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那么丰盛?”
“要尝尝吗?”周之莓甜甜笑着邀请道,“芒果蛋糕味道很不错。”
Hansen笑着摇了摇头, 他脱下自己身上厚实的鹅绒外套,再撩了撩自己脑袋上的那几根头发,跟周之莓寒暄了两句, 才终于看到赫维托那般,惊呼道:“你怎么变成这副德行了?”
什么德行呢?
橙黄的灯光下,赫维托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倚坐在那儿,一只手懒懒搭在餐桌上,黑色的衬衫领口大开,露出线条流畅的脖颈和隐约可见的胸肌,颓靡又性感。那双充血的眼眸在锋利的五官当中显得并不那么突出,但脸上留着黯然的胡渣,细散的碎发垂在硬朗的眉骨之上,使得面容在这光线下半明半暗。
像一名战败后成为俘虏的特级上将,仍浑身充满了傲气和不可一世的压迫感,可早就大势已去。
他现在空有一副盛气凌人的外表,实则早已千疮百孔、伤痕累累,就连路过的野狗都可以朝他狂吠。
周之莓听闻Hansen的话,下意识抬起头,却撞进了那双充血的眼眸当中。
只一瞬,她立即无视般低头继续进食,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
Hansen问赫维托:“John说你的手快要废了?究竟怎么搞的?有人伤你?”
回答Hansen的只有一室的沉默,没办法,他只能戴上一次性的医用手套,开始检查赫维托的手。
看起来,左手的伤势严重,右手倒是无碍。
Hansen皱着眉,以他的专业很快就能判断出来,这是某人自己作的。
他一直很清楚赫维托的身体状况,这人强壮得像一头莽撞的牦牛。可他也很清楚,赫维托的心理状况却实在堪忧,目前看来有了自残的趋势。
“左手掌心这道伤口都快有两公分了,还那什么深,现在需要缝针处理。”
赫维托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Hansen一边检查着赫维托的手,一边叹气皱眉:“赫维托先生,这都快过圣诞节了,你能让别人省省心吗?我这大晚上的驱车将近30公里来这荒郊野外,我都怕在路上遇到打劫的。”
赫维托微眯着眼,倚着餐椅,神情淡淡的:“我让你来了吗?”
“OK,是我闲得发慌,自找没趣行了吧。”Hansen说着不忘损赫维托一句,“就该让你的手发炎溃烂,全部组织坏死,最后只能剁手。”
剁手两个字让周之莓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某个骇人的画面。她并不是不记得那位被剁手的明星助理,只不过一直不愿意想起。
现在看来,能做出这种事情的,除了赫维托还能有谁?
周之莓努力压下反胃的恶心,端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Hansen:“先说好,我没带麻醉剂。”
“废话少说。”
周之莓一抬眼,就能看到赫维托掌心触目惊心的伤口。她实在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搞的,像是被利器划伤,深浅不一,看起来十分渗人。
他手背上的伤势她倒是记得很清楚,完全是自作自受。
Hansen先给伤口做清创处理,和刚才赫维托为周之莓处理的过程大差不差。只不过,全程赫维托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那些伤根本不在他的手上。
周之莓单看一眼都觉得触目惊心,难道他没有痛感吗?竟然连麻醉药都不上,直接缝针?
眼看着Hansen从工具箱里拿出医用针线,周之莓起身就要走。
“站住。”赫维托平静的眼眸里再次涌起了波澜,死死盯着周之莓。
周之莓才懒得搭理他,可她要上楼,就不可避免地要经过他的身边。其实她这顿饭就吃得不怎么畅快,因为她总能感觉到自己被沉沉的目光注视。
他哪是让她吃东西,根本是想吃了她。
赫维托一把抓住周之莓的手腕,急得旁边的Hansen大喊:“Jesus!我刚刚擦完碘伏!你就不能老实点吗!”
周之莓同时也被腕上湿润黏腻的触感惊得一怔。
她不由看向他,无法想象这该有多疼。同时,她刚压下来的反胃感再次浮现。她脑海里冒出那只被剁下的手,鲜血淋漓。
赫维托却仍然面无表情:“去哪儿?”
“我能去哪儿?”周之莓自嘲道,“你不是不让我出去吗?我只能回房间啊。”
“坐在这里。”赫维托用强硬的态度拽着她坐在自己旁边的餐椅上。
难得Hansen这时候开口,却是劝周之莓:“小Bunny,你先别跟他一般见识,让我把这些伤口处理完毕。”
周之莓看在Hansen的面子上,这才老老实实坐下。
但不知不觉,她的眉头随着Hansen医生处理伤口的动作越皱越深。
周之莓这完全属于人菜瘾还大,这就好比她爱看恐怖片,明明吓得要死,却还是忍不住想看。每次看到恐怖血腥的画面,她都会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仿佛那是自己的金钟罩铁布衫。
Hansen处理外伤的动作很麻利,面对那些可怖的伤口眼皮都不带眨一下,拿着针线开始准备给赫维托缝针。
周之莓到底还是不敢看下去了,把脸撇向一旁。
很快,Hansen处理完毕,提醒赫维托:“如果你不想让这只手残废,最好老老实实休养。”
赫维托自然是嫌弃Hansen啰嗦,他让这位啰嗦的医生去检查周之莓手上的伤。
“你们两个在玩什么虐恋情深?好端端非要给彼此弄点伤出来吗?”Hansen一脸无语,转头去检查周之莓的手,一边看一边点头:“不错,这个伤口处理得倒是十分专业。”
Hansen笑着问赫维托:“你这是在我这里偷学的手艺吧?记得结一下学徒费啊,我带徒弟收费可是很高的。”
赫维托的耐心似乎耗尽:“你最好现在用针线把这张啰嗦的嘴缝起来。”
Hansen偏要贱兮兮地怼赫维托:“你那么能耐,怎么不把自己手上的伤口缝一下呢?”
说完立即躲到周之莓身边告状:“小Bunny,你看看他,也不知道在狂妄自大些什么?”
周之莓没看赫维托一眼,对Hansen说:“圣诞节快到了,先提前祝你圣诞快乐。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感谢你的照顾。”
其实不止是Hansen,周之莓在计划离开之前给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圣诞礼物,也包括赫维托的那一份。但她现在决定把赫维托的礼物扔掉,屁也不给他。
“宝贝!你也太有心了吧!”收到礼物的Hansen笑得眼角全是褶子。
“应该的。”
“你也是,圣诞快乐,注意手上的伤哦。”
Hansen一走,餐厅里仿佛结了一层冰霜,瞬间安静的同时,带来一阵阵凉意。
周之莓穿得不多,别墅里本就有暖气,加上刚吃完东西,浑身上下热腾腾的。她这会儿不想和赫维托待在同一个空间里,纯粹是看到他就心烦生气,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火。
预料之中的,周之莓刚准备走,便被赫维托拦下。
周之莓知道折腾无果,索性就不折腾了。她一言不发,只淡淡看着赫维托。
她这副毫无生气却又美丽的样子,像极了一株色彩鲜艳的塑料假花。
赫维托拿出一只粉色的手机,放在桌上,推到周之莓面前。
是她逃跑前留在医院卫生间的那只手机,现在又完好无损地送到了她面前。
“怎么?又想要监听我吗?”周之莓不装了,摊牌了,她现在不打算给赫维托什么好脸色,反正已经鱼死网破。
赫维托咬着牙:“这只手机里只有定位系统,没有监听系统。”
“是吗?”周之莓勾起唇,笑得像一朵会噬人的食人花,“那么,你之前的确在监听我了?”
赫维托眯了眯眼,颓靡的神色里似乎有点心虚。
他知道她在耍心机,但不在乎。
至少她还会看着他、和他说话,干什么都行。
周之莓呵了一声:“这只手机你自己留着慢慢用吧。”
“Bonnie,不要挑战我的底线。”赫维托的语气冰冷又直白,他一把拽过她的手腕让她跌坐在自己怀中。
周之莓躲闪着他的靠近,眼底全是抗拒和嫌弃:“别碰我!”
她对着别人笑,却厌恶面对他。
她亲手送人礼物,却碰都不让他碰。
“别碰你?可我偏要你现在吻我呢?”赫维托强势靠近,刺短的胡渣碰触到她细腻的皮肤,她躲了又躲。
她之前不是很喜欢他的胡渣吗?
为什么现在又要躲闪?
挣扎之间,周之莓那条睡裙的吊带从肩膀滑落,整颗柔软呼之欲出般的压在赫维托饱满的胸肌上。
赫维托本就沉重的呼吸更沉,他低下头,准确无误地张口采摘那枚色泽红润的树莓,含在嘴里,用舌尖舔舐。甜美的滋味似乎瞬间让他忘记了身体里的燥怒,只有酥软的心房在震动。
他知道的,她一向受不了这样的吮吻,每次都会湿得一塌糊涂。
他甚至有的是办法让她变得更湿。这是不是也说明,她其实根本就无法抗拒他?
看,她的皮肤开始发烫,她的心跳频率渐渐加快,她的身体在为他动情。
她在低喘,她喜欢他的亲吻和抚触,不是吗?
周之莓气喘吁吁地躲闪,咬牙齿地伸手推赫维托。
“别碰我!你让我觉得恶心!”
“恶心?”这个词仿佛刺痛了赫维托,他用手掰正她的脸颊,逼着她面对自己。
残余的食物被扫到一边,赫维托将周之莓按在餐桌上,低下头继续啃噬她脆弱的皮肤。
从大动脉到起伏不定的软绵,他一只手包裹着一边,另一边用嘴唇爱惜着,发出啧啧的吮声。
周之莓心理抗拒,身体却恬不知耻地开始动情,让她愈发恼羞成怒。
情急之下,周之莓抬起手用力地扇了赫维托一巴掌。
“啪”的一声闷响,在餐厅里回荡。
一回生二回熟,她现在扇起他来可以说十分顺手,也知道收点力道不至于让自己的掌心那么疼。
“你打上瘾了是么?”赫维托禁锢着周之莓的手腕,确认了她刚才打他不是用受伤的那只手。
“对,这是你自找的!”
周之莓一只手被禁锢,便举起另一只贴着防水胶布的手。正要扇赫维托的脸时,他突然放开桎梏。
有人比心狠,有人比心计。
赫维托明显是周之莓的手下败将,输得一塌糊涂。看似是他禁锢着她,但何尝又不是她桎梏着他的心房。
他并非不愿意承认,而是不愿意放手。
即便周之莓说一切都是假的,但在赫维托心里,她的笑容是真的,她身上的软是真的,她呼吸间的热是真的,她心脏的跳动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