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莓不打算说谎话,老实点头:“可能是生过病的原因吧,没什么胃口。”
赫维托深深看了周之莓一眼,一并将解下的腕表放在餐桌上。
周之莓低头吃了几口,胃口似乎还是一般。她抬起头,撞进赫维托的眼里。
赫维托微挑眉:“我是食物吗?”
周之莓把责任推卸给眼前的赫维托:“你这么冷冰冰地看着我,以至于我根本吃不下。而且食物本来就是要一起分享才会变得美味呀。”
她笑得眉眼弯弯,像只狡猾的小狐狸似的,夹了一片裹着红油的血旺放在餐盘里推到赫维托面前:“Honey,来一起吃吧。”
热辣的红油在白色的磁盘上渗开,那片褐色的东西随意躺在上面。
赫维托拧着眉看着眼前的“食物”,问周之莓:“你确定这是人能吃的东西?”
周之莓没忍住反驳:“喂,请问我不是人吗?”
死老外根本不懂中国的食物有多美味!
等着真香打脸吧!
第8章 Pain
赫维托到底还是没有吃下周之莓投送来的食物,他盯上了她。深不见底的蓝色眼眸里,带着几不可闻的欲念。
周之莓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她需要有点自知之明,最好赶快吃完然后讨好赫维托。换成以往她大概会这么做,可今天她就是有点反骨,不想搭理他。
或许是他突然不请自来,又或许是日子特殊。周之莓在自己的地盘上,胆子大了一点,她选择视而不见。
一个人吃不完那么多东西。周之莓没忘记将分出来的食物送给隔壁邻居。
出来迎接周之莓的是Inès。
Inès有一头棕色长发,一双棕色的瞳孔,笑起来时嘴角弯弯,是一个很性格开朗的女生。
“Bonnie,谢谢你带来的美食。”
周之莓摇摇头表示不客气,转身要走时,Inès告诉她:“Bonnie,今年的租约到期后,我和Jeffrey就要离开回去法国了。”
周之莓意外:“什么时候?”
Inès说:“这个月底。”
距离这个月底……只有一周的时间了。
周之莓眼底染上不舍,她和这对法国情侣的关系挺不错,虽然接触不算深,但平时互送美食,也互有一些关照。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不深不浅最舒适。
这不是周之莓第一次面对分别,她能想到,分别以后她和这对情侣几乎不会有再见面的可能。
过客匆匆,这个世界真的很大,人与人相知相识是亿万分之一的概率。
周之莓心里有复杂情绪在翻涌,最终开口:“祝福你们在法国工作顺利,爱情圆满。”
Inès也有些不舍:“有机会来法国玩,我和Jeffrey在埃菲尔铁塔旁等你。”
“好。”
聊了一会儿再次回到自己家,周之莓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一些。她没在客厅见到赫维托的身影,以为他走了,正要松一口气时,听到阳台有动静。
“哐当。”
周之莓赶紧上楼,在见到赫维托前,先看到自己养了两年的含羞草连带陶瓷花盆砸在地上。
继而,周之莓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赫维托,疑惑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总不可能是他看这盆不顺眼故意打翻的吧?
赫维托只静静站在夜色中没说话,站在高台,他的身后是沛新市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城市夜景。
暴雨短暂停下,这个城市仿佛被雨水冲刷洗礼过,空气里透着清新的气味。
不难看出来,周之莓将自己的阳台打理得井井有条。她在阳台上种了一些花花草草,有些花盆放在地上,有些放在架子上。除此之外还有个鱼缸,大概是下过雨的关系,鱼缸上面有盖子盖着。
一旁的空地里放着一把躺椅,一张桌子,一个可以自由收拢的遮阳伞。若不是因为下雨,她大概会在夜晚坐在阳台吹吹风,开着一闪一闪的小星星灯,十分惬意。
赫维托的神色无法让人看清,但身影稍显孤寂,若有所思的样子仿佛是个做错事的小孩等待着大人的训斥——周之莓单方面这样认为。
周之莓走近一点,视线下滑注意到赫维托受伤的手指。伤口正在渗血,但他本人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
他该不会反咬一口吧?
周之莓多少有些见不得人受伤,朝赫维托走近一步,拉起他的手腕查看伤势。光线太暗,看不太清楚他食指上的伤,只看到血液在往下滴落。
“你不疼吗?”她拧着眉,看着就疼啊。
赫维托不置可否,仍是一副高傲的样子对周之莓说:“你可以将那株草记在我账上。”
“算那么清楚干什么?”他给她的钱都够买多少含羞草了?
一株含羞草而已,收拾收拾重新种起来就是了,周之莓没放在心上。
“来宝贝,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周之莓放下杂七杂八的念头,拉着赫维托的手进屋。
从阳台回到卧室,这里布置的风格更加粉嫩。不仅所有的床上用品是粉色的,就连墙壁也被粉刷成粉红色。
周之莓让赫维托在自己的书桌前坐下,她转身拉开粉红色的抽屉,找出一个粉红色的医药箱。
嘿嘿,她这个医药箱终于派上用场了!
小时候,周之莓很喜欢拉着人玩医生病人的游戏,她当医生,给人打针、处理伤口。妈妈总是很乐意当她的病人,不厌其烦地陪伴她一起玩耍。
处理伤口这种小事对周之莓来说自然是不在话下。
当周之莓拿出那枚粉红色带卡通图案的创口贴时,她看到赫维托紧紧蹙眉的样子。但她不管不顾,一把抓住赫维托的手,生怕他下一秒就不干。
周之莓蹲在赫维托面前,倒也是认真在处理。先用碘伏棉球擦拭伤口,很快看清楚了伤口的面貌,是一条莫约一厘米左右的口子,看着还有点深。她这个人别提有多怕疼了,一点小伤小痛都能闹腾大半天。
反观赫维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没有知觉。
周之莓一边处理,不忘仰头问赫维托:“你怎么好端端的就给自己弄伤了?”
赫维托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场景。
他倒也是无心的,在阳台上接听助理电话的时候不经意用手碰了一下。怪只怪周之莓将那只花盆放在过于边缘的位置,导致不小心触碰到后就会被轻易打翻。
结合赫维托轻描淡写的说法,很难不让周之莓联想到一个更为滑稽的画面:赫维托对她养在阳台上的一株含羞草表现出了兴趣,他好奇地伸手触碰叶片,玩心大起,不小心将碰到花盆,导致花盆打翻在地。他大概也被吓到了,俯身准备收拾残局,却不小心被打碎的陶瓷割伤了手指。
“你还怪我了?”周之莓拿着棉签在赫维托的伤口处用力一按。
赫维托的神色毫无任何变化。
这点小伤小痛对他来说完全不算什么,他曾经受过的伤痛是现在的几万倍。
五岁的时候,赫维托被他同父异母的大哥沃格特故意放的狗咬伤了脚踝。
疼倒是其次,五岁的孩子对扑到自己的身上的巨型犬显然更加恐惧。
六岁的时候,家里的佣人看似不小心将手上的开水打翻,滚烫的开水洒了赫维托一身,因此他的大腿上有一处淡化的烫伤。烫伤比一般的伤更疼,伤口溃烂发炎,如此反复。但是六岁的小赫维托一直忍着没有哭,他知道他的哭泣只会惹来厌恶,没人会心疼他。
诸如此类的事情不少。
从赫维托的角度看周之莓,她一身粉嫩的居家服,脸上没有精致的妆容,倒是显得几分俏皮。
他又看了眼自己手上不值一提的伤口,本打算把手抽回来,却又感受到一双软弱无辜的手在给他抚慰。
从小到大,他身上的伤口都是自己处理,小伤基本忽略不计。
手指被划伤这种小伤,他在很小的时候就不在意了。他也并不矫情的觉得自己是个缺少爱的孩子,因为他从来没有感受过什么是爱。
赫维托不懂爱。
周之莓看起来很在意,她皱着眉,明明伤在他的手上,她脸上却有一些痛苦。
赫维托深深看着周之莓,她好像很爱他。
周之莓意识到自己行为有些过分,她动作温柔下来,下意识对着赫维托手指上的伤口吹了吹。
赫维托无疑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手,骨节分明,手背几线青筋微微凸起,指尖似乎蕴藏着可怕的爆发力。这双手永远都是白皙干净的模样,很难与污秽联系在一起。
赫维托因为周之莓的动作感到无厘头:“你在干什么?”
周之莓说:“你没有感觉这样就不怎么疼了吗?”
小时候她受伤,妈妈就是这样给她吹吹的。
赫维托戏谑地看着周之莓,语气自然也带嘲讽:“你以为自己有魔法?”
周之莓深吸一口气。
算了,说了他也不懂。
周之莓撕开创口贴贴在赫维托的伤口上,叮嘱他别碰水。忙完这一切,她起身收拾医药箱。药箱里有一些药都放了三年了,快过期了。周之莓看到还差一个月就过期的维生素C咀嚼片,问赫维托:“你要不要吃药?”
赫维托冷脸。
周之莓朝赫维托晃了晃自己的手上的VC,拿了一颗准备投喂他。她都拿VC当糖吃的,想起来吃一颗。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准时机把VC塞进赫维托嘴里。这一举动无疑是在老虎嘴里拔牙,她很知道自己在自找死路。
下一秒,周之莓吻住赫维托的唇。
在狂风暴雨前夕,周之莓机敏地躲进了温暖的温室。赫维托少见地一怔,随即扣住周之莓的腰,更深更重地回吻她。
接吻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多,彼此越来越熟悉,周之莓坐在赫维托的怀里,下意识地伸手勾着他的脖颈,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如果赫维托不要每次都表现出一副要把她生吞的姿态,她也会很喜欢。
“呜呜,你轻一点嘛。”周之莓软着声提要求,她勾着赫维托轻轻晃了晃,下唇被他过于用力吮得有点疼了。
本来不抱希望他会妥协,毕竟赫维托一向我行我素才不管她的舒适。可这一次周之莓明显感觉到他动作轻缓了下来,吻变得温和缱绻,甚至还会询问她:“喜欢这样?”
低沉暗哑的声线,像是在蜂蜜罐子里浸泡过,听得人心里一酥。
周之莓哼哼唧唧地回应,随即主动回吻赫维托。她身娇体软地贴在他的身上,和他浑身坚硬的肌肉形成鲜明反差。
唇齿交缠,舒服到四肢百骸都发软。周之莓的双手下意识地摸向赫维托那饱满的胸肌上,她经常在做的时候把自己脸埋进他的胸肌上,这会让她情绪更加高涨。
原来接吻也可以这么舒服呢。
周之莓扭了扭自己的屁股,红着脸问赫维托:“是我的嘴巴好吃还是VC好吃?”
赫维托伸手扣着周之莓的下巴,再次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