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花钱,却又不能确保能治好生孩子。日子长了,普通家庭怎么承受得起?
如果女儿还不起钱,杨大妈的钱应该就不会要她还了。可能还会再设法贴补点。
但她也不是只有杨萍一个孩子。太过偏心也担心儿子、儿媳心头不平。
那以后她老得不能动了,他们能好好照顾她么?
杨大伯看样子是会走在她前头的
。
那她一点养老钱不留给自己,全给了女儿。以后病了,就手板心向上问儿子、儿媳要钱么?
老太太摆地摊能挣钱之后,估计男人、儿子也就没给零花钱了。
尤其这一次杨萍哥嫂又掏了360,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得回来,或者说收不收得回来。
以后肯定不会再给老太太零花钱了。
至于大杂院左邻右舍掏的,不说还钱,人情往来也是必要的。
以后大杂院里有事,她总不能一毛不拔吧。
杨大妈道:“我就担心你杨萍姐最后还是要走到离婚这一步。那她回娘家来,我和你杨大伯还在的时候,无论如何还能管着她一口吃的。打地铺还有个地方给她。可我们总是要老、要走的。难道让她跟着哥嫂、侄儿过?这房子如今都住得紧紧巴巴的,以后她侄儿的婚房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可让她嫁给很磕碜的鳏夫,还要替人家养孩子我也舍不得。那不是自己生的以后能真心孝顺么?”
她说着看看于朵,“你妈妈病重的时候,就一直担心你以后跟着哥嫂,日子不好过。托我们几个老姐妹,一定要帮她照看一下你。朵朵你自己有本事,把日子过好了。你妈妈在天有灵知道了,一定会欣慰的。”
于朵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一出。
那会儿她放了学去厂医院照顾妈妈,她只是叮嘱‘眼里一定要有活儿、要听话,不然会招人嫌’。
然后就用很不舍得的目光看着她。
所以这会儿于朵一下子就对杨大妈共情了。
普通人真的是太难了,除非一辈子平平顺顺什么事都不要遇上。
生一场病,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杨萍姐的工作现在肯定是不敢丢的,报销一半医疗费呢。
找兼职,又没有一技之长。唉,真的是难!
“我帮她好好想想。”
于朵回到自己家,忍不住和在揉面团的商嫂子说起这茬事。
“要么呢,就像我小师弟一样有产业可以继承,要么就是生在社会保障已经很好的地方。不然,普通人遇上大事儿真的太难办了!”
商嫂子一边揉着面团一边道:“那可不么!就老商这回退伍,除了500块的退伍费什么都没有。如今那些厂矿都不需要进人,没点关系塞都塞不进去。要不是一开始跟着小顾打杂,退伍费一年翻倍。后来又被小顾介绍到小老板你这里看家护院,他就只有回乡务农了。可当农民,一年忙到头也才挣一两百块,够做什么?而且那样一来,我就跟没法子跟着出来了。如今虽然每天四点钟就要起来,好歹我能挣到过日子的钱。还能想想过段时日也租个房子,把儿女接来读书。”
她说着顿了顿,“但我现在最怕的,也是我们一家四口谁生场大病。真的病不起!人家正式工人好歹还能报销一半呢。勤劳能致富,但一病能返贫。”
朱雪这会儿手头也没活,听到她们小声聊天也走了过来。
“长期吃药,确实是负担太重了。真的,每天一醒来,就感觉欠了一笔债似的。”
于朵觉得朱雪看上陈哥,可能不只她说的陈哥能给她安全感。
她爸爸长期卧病在床,需要源源不断的医药费应该也是一个缘故。
她虽然能干,也赶上了可以自己摆个缝纫摊的好时光,但承担她爸一半的医药费也吃力。
另一半也是朱爸爸的单位报销了。
朱雪说着看看于朵,“小老板,你应该不用担心啊!”
于朵道:“我是在想我那么多员工,估计个个都跟你们一样。我们那个大杂院已经是非常有人情味的了。但那种事也再一、再二不可再三。”
所以,杨萍姐才一开始就来找自己帮她想想辙,看有没有什么兼职可以做的。
她也是一个很清醒的人啊。
商嫂子道:“那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决?”
于朵道:“我也没法大包大揽。员工要是摊上大病,出于人道主义肯定要伸把手。但着实也不敢承诺给他们国企的待遇,报销一半医药费。这是无底洞,私人老板承担不起。我现在也有些理解周大叔为什么那么呕了。”
还是得靠国家力量啊!
不但是生病,还有退休。不指望国家力量真的不行。
关大爷说得没错,如今也只有弓着背挣钱。现在十亿人一定程度上同心同德,国家意志和人民意志高度统一。
据说,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一次,就是刚解放的时候。
那时候老百姓不要报酬,出义工修了八万多座水库。
包括旅行社之前团建去过的十三陵水库,就是其中之一。
都知道修好了是自己得利。而且有解放前的苦日子做对比,出义工也很有干劲。
后来没经过解放前苦日子的人,就没有那么肯奉献了。
第二次,就是这次改革开放。上上下下比较齐心,都是为了过上好日子!
这种时候,全民族会爆发出极大的动力。
听说,南方尤其是深圳的蛇口工业区,如今已经是一片红红火火、战天斗地的场景。
也只有国库充裕了,普通老百姓才能得到真正的、落到实处的好处。
这会儿商哥和赵晓丹在练功房里较量,三天不练手生嘛。
不是商哥不帮他媳妇儿干活。
他总不能拿着于朵的工资,给自家干活吧。
所以,没事的时候他和陈哥、赵晓丹就经常彼此较量。
这样万一有事,才能马上派上用场。
于朵道:“你们追到火车上,没给人打出个好歹来吧?”
倒是没人来找她赔汤药费。
厨房里劈柴的陈哥道:“小老板放心,我们都是动惯手的,知道哪些部位能动。”
他本来担心吵了常荷倒时差。
还是于朵说常荷戴了非常隔音的耳塞,他才把柴搬出来砍的。
要炒菜炒得好吃,还是得柴火灶。
“你们帮我想想,有什么兼职的活儿可以让杨萍姐去干。”
这件事吧,于朵也只能授之于渔。
几人面面相觑,其实小老板麾下有不少工作机会。
但英语导游需要会英语,电器行守夜需要身强力壮的男的……
杨萍这样没有一技之长、也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女的,真的是很难啊!
就商嫂子这里,每天四点起床打杂的活儿,一般人都干不下来。
商哥道:“得让她自己去适应工作啊。譬如说学英语什么的。”
商嫂子道:“你说得容易,那英语是想学就能学会的?”
等到晚上,于朵进去把常荷喊起来准备吃晚饭。
“你出去吃,还是我让赵晓丹给你端来?”
常荷显然还没完全恢复,“端来吧。”
于朵比了个‘OK’正想出去,看到她拿出个砖头那么大的物件。然后就按数字键盘,拿到耳边说起话来。
于朵看过二战的电影,里头有漂亮国军队使用的无线电话。
长官使用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士兵负责背天线和电台。
她就在一旁看稀奇看住了。
常荷三言两语说完,挂断。
于朵问道:“你这是,无线电话么?”
她安在X中出租屋的电话,已经迁过来了就在这边的正房客厅的桌上。
显然常荷是懒得起身出去,就直接用无线电话打了。
于朵听到她还把自己这里的电话报给了对方。
常荷点点头,“对,1973年4月,摩托罗拉就发明了民用手机。我图方便,这次就带上了。”
于朵道:“这个收费怕是有点贵吧?”
常荷‘嗯’了一声,递过去示意她随便看。然后她穿上睡裙的外裙靠躺在床上醒醒神。
于朵接过去,很是惊奇。
她掩上房门拿出去坐在客厅里看,比话筒重不少。怕是得有一斤半了。
但能随身携带,真的是太方便了。
她才过上不用去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的日子,常荷已经用上移动电
话了。
今年北京市弄了投币的公用电话亭,大大方便了市民使用。
这事儿上了报纸,于朵也去试过。
可以关上门打,比去小卖部打有隐私多了。说什么也不会被人传出去。
结果和漂亮国一比,还是落后人家几十年啊。
真的是几十年!二战的时候人家就又移动电话了。只是那会儿还要线而已。
今天晚饭是陈哥做的,轮到他。
他做好,赵晓丹每样菜都拨了一点出来,然后端过来。
过来就看到于朵拿着个什么在按,然后客厅的电话就响了。
赵晓丹惊讶的看了看,也没见于朵要起身接电话。犹豫自己要不要去接起来,又看到她摁了哪里一下,铃声就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