是心分二用,很感兴趣的看着关大爷手上的动作。
于朵忙活完一个小毛病,一看快到吃晚饭的点了,忙留客道:“顾大哥,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关大爷道:“对,你不是对我修复古董还挺感兴趣么。于大朵要给高老师送饭去,你留下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好了。吃过,我把手上这个明朝的笔筒收个尾,你就坐旁边看着。”
顾朝暮猛地爆发出一阵大笑声,“哈哈哈,于大朵?”
说着看向于朵的耳朵,好像也不算大啊!不知道的听到人这么叫,还不得以为她是招风耳啊?
于朵瞪关大爷一眼,看吧,成天喊她绰号,现在嘴瓢当着外人喊出来了。
“笑够了没有啊?等师兄回来,我一问就知道你有什么绰号了。”
顾朝暮这才收住了,有些犹豫,又舍不得不看完关大爷怎么收尾。
“那我得去打个电话。”
他确实是对民间这种手工活上心。
虽然他是学理科的,但农场也有搞这方面的老人家。
他还跟着抟土造过人呢。
就跟爷爷实话实说是遇上了民间手工艺人,想看看人家吃饭的本事好了。
关大爷心道:哟,家里有电话的主!
于朵出去看场上还在旺场的尾声,就贺山相对清闲一些。
便让他带顾朝暮去附近的公用电话打。
贺山乐呵呵的过来坐到了船儿摩托的斗里,给顾朝暮指路。
他还真是头一回坐!
于朵则拎上王大妈打包好的饭盒,大号汤盅回高家去了。
高老师在听收音机,有这么一个小玩意儿,一个人的时候就不至于寂寞了。
“你学会了么?”
于朵摇头,“没这么快啦。这可是有人能赖以谋生的手艺。而且顾大哥说了,包教不包会。”
第二天差不多的时候,顾朝暮直接去了废品站。把他家老爷子让捎来的一些茶叶送给了关大爷。
关大爷一看就知道是很金贵的茶叶,“太贵重了!”
“我爷爷说,您能让我在旁边看着,这是很不得了的。关大爷,您就收下吧!”
关大爷心道:那是因为我知道你这样家庭的人,怎么都不可能跟我抢生意。而且,于朵还不肯学呢。这有人上心,他也多少添些成就感。
于朵过来之前,他就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看关大爷修复古董瓷器。
关大爷都忍不住道:“不是听说你要参加高考么?还有这闲工夫来看我修复古董?”
顾朝暮道:“这就是休息啊。”
他今天进没骑船儿摩托,是骑的一台普通的摩托车。
关大爷点头,“行,那你看着吧。我就不招呼你了。吴珍,给顾师傅沏茶,上些点心。”
第94章
关大爷没问顾朝暮家是做什么的,和他关系不大。只要于朵不陷进去,啥都好说。
物理这种东西,他真的完全不懂。
但他知道物理很神奇、很伟大。
至少现在北京城能通电,这肯定全是物理发展的功劳。
吴珍把点心上了上来,关大爷热情的招呼道:“小顾,尝尝,
这是茶楼刚出来的仿宋点心。根据古书的记载做的,那会儿叫茶果子。”
顾朝暮点头,拈了一块起来吃。
就真的是很漂亮啊!口感也蛮细腻。不甜,老人应该都能吃。
“关大爷,现在去能买到么?”
“限量的,我买了三份。你要是喜欢,拿一份回去吃。”
他自己一份,给于朵留一份。
以后不能叫于大朵了,人家都十六岁了。不是以前的小娃娃了。
听着是不大好!
还有一份则留着招待潜在客户。
但今天未必有客户了。而且这一份还蛮贵的,给别人有点舍不得。放着也不新鲜了。
干脆用来答谢这小子的好茶。
顾朝暮点头,“好!”他回头给爷爷带回去,他应该会喜欢吃。
吴珍取了一份来,顾朝暮要把点心钱给关大爷。
关大爷摆手道:“礼尚往来而已,算什么钱啊?而且,你家老爷子应该也是做过贡献的人。当我请他尝尝鲜。”
于朵晚一点也来了。
今天关大爷就没听天书的杵旁边了,都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了嘛。
他俩就在西边的办公室里一个教、一个学,又修好了一个收音机。
嗯,顾朝暮挑的都是有修的价值的那种。
于朵还叫了贺山一起进来听。关大爷的顾虑她也不是不知道。而且,贺山也学会的话,就不是非得她来修了。
如今会修这些的人肯定有,但不一定敢出来摆摊子。
简单一点的毛病,他们修一修卖二手的。怎么都比当废品卖划算。
复杂的就算了,不太值得修了。
不过今天顾朝暮就记得注意时间了,没留下来吃晚饭。
关大爷道:“其实你这个维修的师傅,也可以算半个废品站的人。留下和大伙一起吃饭也是应该的。”
“不了,家里老人会惦记。”
如今虽然不是十几年前那样会饿死人的世道,但也不好一次两次的留在人家这里蹭饭。
他就每天提前半个小时过来,先去看关大爷忙活好了。
过了没两天,于凌又要南下了。
她思来想去之后,准备带600块去进货。
之前的八个人都要去!大家都吃到甜头了嘛,没谁会舍得就此打住的。
火车票依然是徐然统一购买。大家伙都说,好想坐卧铺啊。
三天四晚,能在卧铺上或躺、或坐的去就好了。
那样人也不会太累!
而且,卧铺的话,不会有站票,人和行李就少了很多、很多。大家要把货弄上去放也要容易许多。
上次上车的场景,现在想想都还觉得累得慌。
上一次去,其实真的累惨了。
别看大伙儿当晚还去逛了会儿夜市,其实浑身酸痛。
为了节省开支,货进到了、火车票买到了就赶紧回北京。
为的就是节约在广州的花销啊。
那会儿是真舍不得一天几块钱的食宿费。为了省钱,都是四个人住的一个标间。
一米二的小床,睡两个成年人。
女的还好,男的估计一晚到亮都不敢翻身的。
回来后也不敢歇,赶紧的就去练摊。
都是仗着人年轻,身体还经得起拼。
徐然当时就道:“谁要是能找到地方开出能买到卧铺的介绍信,我负责去排队买票。”
他反正是没有这个人脉的。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苦笑。
卧铺票,那至少得是科级以上干部出差才有资格开到介绍信。
他们要是有这样的门路,还用得着这么苦哈哈的跑去南方进货,然后一路辛苦的把货肩背手扛的弄回去?
甚至,他们如果有这样的门路,早几年就回城了。还用等到79年云南的五万知青闹事儿,然后邓公发话‘让孩子们都回来吧’?
所以,这一回买卧铺票,钱真的不是问题了。
卧铺也就是硬座的两倍价格嘛。多几十块,大伙儿都出得起。
但是,有钱也没处开介绍信去啊。
那就还是只有买硬座,硬生生的坐七八十个小时。
硬座的人是不能道卧铺车厢去的,那中间感觉就是天堑。
一时间,虽然挣到了钱却依然被周围的人看不起,被叫成‘倒爷’、‘二道贩子’的羞耻又涌上心头。
他们,不会一直都这么被人看不起吧?
上次和于凌挤一张床的女知青吴琼道:“没事儿啊,以后有钱了咱们可以自己买大货车。咱们八个人一人凑点,到时候有人负责去学开车,有人负责去学散打搞警戒。一大货车,5吨哦。跑一趟进5吨货回来卖。哇,可以赚好多钱!”
耿晨笑道:“你还真是敢想啊?”
吴琼道:“怎么不敢想?那不是有人在租了一辆大货车去广州拉了一车水果回来卖么。听说一趟就赚上万呢!里头好像也有知青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