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的时候,一开始贺西洲并不明白沈星微为什么要求那么早出门,明明前一天她还没有答应要一起去玩的请求,晚上给他发信息时又表现得那么积极,到后来出小区时被眼镜男的车挡住,贺西洲只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就明白沈星微提出早起的缘由。
虽然贺西洲在大部分时间都因为懒得管闲事而装出一副看不懂,没察觉,不过问的样子,但这个眼镜男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甚至还找来了沈星微的家,碍眼程度升级,于是他下了车,与他站在一起聊了一下。
他站在清晨凉爽的风里,看到对面的眼镜男递来一根烟,笑容不像是大学生,倒像是某个公职单位的人,用很客套的语气自我介绍,说他叫彭翰,并让贺西洲不要插手沈星微的私事,因为这事关乎她的前程。
车里的沈星微很着急,将车窗拍打得砰砰响,贺西洲意识到他没有多少时间站在这里跟他闲聊,于是先对彭翰的说法表示了赞同,然后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让他来加自己的微信再细聊,表现出一副很积极地想要帮助沈星微与他沟通的样子。
彭翰果然上当,很快就加上了贺西洲的微信,只是这几天两人都没有主动发信息,所以聊天框被贺西洲删除之后,一直都是很安静的状态。
显然彭翰也等了很久,贺西洲的信息发出去,他很快就回复,并且与他约定了在周二的傍晚见面。
在一家还算高档的咖啡馆,室内很安静,除了零星几个看书或是敲击笔记本的人之外,没有什么交谈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很浓郁的咖啡气味,节奏欢快的钢琴曲在周围流淌,贺西洲落座时,彭翰放下了手机,对他笑笑,“贺先生,感谢你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
做作的味道扑面而来,好像浸淫职场许久的作派,贺西洲想翻个白眼,但又觉得不太雅观,他语气随意道:“不客气。”
这样的场合,很适合先寒暄一会儿,聊一聊双方的情况,试探态度,然后再展开话题,但贺西洲跟这人实在没什么好聊的,于是单刀直入,“毕竟我们都是为了星星才坐在这里。”
彭翰长得很清秀,与第一次见面时候戴的眼镜不同,圆圆的眼镜框让他看起来性子很温和,加上说话和表情总是很轻缓,所以会让人产生一种他很好交流的感觉,表面具有欺骗性。但是这种招数碰上贺西洲就没什么用了,因为要论外表的欺骗性,贺西洲绝对算得上高手。
他坐姿有些随意,用手支着下巴,俊脸上带着无奈地笑,说:“你能联系我就太好了,她一直不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也很担心她一直不去学校的事,我猜你这几次来找她,都是想劝她回学校的对吧?”
彭翰没想到他的态度转变了那么多,不由点了点头,“是,因为她这一学期都没有回学校,虽然学校那边保留了她的学籍,但她没有办理休学,这样下去学校一定会退掉她的学籍。”
“我能在中间帮上什么忙吗?”贺西洲说:“这几天我一直劝她跟你见一面,好好聊聊,但是她很抗拒,我觉得可能不是对你抗拒,而是对学校,可以告诉我她在学校发生了什么吗?”
彭翰的表情微变,可能是贺西洲那一句“我觉得可能不是抗拒你”说到了他的心坎里,让他找到了能与之共鸣的感觉,很轻易地顺着他的话回答说:“其实不算什么太大的事,而且学校已经给过处分,派出所那边也没有留案底,她现在只要回去上课就行。”
贺西洲掀起眼皮望向他,眸色有一瞬的深邃,装出惊讶又痛心的样子,“派出所?她还被抓进去过?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以前犯了什么罪吗?跟我交往的时候并没有说这些啊……”
彭翰没有说任何话安抚,很明显地表现出想要挑拨离间的样子,说:“那次的事闹得是有些严重,她公然殴打同学,损坏了学校的仪器,还辱骂学校的教授,最后学校只能报警处理。”
说着,他拿出手机,想要找出证据。他从贺西洲口中得知了沈星微不想将这些事告知男友,于是他就偏要将这些事拿给贺西洲看,察觉到贺西洲在听说她进过派出所之后露出了嫌弃的神色和语气,就更要添油加醋地将事情说得严重。
视频很快就被彭翰找了出来,递到贺西洲面前看。
贺西洲低头看着手机,播放之后沈星微尖锐的声音猛然冲出来,“骗子!”
视频是经过处理的,画面里是一男一女,背景是教室里,座椅上印了学校的全名,男生的脸经过马赛克的处理,但沈星微的脸却明晃晃地露着,贺西洲只看到这一幕心里就腾地着了火,强压着情绪看视频。
画面里的沈星微在打人,她好像已经情绪崩溃,一边哭喊着打男生一边质问“为什么”,声嘶力竭的样子看起来令人心碎,陆续有人上前拉架,很快就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面容看不清楚也打了马赛克,厉声呵斥沈星微的行为,让她滚出教室。
沈星微非但没有停止,甚至对着男人大骂畜生,在挣扎间将放在桌上的一台黑色相机撞掉在地,惊呼声响起,那相机当场就摔得裂开。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这一段无头无尾,被处理过的视频之中,除了沈星微之外,里面所有人的脸上打上了马赛克。
贺西洲放下手机,深呼吸了几下,感觉眼前还一直是沈星微哭喊时的模样,她的脸上不仅仅有愤怒,还充满绝望,好像受了很大委屈一样的哭声更是直击胸膛,重重给了贺西洲一拳。
“后来学校报警,正赶辖区内发生一起恶性事件,所以没顾得上处理她的事,她就在派出所拘留了一晚上。”彭翰将手机收回,说:“不过因为星星的专业课成绩优异,平时在学校也没有犯过错,加上辅导员在里面忙前忙后,她最后只是记了大过,赔偿学校仪器之后就算了事。”
贺西洲有很长一段时间在沉默,咖啡送上来了,放在他的手边,他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微微低着头,视线落在某一处,好像在郑重地思考着。彭翰也没有催促,只是慢条斯理地搅拌着咖啡,细细观察着贺西洲的神色。
贺西洲的确长了一张很出挑的脸,之前在商场相遇时,彭翰也清楚地看见了他的消费能力,甚至在小区遇见的那次,他开的那辆白车昂贵到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大学生能够拥有的价位。
其实他很明白,很多富得流油的人骨子里都带着倨傲,如果除却富有之外他的其他条件也非常好,那么这人会在各方面的需求都很严格,不仅仅是对自己,更是对别人。以前学校里也不乏家境富裕的人追求沈星微,但大多都是喜欢她的脸。
可是这世上长得好看的人多了去,容貌又无法跨越阶级。彭翰心想,星星只是一时被蒙蔽了双眼走错了路,她需要一个更懂她,更愿意迁就她,更爱她的内在的人。
漫长的沉默之后,贺西洲才缓缓开口,语气不明地问:“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彭翰从自己的内心世界回过神,说:“是去年春明集团和国内十大高校联合举办的活动,她参加了,但是作品落选。那天她喝多了酒情绪不好,加上对教授有些误解,所以才冲到学校闹事。”
“不止是这个所谓的教授吧?”贺西洲身体往后一靠,眸光落在彭翰身上,刚才所表现出来的温和谦逊竟然在一瞬间消失,“视频里被她打的男生是谁?”
彭翰没有回答,似乎在想说辞回避这个问题。
但是贺西洲更快一步给出了答案,“是你。”
彭翰与他对上视线,只觉得他的眼神很冷冽,态度完全变了,再也没有进门时那种真心想要提供帮助的模样,而是面覆寒霜,变得极具攻击性。彭翰也敛去嘴角的笑意,以一副很严肃正经的模样对着他,“我们之间有些误会,那时候还没来得及解释。”
“我觉得也不用解释,这样就挺好。”贺西洲将手边的咖啡拉到面前,看见上面有很完美的拉花,顺手用小勺子搅了几下完全破坏,然后笑着对彭翰说:“其实有一点我挺感谢你的,因为自从我和星星第一次见面以来,她就一直说讨厌我,我对此很烦恼,不过见到你之后,我才明白星星真正讨厌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彭翰脸色大变,被这句话狠狠击中内心痛处,以至于无法维持面上的表情,“我们之前关系很好,刚入学的时候,她很依赖我。”
“是吗?”贺西洲满不在乎道:“不说我还忘记了,我得纠正你的一个错误认知,你说你跟星星是大学同学,她认识你在我之前,但是你好像不知道,星星跟我同一个高中,我跟她在五年前就上同一节体育课。”
彭翰大为震撼,仿佛他一直紧紧攥在手里,能够在贺西洲面前表现出来的仅有的优势,也被狠狠击溃。
“行了,就聊到这儿吧。”贺西洲随手丢了小勺子,一口没喝咖啡,拿着车钥匙打算离开。
“贺先生,你要守信用!”彭翰见他完全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样子,便急急道:“你说了会帮助我和星星见面,我才将这些星星不愿意对你说的事告诉你。”
贺西洲侧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噙着冷漠的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一个满嘴谎言的人?我不相信沈星微,就更不可能相信你。”
玻璃窗外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室内是轻缓柔和的钢琴曲,斜阳的橘光大片洒在桌上,笼罩了贺西洲的眉眼,灿烂的颜色却没有给他的神情染上一丝温度。
他倾身上前,眸色如刀,轻声对彭翰说:“小眼镜,如果你没做什么那就最好,如果你做了,就祈祷自己真的能瞒天过海,遮掩得天/衣无缝,别让我发现。”
贺西洲懒得再跟他废话一句,直接离开了咖啡馆,驱车回家。路上堵车,走走停停,二十分钟的路程开了快一个小时,各色的光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的面容照得晦暗不明。快到家的时候,他在一家蛋糕店前停车,下去买了个小蛋糕,提着回家。
刚开门,智能管家的欢迎声和沈星微的尖叫声一块传来,把他惊了一跳。
客厅灯火通明,沈星微手里抓着一根长长的逗猫棒,赤着脚踩在沙发上,像是在跳踢踏舞,手舞足蹈地指着一块地方不停地叫:“咪咪,咪咪!在那里!快去抓!”
“怎么回事?”贺西洲反手关上门,紧接着就看见原本应该待在小猫房的鱼饵在沙发之间乱窜,不知道在沙发底下找什么。
贺西洲将小蛋糕放在桌子上,刚想细问发生了什么,就看见沙发下面突然爬出来一只很大的长腿蜘蛛,与此同时沈星微也看见了,发出一声尖叫,指挥着鱼饵去抓,但是鱼饵很让人失望,压根没看见,还撅着猫屁股将头塞在沙发下面找。
贺西洲赶紧抽了两张纸,拎着拖鞋过去,先是一拖鞋拍死,再用纸包起来扔进了垃圾桶,宣布:“警报解除。”
随之而来的就是沈星微生气地质问。她站在沙发上,身上穿着的是贺西洲的短袖,松松垮垮地拢在身上,脸颊因为受到蜘蛛惊吓染上绯色,眼眸被客厅洁白的灯光照得很明亮,正精气十足且很愤怒地盯着贺西洲,用严厉的语气批评,“你下午五点半就放学了,为什么七点才回来!你放学不回家,去干什么坏事了?!”
警报并没有完全解除。
第36章 因为如果是在自己家的话……
“我放学时间哪有那么早啊?六点才放学。”贺西洲转过身去,想去洗个手。
但这样的动作在沈星微看来是心虚的表现,并且她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贺西洲在说谎,气愤地下了沙发几个快步来到贺西洲身后,“说谎!为什么骗人?你明明就是五点半放学,我有你的课表!你周二下午只有后两节有课,而且你从学校回来的路程骑车也就十多分钟,为什么你七点多才到家?”
“哦?这么了解我?”贺西洲嘴角含着笑,走进卫生间洗手,用很是满不在乎的语气说:“但是你拿到的课表应该是旧版的,新版的课表时间改了。”
沈星微原本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想要踩他的后脚跟,但又只能在卫生间门口停下来,听到这话就更生气了,眉头死死地拧着,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铁证面前撒谎,“不可能!我是从你的班群里领到的课表!如果发布了新的课表我也会知道!”
贺西洲很惊讶地侧目看她,“你这个小跟踪狂,都潜入我的班群了?”
沈星微顿时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一些埋伏,神色一僵,气势被削弱了一大半。她也不是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只是去贺西洲的专业课教室转了一圈,然后发现黑板的旁边贴了一份学生名单,最上面则贴了个二维码,沈星微尝试着扫了一下,发现是个群聊,她尝试申请加入,并填写:大号丢失,这是小号。
然后群主直接就通过了,当时群里聊得热火朝天,于是没人在意她就这么悄悄进了群。只是当时她翻遍群聊,没有找到哪个是贺西洲,只得到了他的课表,然后安静地在里面潜水。
不过沈星微不打算解释,这样看来,好像她处心积虑要接近贺西洲一样。她仰着脸,神情非常严肃,“不要转移话题,现在是说你放学去了哪里,为什么撒谎的事!”
周日晚上回市里之后已经快十二点,贺西洲就直接将她带来了这里,因为有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所以沈星微倒也没有强硬地要求回家。贺西洲周一下午没课,带着沈星微玩了一下午的手柄游戏,还算相处得顺利。
只是他周二一天几乎满课,中午也没有回家,虽然给沈星微点了外卖,但她吃完之后就无所事事,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道干什么。大屏幕放着她不感兴趣的电影,小猫乖乖地趴在沙发上,整个房间安静得没有任何杂音,让沈星微开始感到不适应。
她的小房子里因为隔音效果很差,总是充斥着来自外面的各种声音,有时候是楼下小孩子的叫喊,有时候是对门情侣的争吵,更远一些街道上的大喇叭声也能听见。而沈星微在家中时,也可以花很多时间打扫她的小房子,或者是躺在床上切换各种软件寻找贺西洲的踪迹再给出正义的批评。
当然,更多时间她都是在外面,车声喧嚣的街头边,人潮拥挤的小店里,教学楼前的长椅上,她看着时间和课表,搜寻着下课后出来的贺西洲,然后蹬着共享单车跟上去,以这种方式来消耗她一天里的大半时间。
而不是在这样一尘不染且宽大的房子里,一个人呆坐着。
沈星微实在闲着无聊,打开了手机,手指好像形成了下意识的动作,还没反应过来就点开了微博,随之而来的就是很多攻击评论,而原因则是她周日那天在贺西洲的微博下面留了一条公正的客观评论而已。
回复和私信有不少恶言恶语,沈星微越看越生气,最后在评论区找到她那条已经盖起高楼的评论,回复道:首先,是他本人让我评论的!
然后,她依旧维持着本心,又回复了一条:其次,我又没有说错,你们觉得他长得好看,是因为你们都被欺骗了,他其实很会p图,而且喜欢装好人,伪善!
她也知道这样的评论会换来更多的恶意攻击,所以沈星微在评论完之后就关掉了手机,一头栽在沙发上,心中余怒未消,看着时间,发现已经五点,再过半小时贺西洲就会放学回来,那就可以当面找他的麻烦。
可是五点半、六点、六点半、七点,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沈星微在沙发上睡了一觉醒来,客厅已经没有了余晖的光变得黑暗,周围寂静无比,贺西洲依旧没有回家。
沈星微在这样浓密的黑暗之中生出了低落的情绪,好像心脏在一瞬间被什么一口吞掉,对这个大房子生出了厌烦。
因为如果是在自己家的话,她睡一觉醒来,不会对任何事物抱有期待。
“说!”沈星微怒视着贺西洲,像守着南天门的门卫一样,守在卫生间门口,严厉地呵斥贺西洲:“为什么撒谎!究竟去哪里了?”
贺西洲洗尽了手,转过身来眉眼全是笑意,抽纸擦干了双手之后来到门边,一把将她搂起来往外走了几步,放下地后又紧紧抱在怀里,往她腰上捏了几把,语气仿佛很温柔地说:“学校里有点事耽搁了点时间,然后我去给你买了小蛋糕,排了很长很长的队,加上路上堵车,所以才回来晚了。”
由于贺西洲身量过高,所以沈星微很轻易就被他闷在怀里,鼻子里充满了他衣服上的香气,没有掺杂譬如烟味,香水味之类的气息。
“堵车会堵那么久吗?”沈星微脸上的怒色已经消退很多,但还是犹疑般质问,“那你刚刚为什么骗我说换了课表,六点下课?”
“为什么呢?”贺西洲搂着她来到桌边,腔调慢悠悠的,带着一股懒意,“可能是想弄明白,某人是怎么知道我下课时间的。不说我倒是忘了,所以你是为了跟踪我才搞到了我的课表是吗?然后盯着我放学的时间,悄悄跟在后面,真是专业啊。”
这话听起来像是夸赞,沈星微却感觉脸皮被刮了一层,恼怒地推开他,大声道:“对啊,但是这些都是为了揭开你品行低劣的真面目。”
“哦,那你现在抓到我多少把柄了?打算什么时候公开让我身败名裂啊?”贺西洲乐不可支,转身去解开小蛋糕的盒子。
说实话沈星微暂时没有收集到什么有力的把柄或者证据,但她不能做出一事无成的样子,故意道:“很多,但是我暂时还没有考虑公开,而且范君洁说她将来有可能会考律师证,如果我聘请她,会给我五折优惠。”
“那太好了,我的官司可以稳赢。”贺西洲想了想,又说:“她不适合当律师,你可以建议她转行投身医药行业,继续研究她家的祖传秘方,搞不好会成为神医。”
沈星微却不觉得这是一句玩笑话,毕竟范君洁的肾宝片真的超级厉害,她亲身体验过。沈星微思考再三,斟酌道:“我会转告她。”
思考的时候,贺西洲已经将蛋糕拆开,沈星微一眼看过去,看到那是一朵非常圆润的小蘑菇造型的蛋糕,但奇特的是菌盖是彩虹一样的颜色,下面则是又胖又圆的菌杆部分,还画了圆圆的眼睛图案。
这是一种放在展台柜里,沈星微看见了绝对会为其停步驻足的蛋糕,不论是造型还是配色,简直长在了沈星微的心尖上。
所以当贺西洲说这是排队排了很久才买到的,她立马相信,并且在餐桌边坐下来以一种很郑重的姿态准备进食,以表达对这个完美蛋糕的赞誉和尊重,同时也原谅了贺西洲五点半下课,七点多到家的行为。
其实是贺西洲走运,蛋糕店人少,这个蛋糕又是刚做出来,所以被他在五分钟之内选中,结账,打包离开,好像天生就是为沈星微做出来的蛋糕一样,所以时间才会刚刚好。
但贺西洲什么都没说,在沈星微的对面坐下来,一手支着下巴,看着她小心翼翼地用叉子品尝小蘑菇蛋糕。客厅的灯亮得晃眼,把沈星微的皮肤照得很白,头发随意地扎着,额角耳边散落了很多碎发,低着头认真吃蛋糕的样子,看起来很乖,完全不像是能与人动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学校教授破口大骂的人。
沈星微把一楼的灯全部打开了,还将他不允许上沙发的小猫放上了沙发,地上有零散的猫玩具,她的拖鞋也随意地散在客厅,显然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她做了不少事。
但是这些事终归让沈星微觉得无趣,她一定感到了等待的漫长,不然也不会对他回家晚的事愤怒斥责。
不过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很久,因为找到沈星微不愿意去学校的原因并且解决之后,她就不用一个人待在家里了。
“不吃了,腻了。”沈星微说这话的时候,放下了叉子,嘴边还有一些雪白的奶油。贺西洲低头一看,发现她吃得很工整,将整个蘑菇一分为二,精准地吃了一半,将另一半往前推了推,推到他的面前,“你吃吧。”
贺西洲对甜品没有什么喜好,更何况沈星微的眼睛还黏在蛋糕上,流露出依依不舍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吃腻的样子。贺西洲就端着蛋糕起身说:“我也不喜欢吃,既然你不想吃了那就扔掉。”
沈星微又赶紧站起来,一边批评他的浪费行为,一边勉为其难地将蛋糕拿回去,小口小口地吃完。等贺西洲去了卫生间出来,发现她竟然还留了一口,趴在地上喂小猫吃。
贺西洲买的蛋糕可不是给猫吃的,他面无表情道:“小猫不能吃奶油,会死的。”
沈星微吓得不轻,马上将蛋糕端起来,才舔了两口的鱼饵不明白小主人为什么将到嘴边的食物拿走,蹭着她的腿喵喵叫。沈星微很严谨地去百度,发现小猫确实不能吃奶油,很懊恼地蹲下来摸它的脑袋,表示抱歉。
贺西洲拿出手机,一眼就看见彭翰在半个小时之前给他发来的信息:贺先生,既然你选择过河拆桥,那想必也不在乎星星知道你私下与我联系的事,我会将今天我们的谈话内容转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