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一家子就一套完好的衣服，谁出门谁穿，这就是天大的好事。
老二那晚说‘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对他也是有所触动的。
明知道有法子能让老百姓比现在过得好一些，就冒险一试吧。
现在就算抓投机倒把的，也不可能是抓去枪毙，就关起来。
比老爷子他们那会儿抛头颅、洒热血的风险还是要低不少的。
何况如今风向其实也不是一点都不明白。
在地方上搞改革搞得比较好的，升职调进中央。这就是信号了！
如今改革的势头是真有点不可阻挡。
而且，好些问题，也是非得发展经济才能解决。
民心也是期盼着发展经济的。
不过，试行包产到户是政策支持的。这倒买倒卖，如今投机倒把罪可还没有取消呢。
石锦听说是这么回事，脱口道：“他招呼不打一个，就自个儿捧着老爷子遗像回老家了？”
她家小晖才是长房长孙呢。而且，上一代的伯父也还在。
怎么就轮到他一个二房的孙子了？
顾占木道：“明知道我们都不赞同，他怎么打招呼？大伯、大伯母，我回老家做生意去了？”
这招呼一打，肯定要劝他别去啊。回头万一真炮灰了怎么办？
要试着做什么，好歹等到政策明令支持的时候。
明知道打了招呼是这个结果。所以，那小子干脆就先斩后奏了。
“而且，他是回去打着老爷子的旗号捞好处么？他回去直接村小捐了1000，又单拿200给村里女娃娃交学费。五服以内的老人，一人给了50养老钱。农村里干一辈子活的同龄人，比老爷子身体好多了。七十上下，人家还能扛着锄头下地干活呢。具体有多少个我不清楚，但五服以内，十几个应该有。然后村里没血缘的60岁以上的老人，一个也给了20块。这儿估计又是一千。”
这就起码给出去3000了啊。
石锦道：“他投机倒把的人，肯定比我们拿死工资的人有钱啊。”
顾占木道：“但这才是给的实在好处。再说了，你不是一向不在意老家的人，觉得人家帮不上忙、只会打秋风么？那你何必在意小暮回去的事？更何况，老爷子留下最有价值的就是他一辈子在军中攒下的人脉。如今这些可以说全落我身上了。你还要怎样？”
他就只差最后一步，就可能肩扛麦穗了。当然，这一步要迈出去不容易。
好多人就卡在大校这一步上。
如果老爷子还在，他的把握会大些。但如今，有些不好说了。
老二的资质不差，当初选择从政，已经是退了一步。
是，老爷子的战友也不少转去从政的。但他的根基还是在军界。
小暮虽然准备从军，却是打算做军工科研。这跟小晖完全是不同的路子，跟老爷子也是不同的路子。
他们家在这方面是没有什么影响力的。
而且小暮如今因为做生意的事，其实是把他自己搞得有些前途未卜了。
可以说弟弟、侄儿都没有要跟他们父子争。
顾占木真觉得石锦的吃相有些难看了。争强好胜，也要有个度！
连小暮单独捧着爷爷遗像回老家，都要看不惯。真的是过分了！
夫妻俩为此龃龉了几句，不欢而散。
楼下的顾朝容和顾朝晖都听到了，原本他们就是在客厅嘛。
只有顾朝阳，吃过晚饭去找大院里同龄的孩子玩耍，没有在家。
顾朝晖道：“我忽然觉得小暮这种活法真挺恣意、挺自在的。”
当年小暮亲眼看到爷爷被小将们下了枪，然后就很勇敢的放弃了到大姑所在的昆仑山军分区避难，陪着爷爷去农场劳改。
这一件事一直是最让他艳羡的。
说起来，军区里的首长们哪个不是竖大拇指啊。
还有如今，小暮做的事感觉也十分的有意义。
现在的社会问题，不就是好多年轻人包括回城知青、退伍兵、城里没门路的人都找不到工作么。
治安都因此变坏了。
小暮办厂子，能力所能及的解决他眼前能看到的那些人的就业问题。
而且，这么做确实是给供货的老百姓也都带来了好处。
父母要求稳，而且军中本来就必须要稳一些。
跟地方上又有所不同。
但这么一对比，他所走的这条路子真的平淡了许多。
顾朝容道：“可你这条路子，才是正统从军的路子啊。”
考上军大，然后大四去部队实习。
而且大哥多半是要遇上战事的吧。大院里的老爷子们都分析，南疆势必还有一战。
就是不知道他所在的部队会不会被调动到前线。
顾朝晖静默半晌，点点头。
“是，什么样的岗位都需要人。也不能一味的追求不平淡。”
他马上就要去北京军区了，大四整整一年都是实习。
新兵连两个月后，还是继续训练、时刻备战。
顾朝阳从外头回来，“大哥、二姐，你们坐在门口干什么？”
顾朝晖拉了他一把，拉他坐下，“爸妈刚争执了几句。你要是不是成出气筒，就先别忙着进去。”
“哦，好的、好的。”顾朝阳顿了顿，“他们干嘛吵啊？”
“你二哥捧着爷爷遗像回老家去了。”
顾朝阳道：“怎么不叫我们一起呢？”
二姐上班了，大哥暑假再休息几天就要去北京军区实习。但是，他有空啊。
他完全可以一道送爷爷的遗像回老家去。
石锦在楼上听到小儿子说的，忍不住道：“就是说啊，叫上我们小阳一起不可以么？”
顾占木端着茶盅出来续水，听到这句道：“你倒是真会打算盘！”
这女人太精明了，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小阳个小孩子，他跟着回去那就是单纯的跟着回去。
小暮掏钱，他完全可以泰然处之。
“我打什么算盘了，你老家除了破屋三间还有什么？只不过这种事情，本来就不该他一个人去代表。小阳虽然小，确实可以作为长房的代表去。”
“人家除了回老家，还要去几个革命老区。一路替你看孩子呢？再说了，你不是说这儿钱也紧巴、那儿也得算计着来。这一趟跑下来的路费，你打算怎么出？”
哼，他们俩的级别都不低，收入算得是比较高的了。
就偏要去跟做生意的人比较。
老二家用的全是樱花国的进口电器，那是人家儿子贴补的。
就为这个，老二还让他们书记批评了几句。让他注意影响！
你又看不过去了？
“小孩子半票咱们家还是出得起的。”
顾占木道：“你不是成天都在说照顾小孩子很麻烦么？在家里都嫌麻烦，还要推给小暮一路带着啊？”
楼下三兄妹愕然，这怎么又开始了？
顾朝阳一脸懵逼。他们吵架怎么围绕他吵起来了，关他什么事啊？
顾朝晖摸摸他的头，“不关你的事，也不关你二哥的事。”
他也觉得他妈太精明了。但是，儿不言母过！
顾朝容上楼去，“爸、妈，我们在楼下都听到了。左邻右舍也是挨着的，让他们也都听了去多不好啊。再说了，家里还有勤务兵在呢。”
顾占木和石锦这才各自闭嘴。
石锦坐到电话机旁去给顾婷打电话，告诉小姑子这件事。
至于顾娉，她和顾娉一直像水和油一样，融不了。
但认识的人对顾娉的评价都很高，说她人品高洁。不过就是命没有小婷好。
当初老爷子一出事，她不肯划清界限，戴向南就和她离婚了。
这脾性不投，也是没办法的事。偶尔见面，彼此客客气气的就是了。
顾婷那边得知整件事，震惊不已。
“二哥他们父子还真想一条道走到黑啊？”
“看起来是啊。而且，人家真的挣到钱了嘛。你家用上全套樱花国产的电器了么？这就是资产阶级享乐主义的作风！”
这一点顾婷倒是不敢苟同。那有钱了谁还能不想过好日子啊？
只要不是来路不正的钱，该怎么用就怎么用呗。
你还不是因为想进步，所以才一副勤俭节约的做派。
这个事情她站二嫂！
二嫂有个能挣钱的儿子，她用也是大大方方的用的。
就她们大院里，前几天还有人买了一台21英寸的樱花国产的彩电回家呢。
全楼都轰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