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朵还没有工作,也就是说没收入。
于凌的收入还得靠那两口子按月赔给她。如今闹翻脸了,还会不会按时给可不好说。
那她们姐妹暂时只能靠于凌带回家的钱过日子。
于凌现在找不到工作,肯定把那些钱看得很重,自己都不舍得花用的。
她们这样要跟于承斗,胜算真不大。
于朵自然也想到了。
回到房间里她就对于凌道:“二姐,我也不好平白用你的钱。”
于凌看她没有被那几个大妈说得动摇松口气。
“等爸妈留的钱闹下来,你再还给我不就好了。”
于朵心道:那要是闹不下来呢?
“二姐,咱们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吧。”
拖一天多一天的花销啊!
要是最后闹不下来,她还得背债。所以于朵想听听二姐有什么长远打算。
于凌道:“我其实没想到你今天会闹起来的。你事先也没打声招呼,幸好咱们配合得还不错。”
于朵苦笑,“我也不是计划好了要闹的。”
就真的是一时情绪失控了。
不过,闹都闹了,也不后悔。就是这回一定得闹出个结果来。
不然,以后的路子就窄了。大哥这个所谓的一家之主真的会把她当家里资源使用。
于凌道:“只要你不退缩就好。毕竟你是有退路的,到时候去认个错,把责任往我身上一推就行。放心,虽然事前没有计划好。但我刚才也想了一下后续。这几天先这么过。等元旦一过,我就去厂里找于承的领导。”
公检法这会儿肯定是无暇给她们做主的。
比起那些大案、要案,他们兄妹的事真的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而且公检法的人现在没准自己还陷在坑里没‘解放’呢。
她去派出所办户籍回迁也发现了,正常上班的公安都不多的。
也就户籍民警不容易惹上什么事儿,还在正常工作。
而且,就算公检法正常运转,六年前的事了现在还真未必闹得出个结果来。如今法律条文都还不够完善呢。
但是,于承这个人好面子。而且一心想在机械厂往上爬。
有在意的东西,那就好办了。
她就去找机械厂的领导。
第一趟先去办公室找。后头可能门卫就不给她进门了,那她就去领导门口蹲守。
反正机械厂的宿舍楼就在这附近。
她每天去,带着干粮去。
领导走哪她跟哪。
也不捣乱,就门口蹲着。
如果领导去赴宴,她就蹲在饭店大门附近啃馒头就白水。
或者守在停车场领导的配车旁。
“我反正在外头十年,脸皮早就磨厚了!元旦前你就安心去办板报,我在家做饭。元旦后我负责出去蹲于承领导,你在家做饭。”
反正居委会也不可能给她安排工作。那她就不怕事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于朵听了她的计划失笑。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领导不厌其烦之下,肯定会督促于承赶紧解决家庭纠纷的。
没准大哥真的不得不妥协。
谁让他还想升职加薪呢。反倒二姐,如今回来找不到工作,她真的是能豁得出去的。
她点头,“你直接去领导家吧,别连累人家门卫大叔了。我明天就去打听一下他们车间主任住在哪里。那这期间用了多少生活费,你先记好账。等钱闹下来,我马上还你。”
这么一规划,感觉路子敞亮多了。
第二天果然就是于凌做饭,于朵吃上了现成。
而于承一家四口则到食堂去吃。
吃食堂肯定不如在家吃划算啊,就算工厂有所贴补。
不过暂时几天,大家都还行。
在家遇上了,四个大人互相怒目而视,暂时没谁先怂。
于朵的板报在元旦正式到来前也就办好了。
王科长这回也把宣传科元旦发的劳保给了她一份。
她把发的大米和菜油都拎回来给了于凌。这都用得上的。
于凌皱眉道:“这给了你职工福利,其实也是没让你真做白工。万一以后不成,人家也不亏欠你啊。”
于朵点头,“是的啊。”
她那个工作真说不上十拿九稳的。
也是如今工作紧俏,家里又什么人脉都没有的过。
于朵从宣传科借了上周的《人民日报》拿回来看。上头基本都是对十一届三中全会精神的解读。
她之前就打算好好研读一下,趁着元旦厂子里放假就把报纸借回来了。
准备这几天好好看一看。
她之前翻了翻,了解了一下大概内容。还没有细看。
这会儿事情忙完了,吃过午饭就拿出来看。
但想到拿回来的劳保和二姐的话,于朵心头还是不免乱糟糟的,有些看不进去。
她这几天都和二姐一起开火吃饭,也发现了二姐如今花钱很是谨慎。
二姐弄了一块油布。就干净的小方巾,用油浸泡过再滴干。
每次炒菜的时候就用油布擦一擦锅底,就代替了放油。
也、也太省了吧!
于朵头一回看到的时候真的惊呆了。
当时她嫂子就在旁边笑,“朵啊,还没见识过这么抠门的人吧。我什么时候让你吃过这样的菜啊!你非跟着她混能有什么好?买五分钱的东西都要记账让你摊二分五。这个星期都没吃上一口肉吧。”
也是,没有稳定的进账,还是没有用钱的底气。
哪怕那天争吵的时候二姐说得再硬气,真轮到花钱的时候细节就把什么都暴露了。
这样一来,于朵还真有点怕回头钱闹不下来,自己还不上二姐的债务了。
这会儿也看不进去报纸,于朵想起高老师带话找自己。再看看今天天气不错便道:“二姐,我下午有事要出去一趟。”
这会儿还早,还不到下午一点。正好去一趟高老师家。
正常上下班的还没有放假。她是提前被发了大米、菜油回来的。
于凌点头,“行,你去吧。这大米和菜油我会记好账的。”
她们姐妹一应开销全部平摊。所以小妹拿回来的东
西,她肯定会记好帐的。
还是有单位好啊,逢年过节的时候都有一份劳保可以领。
于朵把报纸合上,“这是我借回来的报纸。你要不要看看了解一下政策?兴许对你当前的困境有些用。”
《人民日报》肯定是有些指向性的。就是方向有点大,具体还需要自行琢磨。
“行,你放着,我等下看看。”
于凌应了一声,她现在确实得好好研究一下国家的大政方针。
国家让他们2000万知青回城,可是又没法提供他们足够的工作岗位。
她同钟言和一起回京城的知青联系,大家基本都没找到工作,目前都漂着呢。
如今真的连临时工都俏得很。
扫大街、扫厕所都不知道多少人抢着干。
没有一份稳当的收入,心头真的不踏实啊。
哪怕她能从哥嫂手里拿到500块,那20个月之后呢?
之后半天于凌就坐在家里看《人民日报》。
于朵则往高老师家走去。
高老师住在子弟校的教师宿舍楼那边。
三年前那次于朵也是从班主任周老师家出来,这才会经过高家看到她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的。
人都有恻隐之心,何况高老师头发都花白了。
而且于朵的妈妈如果还在,跟高老师也是差不多岁数。
高老师其实有儿子的。
但几年前师丈因为有海外关系被下放农场劳动改造。
他为了照顾父亲,一起被下放了。
师丈临走坚持和高老师离了婚,划清界限。
以高老师的身体跋涉千里去劳动改造,更撑不下去。
她是那场运动开始之后才调到厂子弟校教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