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朵问顾朝暮，“你给我带什么？”
“你回屋看啊。”
于朵当真起身回屋去了。
她把包装得严严实实几个纸箱子拿起来，挺轻巧的。
拆开来一看，忍不住就笑了。居然是各地很有特色的娃娃、玩偶之类的。
“我也不是那么爱玩娃娃的。很漂亮，谢谢了！”
顾朝暮站在窗外道：“嗯，换着玩嘛。”
于朵全都拆了出来，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你每去一处，都安排了一个退伍兵专门做采购。那人家肯定知道你买娃娃了吧，你跟人怎么说的？”
顾朝暮挠挠头，“我说给侄女儿买的。”
于朵瞪他一眼。
顾朝暮笑道：“那，下回我说给于朵买的？”
于朵道：“别买了，够了！”
加上义乌定制的那个，她都有五个娃娃了。打麻将都还富余出来一个掺开水的。
于朵拉开她藏娃娃的柜子，把这四个也放进去排排坐。
顾朝暮隔着窗户看到，笑了起来，“小老板你在哪都少年老成的。但在我这里，玩一辈子娃娃也没事。”
他顿了顿，降低了声音道：“你自己愿意当小娃娃，也可以。”
于朵回头看他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常宁晚上又加班没回来。
顾朝暮就留在这边吃的晚饭。他端起碗道：“嗯，今晚我是洪常青。”
于朵都以为他会出去和那两个退伍兵一起吃的。没想到他混不吝，跑来坐下和一群女孩子一起吃。
顾朝暮道：“这有什么？我听爷爷说，从前在延安，邓奶奶、康奶奶一群妇女同志照合照。386旅的陈旅长路过看到，就直接跑进去当百花丛中一点绿。人家这才能叫混不吝。对了，你们看不看电影啊？吃了晚饭我请你们去看电影。”
常荷道：“不用你请，我们这儿有放电影的装备。”
“你们看的那都是老电影，我们去电影院看新的。”
常荷看看自己身下的轮椅，“我还没那么身残志坚。”
她觉得华国的文化产业相当落后，没什么可看的。她对样板戏什么的，一点都不感兴趣。
那怎么能比得上漂亮国、欧洲的经典电影呢？
等吃过晚饭，常荷就把自己从香港带过来的杂志拿出来给大家看。
于朵看到封面上两个绝代佳人，不由问道：“这谁和谁啊？也太漂亮了吧。”
常荷笑道：“林青霞和胡因梦啊，这俩是东方美的极致了。这是她们结伴在意大利旅游照的，两个人都很松弛。于朵你其实也很漂亮，但就是不够时髦。你可以学学她们的打扮。嗯，她们拍的电影倒是可以看一看，不过内地好像没引进。”
内地如今连邓丽君的歌都还视为毒草呢。
于朵笑笑，“其实也不少人偷着听。”
樊威那里，邓丽君的磁带卖得就还不错。
顾朝暮道：“你还别看不起内地的文化产业。咱们就说电影，《小花》看过么，唐国强、陈冲、刘晓庆，那也是个顶个的美人。而且电影拍得很感人。”
79年还是出了《小花》和《庐山恋》这两部家喻户晓、拿得出手的好电影的。
《小花》这部电影于朵看了。尤其唐国强，真的太漂亮了！
最后去看电影的就只有顾朝暮和于朵，开车去的附近电影院。
没就近去京大电影院，省得遇到熟人。
不为别的，就是不想被侧目。
门口黑板上有几个选择，于朵指着《405谋杀案》道：“要不我们看这部吧，听曾淼说还挺好看的。”
顾朝暮点头，“好啊。”
他本意是想看《庐山恋》，既然她想看这部那就这部吧。
他掏五毛钱买了两张票。又花一块钱买了瓜子、花生，两瓶北冰洋汽水。
其实这电影他看过，只是看了一半没看完。
《405谋杀案》是今年5月11日上映的，确实是十分的受欢迎。
当时六月初，受欢迎到301住院的几位老爷子都听说了，就说想看。
这是刑侦片，很受老革命们喜欢。
消息传开，很多在里头住院的老爷子都很感兴趣。
他也用轮椅推着爷爷去看了。
但看到一半，还没看出来真凶是谁。爷爷肚子有些不舒服，他们就先回来了。
后来有个老爷子过来看爷爷，还给他讲了后半段。不过当时顾朝暮不在跟前。
所以，他真还不知道结局。于是后半场看得很是仔细。
于朵看得也很认真。
过去将近二十年都只有样板戏和《地道战》、《南征北战》、《卖花姑娘》、《桥》这类革命电影可以看。
她在79年之前就没看过别的文娱节目。很稀罕这些不一样的片子。
而且这一部确实拍得相当不错。
侦查员老陈（老艺术家仲星火饰演），小钱（徐敏饰演，后《雍正王朝》饰演太子胤礽、《大明王朝1566》饰演赵贞吉）等人都演得很出色。
尤其看到后半部来个大反转，揭秘这起谋杀案，是一起政治陷害。
陷害在拍摄民兵纪录片时，发现民兵没经上头同意，违规增加人手、增加武器装备的老党员方明山。
于朵咋舌，好敢拍啊！
这幕后黑手公安局的徐局长是四人小团伙的走狗。
最后一幕侦查员老陈的眼技好强，点烟的动作真是让人心向往之。
等出了电影院，她忍不住对顾朝暮道：“太敢拍了！比《庐山恋》还深刻直面那十年。感觉文化上，有彻底解开束缚的做派了。”
顾朝暮点头，“嗯，一切都会过去，唯有真理永存！这话在那十年太有力量了。我爷爷在农场的时候，私下常骂那四个人。骂过也说了这样的话。”
于朵笑，“那会儿四人小团伙被打倒，我大哥那么抠的人都去菜市场买了四只螃蟹回来吃。”
于鹏和娜娜一只，他们三个大人各一只。
顾朝暮也笑了起来，“三公一母嘛。当时我和爷爷、常叔叔还有常宁也分着吃了这么四只。不过，你什么时候看的《庐山恋》啊？”
“劳动节吧，六水
说想看。我和吴娴就跟她一块儿去的。”
当时那什么‘银幕第一吻’，好多人看的面红耳赤的。
但于朵在北京饭店和国宾馆，看到有人日常见面行礼都是吻颊礼。
真觉得亲个脸颊没什么。但上了大荧幕，竟然全民哗然。
他俩回去，常宁听说他们看的是《405谋杀案》，一脸的无语。
他看顾朝暮一眼，带着女孩子一起去看电影。看凶杀刑侦片，你没事儿吧？
狄见欢道：“这部片子很不得了啊。听□□门的人说票房已经超过5000万了。”
“多、多少？”于朵差点咬到舌头。
二毛五的票价，票房超过5000万了？
这是已经超两亿人次看过了啊！
而且，北京的票价二毛五，小地方搞不好两毛、一毛五、一毛的都有。
这么一算，好多人次看过了啊。
就连自认为见多识广的常荷都震惊了，“超两亿人次看过。天啊，我终于理解了二伯说的‘人口红利’四个字。而且，这部电影还在热映，票房还会提升的。”
（这是华国历史上第一部 票房破亿的电影。截止1980年，总票房达1.01亿，观影人数超4亿人次。如果按现在的票价，30元一张，就是超过120亿的票房）
狄见欢点头，“对啊。”
常荷道：“华国十亿人，一人掏一块钱就是十亿了！这回真是遥远的东方有一条龙了啊。”
她开始有些了解为什么大伯和爸爸会执意回国投资了。
之前她还取了个巧，跑到香港去投资。这样家里谁都不能说她不是在华国投资。
也许接下来可以关注一下华国的情况了。
毕竟，她身边就有于朵和顾朝暮这两个挣钱厉害的家伙。
反正她接下来两个月，都得留在北京休养。
于朵搓搓手道：“感觉文化产业的春天要来了！”
这对那些搞文化创作的人，才是真正的福音啊。
常宁摸摸下巴。
可惜华国的文化产业，不管是拍电影还是拍电视剧，都是各大电影厂、制片厂在搞，不接受投资的。
不然，他还真像去投资一股。
狄见欢继续道：“听说正在拍的华国第一部 电视剧《敌营十八年》，很快就要在电视台播放了。导演是王扶林，听说很有点水平。”
一旁的小兰想了想，她这一年多看了这么多电视剧。
好像都是引进的：东欧的、南斯拉夫的、漂亮国的……确实没看过正宗的国产电视剧。
顾朝暮道：“文化、经济上的桎梏都越来越松动。这就是在解放思想了。引进外国尤其资本主义国家的电影、电视剧，也是解放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