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那无关,我担心你要是半路出点什么事,那该怎么办?”
“没多严重。”许颂宁低着头,“您放心,不会有事的……”
他倒也不是那种非要拿命博红颜一笑的人,他只是觉得,这是他第一次对她承诺,总不能就这样算了。
在家休息了一上午,因为许颂宁低烧不能吃退烧药,物理降温效率又实在不高,中午他出门时,体温依然38度左右。
佟叔也不敢让他自己走了,一路给他搀扶到葵葵房门口才放开。
酒店已经布置好餐桌,除去酒店里的饭菜,还有特意让人送来的一些北京特色,例如全聚德、爆肚冯等等。
“好丰盛啊。”
葵葵已收拾完行李换好衣服,她今天穿了一条水粉色长裙,干净温婉的颜色,称得她面色红润优雅玲珑。
和她待在一起,许颂宁感觉身体仿佛轻松了一些。
葵葵拉开凳子坐下,晃了晃杯子问:“不喝豆汁儿,要喝点橙汁儿吗?”
许颂宁缓缓坐下,笑着摇摇头,“我不喝饮料,你喝吧。”
葵葵点头,一双黑亮的眼睛仔细盯着他的脸,“许颂宁,你今天脸色怎么这么白?”
“有么。”
“有。”葵葵挑眉,“你说你上午去陪长辈吃茶点,该不会是诓我的吧?”
许颂宁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没有的事。”
葵葵哼笑两声,“那信你一回,快吃饭吧。”
“嗯。”
许颂宁本就食欲不佳,发烧过后更是一口也咽不下去,当着葵葵的面硬塞了几口,中途还去卫生间悄悄吐掉了。
勉强硬撑着陪葵葵吃完饭,葵葵看他实在精神不佳,推搡着给他弄到床边,要求他必须睡个午觉。
“今天睡半小时就够了。”
许颂宁眼前模糊,躺在床上艰难摆弄着床边的闹钟。
脑子里是一片浆糊,他有点看不懂这个闹钟怎么设置。
“好啦。”葵葵从他手里拿走闹钟,“安心睡吧,半小时后我叫醒你。”
“好,谢谢。”
葵葵笑了笑,俯身帮他整理被子。
许颂宁瘦得厉害,蓬松的被子一盖,看不出什么起伏。
“一定要叫醒我,别耽误你回家了……”许颂宁困得厉害,眼皮接连往下耷拉。
他今天的衬衫格外宽松,胳膊摊开在床上,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
葵葵低头一看,那手腕上青青紫紫的经脉十分明晰。
“嗯,一定叫醒你。”葵葵帮他放下衬衫袖口,触碰到他微微发烫的手掌,“睡觉吧,小宁儿。”
许颂宁闭着眼,缓慢呼吸,“不可以叫我小宁儿……”
葵葵又笑,“好,好。傻小子。”
“也不可以叫这个……”
“快睡觉啦!”
葵葵的声音从耳边消失,她最后怎样称呼他,他也没能听见。
许颂宁沉沉一觉睡去,仿佛全世界都归于了片刻的宁静。
他发烧很少能休息好,今天或许是因为葵葵,他睡得十分舒适。
再睁开眼时,暮色浓厚。
落地窗外是北京繁华的夜景。
许颂宁心一惊,猛然掀开被子坐起来,胸腔蓦地刺痛,他只好捂住胸口慌忙下地。
外面传来动静,他刚站起来便看见一个白色身影。
“对不起我睡过了,快——”
许颂宁话没说完,又忽然停住。
房门口那不是葵葵,是姐姐许潋伊。
姐姐个子高,穿了一身曳地丝绸长裙,一头黑发如瀑及腰。
与葵葵几乎是反义词。
许颂宁呼吸滞住,感觉心脏不断皱缩,痛苦万分,身子一晃几乎就要栽倒下去。
姐姐及时伸手扶住了他。
许颂宁说不出话,胸口和腿都疼得发颤,缓缓坐到床边。
“别担心。”许潋伊弯下腰,温柔的伸手拨开弟弟额前的碎发,探了探他的额头。
“那位小姑娘没有退票,下午两点的飞机,早已平安到家了。这会儿大概已经用完晚餐,在陪家人散步了。”
许颂宁低着头没说话。
许潋伊无奈垂眉,看见他急得连鞋都没有穿,苍白的双足就那样静静踩在地毯上。
第20章
半晌后, 许颂宁才终于开口。
他声音干哑,低低道:“衣服口袋里,有个盒子。”
许潋伊点头, 先扶他躺回床上, 帮他盖好被子。
他的外套随手搭在卧房小沙发上, 许潋伊拎起来,从口袋里翻出一只深蓝色盒子。
打开一看,是一枚胸针。
一枚优雅贵气的仙鹤胸针, 夺目耀眼的钻石簇拥着温润浑厚的缟玛瑙, 雅致细腻, 栩栩如生。
“竟然还学会挑礼物了?”许潋伊很吃惊, 偏转盒子看珠宝在灯光下折出璀璨的光芒,“忘记给她了?”
许颂宁无力倚着靠枕, 轻阖双目, “本想着下飞机给她的。漂亮么?”
“非常漂亮。”许潋伊放下盒子, 笑了笑伸手揉揉他的头发, “如果不是我到得晚了一些, 我真想见见那小姑娘。问问她怎么做到的,给我们家小宁儿愁成这样了。”
许颂宁皱眉,“请不要打扰她。”
“呀, 这么跟姐姐说话了?”
“抱歉。”
许潋伊毫不生气,笑着转身走到桌边,顺手拿起了一张压在台灯下的薄薄纸片。
“好了,别皱眉头了,看看这个吧。”
许颂宁睁开眼, 看见她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他头晕看不太清晰,只好接过来凑近仔细看。
照片里的女孩坐在落地窗前, 笑得像花一样,小巧的脸蛋大大的笑容,眉眼弯弯,睫毛很长。
夜晚柔和的光芒称得她肤如凝脂,仿佛黑暗里的天使,无穷无尽散发着快乐和希望。
下面有她拿金色马克笔草草写下的字迹:
葵葵,北京和你。
许颂宁心颤,手指一抖,照片从指间滑落出去。
长夜漆黑,日升日落。
人总是容易习惯,而不想改变。
回到成都后,葵葵没有联系许颂宁。
或许是出于欺骗他的愧疚,又或许是激烈情绪戛然而止后漫长的沉默期。
总之,她不太想打开手机。
妈妈来机场接她,问她玩得怎么样。
她只能长叹一口气,说:“可开心了啊。”
天知道她这辈子从没这样失约过,第一次居然用在了许颂宁身上。
那个神仙似的人儿。
葵葵回到家,放下行李和妈妈一起出去吃了顿火锅,到晚上睡觉也没有主动给许颂宁发过信息。
自然,许颂宁也没有给她发。
葵葵无奈入睡,第二天一早,九点就被妈妈叫起来吃早饭。
睁开眼望见自己那老式小区的天花板,她竟然还有点恍惚,期待还是那个宽敞的总统套房,然后打开门,还能见到满眼笑意的许颂宁。
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在生气。
初秋清晨,困意浓浓,葵葵打了个哈欠,顺便拿出了手机。
意外的是,屏幕上竟然有一条未读消息。
预览里显示发送人是许颂宁,他问:安全到家了么?
葵葵瞬间从床上弹起来,慌忙解锁手机点开微信。
与许颂宁的聊天框已经几天没有启动过,这一点进去就发现,他这条消息是晚上凌晨三点过发的。
葵葵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打字:
昨天下午已经顺利到家了。
很快就收到许颂宁的回复: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