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拙劣的哄人技巧,但对她来说很受用。
经过这一通哭泣,周之莓的心情明显顺畅许多了。
她把眼泪全部蹭在赫维托的衣服上,然后抬起头,猝不及防地在赫维托的唇角亲了一口。做这个动作时,周之莓也没有想什么缘由,她只是想这样做,然后就做了。
赫维托有点莫名,但他的呼吸随着她的举动显然变得畅快了许多。单手捧着她的脸颊,看她红肿的眼睛,还有红肿的脸颊。
他自然看得出来那是个五指印。但她既然不想说,他也不会勉强。
赫维托会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周之莓又恢复到了之前俏皮的模样,一双哭过的眼睛变得明亮狡黠,叫嚷着要去超市采购煮火锅的食材。
赫维托没有阻止周之莓,只不过,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一直紧紧注视着她,表面上看似平淡的情绪下面隐藏着暗涌。
*
这是周之莓第一次与赫维托一起逛超市。
即使网购在这个时代变得更加便捷,可周之莓还是很喜欢拿着实物在自己手中挑选的感觉。
周之莓找到购物车交给赫维托,自己从包包里拿出一张纸。她下午摸鱼的时候把想要购买的食材和物品全部都记在了这张购物清单里,免得到时候丢三落四的这个没买那个又缺。
正是晚餐的时间点,超市里的人并不多。
周之莓的目标十分清晰,不浪费时间,按照清单里的记录选购东西。
她一样一样地往购物车里扔东西,赫维托就一样一样地将东西摆放好,仿佛一个带有强迫症的机器人。
赫维托今天正好是偏休闲的穿着,推着购物车的样子倒也不觉得突兀。
周之莓算是看出来了,赫维托算是个可塑性很强的人,不仅能够驾驭各种风格,也能很快地适应当下的环境。上一次的万圣节前夜,她将他打扮成那副鬼样子,他也能很自洽地融入当下的环境。
表面上,赫维托看起来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不知人间疾苦的上位者。事实上,他所经历的、所遭遇的,远不是常人所能想象。
一份麻辣火锅底料被周之莓扔进了购物车,接着又是一份大骨头汤底料。赫维托顺手接过这两份底料,像是在公司里翻看两份文件上的数据,进行一一对比。
某个时刻,周之莓居然从赫维托的身上看到了一种被称之为人夫感的东西,她盯着他多看了两秒。
周之莓考虑周详,因为赫维托不能吃辣,所以她准备弄个鸳鸯锅,一边是辣的,一边是不辣的。
不过十几分钟,购物清单里的所有东西都被周之莓找全,于是准备去结账。
赫维托却并没有前往结账台的意思,问周之莓:“你确定所有东西都购买齐全了?”
周之莓很确定:“当然。”
一直到,赫维托推着购物车停在计生用品前。
整整一面货柜的避孕套、情趣用品。
旁边没有什么人,周之莓问赫维托:“家里没有吗?”
“没有。”赫维托一脸乖戾地朝周之莓扬扬眉,“挑吧。”
这有什么可挑的?周之莓随手抓起几盒扔进了购物车。
说起来,这玩意儿她还真的没有买过。每次和赫维托一起时,他那里都会有,不用她操心。
“买错了。”赫维托打断周之莓随意的动作,他拿起购物车里的那几盒套,漫不经心地说:“你买的尺寸太小。”
赫维托并不介意与周之莓科普,避孕套有好几种尺寸型号。
周之莓闻言一脸阴阳怪气地点点头:“哦,你懂得可真多,看来没少研究吧?”
赫维托没有闲工夫在这种事情上面做研究,他的用品大多都是John准备的。
这些年,John在赫维托的身边尽心尽责得像个公式精准的机器人。唯独在这件事上,有点偏差。
赫维托第一次和周之莓发生关系后的第二天,坐在办公室里有条不紊地翻看公司项目日志。待John汇报完一周的schedule后,赫维托一脸平静地告知他买的避孕套尺寸不合适,仿佛说的不是平常人难以启齿的性事,而是财报上的一个关键数据。
John明显一愣,接着用一种公事公办的专业态度问道:“请问是哪里不合适?”
赫维托说:“开口直径太小,不易穿戴,无法全部容纳。”
聪明的John很快了然,当天为赫维托更换了大尺寸的型号。
周之莓对于这方面自然也是没有什么研究的,她看了眼那些被赫维托挑出来的尺寸,有小号,也有中号。如果这两个型号都不适合他的话,凭借她对他的了解,应该就是大号了。这也没什么可惊讶的,毕竟他是真材实料。
于是周之莓又重新挑了几盒,递给赫维托看:“现在总没错了吧?”
赫维托微微扬眉:“你喜欢这个味道?”
“什么味道?”周之莓盯着包装盒上的文字,看到水蜜桃口味几个字。
她的确很喜欢水蜜桃的香气,但为了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猎奇的口味,她站在货架旁边拿起一盒又一盒避孕套,看到乳香味、花香味、菠萝味、香草味……竟然还有泡泡糖口味。
除了气味不同,还有各种纹路的不同,什么螺纹、颗粒、凸点……原来这玩意儿还有这么多花样啊?
人类对身体的探索永远不止,就像赫维托探索周之莓那般,他现在对于她身上很多敏感的地方似乎把控得更加游刃有余。
在周之莓研究的过程中,赫维托盯着她的脸颊,并没有打扰。她看起来早已经从低落的情绪当中抽离,可不代表他能忘记她脸上的巴掌印。
与此同时,赫维托不着痕迹地将周之莓拿起过的避孕套全部放进了购物车。反正迟早要用到。并且按照他们的频率,估计很快又要重新购买。
结账的时候,周之莓刻意离赫维托远远的,她才不想被收银员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不过实际情况是,收银员并不在意他们的购物车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麻木工作了一天的收银员拿着扫码机,面无表情地对着商品码“滴滴滴”地一一扫过,最后看向顾客,报出总价。
赫维托同样一脸波澜不惊,拿出信用卡结账。
周之莓不得不认同赫维托之前说过的那句话:这个世界并没有人拿你当一回事。
*
今晚是赫维托第一次和周之莓一起去购买食材、一起制作晚餐。整个过程并没有什么难度,但非常耗费时间。
从超市回来后,周之莓像这个家的女主人似的穿上围裙,指使赫维托洗菜、装盘、拿出新买的鸳鸯锅。她当然也有要忙的事情,总之大部分时间是在瞎忙活。
难得赫维托那么“听话”,周之莓让他洗菜他就洗菜,让他洗锅他就洗锅、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完全就是一副贤惠人夫的样子,这让她的心情大好。
如果一开始赫维托就是这样的态度,她怀疑自己会爱上他。可惜现在,她最爱的是他给钱时候的样子。
所有食材准备妥当,鸳鸯锅里的水开始沸腾,他们面对面坐在餐桌上,开始享用这个冬天的第一顿火锅。
“香菜你都不吃?”周之莓说着给赫维托换了一个油碟,里面只有一点点芝麻油、耗油、芝麻酱。而她油碟里的东西可就多了,并且还都是赫维托无法接受的。
“这是什么?”赫维托一脸疑惑地看着周之莓碗里那一根类似树根状的东西。
“这是折耳根。”
周之莓不知道折耳根的英文单词是什么,干脆就说了中文。
没想到的是,赫维托却能十分精准地重复“折耳根”这三个字。
周之莓有点意外:“你再说一遍‘折耳根’?”
赫维托:“折耳根。”
“你怎么会的?”周之莓的意思是,为什么赫维托的发音可以这么标准?绝大多数没有学过中文的M国人,对中文的词汇发音都非常别扭。但赫维托的发音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口音,很地道。
赫维托笑得意味不明:“难道不是你教的?”
周之莓又换了一个词:“那你跟我读‘大蒜’。”
赫维托顿了顿,视线停留在周之莓的脸上,似乎有点发音困难般,缓缓张口:“打算。”
这个词的口音就比较明显了。
周之莓笑着继续:“跟我读‘肥牛卷’。”
赫维托:“废妞圈。”
周之莓:“跟我读‘香菇’。”
赫维托似乎陪她闹够了,面无表情:“……”
好了,周之莓不再逗他了:“要试试折耳根吗?”
赫维托拒绝:“不用。”
周之莓偏要让赫维托尝尝,筷子夹了一根精准投送到他的嘴里。
见赫维托咀嚼后皱着眉,周之莓笑着拿手托在他的唇边,让他吐在她的手心里。
“好多人第一次吃折耳根都不习惯,我也是。不过神奇的是,后来有一天我突然感觉到了它的美味,是一股清香的、留在嘴里久久回甘的气味,能压下令人作呕的腻味。”周之莓说。
赫维托最后并没有吐出那根折耳根,他强忍着难闻的气味,一点点咀嚼,吞咽。尽管全程一直紧皱眉头,但他也没有刻薄地吐槽这个东西难吃。
室内氤氲着大量的雾气,与室外呼呼的寒风形成鲜明对比,暖光下,是一种温暖又温馨的景象。
这个时候,家的概念在赫维托的脑海里愈发清晰。
晚上这顿火锅吃得周之莓大叫满足,没心没肺的她早就忘了傍晚时的委屈和狼狈,这会儿懒洋洋地躺在柔软的羊毛毯上。
落地窗的玻璃上凝结了一层水雾,周之莓用手指在上面写了赫维托的名字,又在旁边画了两朵小花,一个笑脸。
赫维托洗完手出来时,看到玻璃上的图案和文字,勾着唇笑了笑。这套房子的装修风格十分简洁,连颜色也只有黑白灰三种。可此时此刻,这套冷冰冰的房子里不仅有了温暖,似乎也多了五彩的颜色。
“地上暖和么?”赫维托问。
周之莓点点头,懒懒地说:“好暖和啊。”
沛新市的气温虽然低,但还不到开地暖的时候。不过鉴于周之莓总是喜欢躺在地上、趴在地上,赫维托便让佣人提前开好了地暖。如此一来,她想光着脚还是穿得少都不用担心着凉。
时间已经不早,将近十点。
赫维托催促周之莓去洗澡,周之莓像个耍赖的孩子般说再等一会儿。
这段时间周之莓的澡都是赫维托洗的。她已经耍赖了一个小时了,他不介意再帮忙。
直接将人从地上扛起到肩上,赫维托手掌轻拍周之莓的臀部,让她老实点。
周之莓整个人悬空,脑袋朝下,叫嚷着:“杀人啦!放火啦!救命啊!”
赫维托没好气地用力拍她的屁股:“别说胡话。”
他们晚上可是滴酒未沾。
这个澡比以往几天清洗的时间更加漫长,浴室里的雾气凝结了一层又一层,玻璃上留下不止一个五指印记。
赫维托用手指轻揉周之莓的脸颊,上面的巴掌印已经消减了很多,但仍然有些红肿。他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哑着声问:“怎么样?疼吗?”
周之莓双手勾着赫维托的脖颈,水流从两个人紧密结合的部分流淌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