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这么傻站着,也不知道躲!”
檀樾蹙着眉,阳光从他的发丝间隙洒到脸上,暖融融的。
裴确仰头,莞尔笑了。
她想,她不会一个人被困在崖底,因为檀樾会魔法,随时都能救她上去。
-
回家的路上,白雪的力气已经耗光了。
除了嘴里仍旧稀里糊涂地念叨着些什么,也不再乱跑,任裴确和檀樾乖乖地牵着手往前走。
“你妈妈......”
“没事,别担心。”
离开四季云顶后,裴确一直犹犹豫豫地想关心檀樾,但不管问什么,他都只说没事。
她想看看他脸上的伤严不严重,他也总是侧过身不让她看。
于是她有些着急地问:“可你之前不是说过,你妈妈不会打你的吗?”
檀樾停下来,盯着她看了会儿,噗嗤一声笑着说:“可能...是因为我以前很听话。”
“对不起。”裴确埋下头。
“醒醒,不要和我道歉。”
“可你是因为我才——”
“那也是你先因为担心我,才会遇上这样的事,”檀樾叹了口气,躬下身认真注视着她的眼睛,柔声道,“谢谢你。”
这几年时间,裴确其实比从前长高了不少,但檀樾比她长得更快,仍旧高出她两个头。
每次站着和她说话时,总要把手撑在膝盖上,微微俯低身来。
“不客气。”停顿片刻,她仰起头,迎着他的掌心蹭了蹭。
-
经过七中校门时,裴确的余光瞥见几个熟悉身影,赶忙牵起檀樾的手躲进树荫,加速往前。
但对面的吴一成很快认出了裴确。
今年中考落榜后,吴一成一直想去外地打工。
但李雅丽坚持当初算命先生说他是文曲星下凡这回事,咬牙交了一大笔关系费,才能让他继续复读一年。
“呀!那不是当初,把吴少未来媳妇儿给搅黄了的小妮子嘛!”
说话的绿毛当初还是吴一成小弟,现在两人成了同级。
“咋你每次开口都那么招人嫌呢!”
吴一成抬腿就是一踹,叼在嘴里的烟嘴气得都快咬扁了。
绿毛捂着屁股往旁边一跳,憋嘴道:“这不实话嘛...要不是她买那支假钢笔让老大你丢了脸,估计现在你和嫂子的小嘴儿都亲上了......”
“你他娘的没完了是吧!”吴一成把烟头猛地往他脸上一丢,跨腿蹲在地上,一头黄毛被他揪成枯草,满脸烦躁。
那一年,黄佳莹顺利考进嘉麟双语的特殊班,今年年底便会作为交换生去英国留学。
她与吴一成的世界,就此彻底拉开横跨太平洋的距离。
“干他娘的!”
吴一成冷不丁地窜起身,从裤兜抖出烟盒,摸出最后一根烟掰开揉碎,直接放嘴里生嚼。
然后不管旁边刚摸出打火机的绿毛还愣在原地,直接冲头往前走。
“诶...不儿是,去哪啊老大!”绿毛追在后面问。
“你去叫几个兄弟,到弄巷口来找我,”吴一成转过身,手指着他鼻子,一字一句道,“敢哄老子,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她,老子名字倒过来写!”
第13章 欺辱 “她只觉得委屈,想一直躲在他身……
临近晌午,秋老虎仍旧热气不减,头顶艳阳高挂。
经过七中校门后,裴确牵着白雪一路往前狂奔,汗水顺脸颊滑进领襟。檀樾小步跟在后面追,“醒醒,怎么了?”
“没、没事。”裴确跑得气喘吁吁,随口应声。
转过一道弯,站在下坡路口前时,裴确挽过白雪的胳膊,让她从檀樾身上靠到自己肩头。
视线焦急地往路口探,推他道:“我我一个人可以,你先...快回去吧。”
有了上回两人僵持的经历,檀樾这次没有坚持,很快松开手。
他站在原地目送两人离开的背影,瘦高的白雪半倒在裴确身上,走起来活像两根参差不齐的筷子。
......
裴确单肩搭着白雪,两人歪歪扭扭地在下坡道走曲线。
好不容易到平地,她刚想松口气,白雪忽然身子一斜,两只胳膊圈住她的脖子,一个劲儿要往她背上蹦。
裴确拗不过,只得蹲下身,半拖半背地带着她往家里赶。
穿过笔直长街,临到弄巷口时,白雪不知看见了什么,开始在裴确背上挣扎,冲空荡巷道又抓又喊:“汪鸣!汪鸣——”
小腹莫名痉挛一瞬,裴确脚上的重心失去平衡,和白雪一同栽倒在弄巷口的砖墙边。
“汪鸣,你等等我,等等我......”
白雪忙不迭站起身,双脚慌乱踩过压在她身下的裴确的后背,胡乱地往巷道里追。
裴确整个人死死地贴在地上,灰尘扑进鼻腔,呛得她直流眼泪。
手心被路面碎石刮破,膝盖也擦出了灰红血痕。
撑着土泥墙,她一瘸一拐站起身,心里那座随时会爆炸的闹钟已经进入倒计时。
只脚尖刚往前迈出半步,后背“咚”地撞来一道猛力。
她猝不及防地呃了声,双膝又重重跪倒在布满碎石的地面。
“不是吧吴少,你大老远把我们叫过来,不会是为了收拾一个毛丫头吧?”
红毛甩了甩刚丢石块的手腕,朝一旁的吴一成撇嘴道。
从他后面跟上来的蓝毛怪叫一声,丢开手里的棒球棍,附和着说:“嗨哟!亏我拖这玩意儿跑一路,就这丫头片子,老子一拳头的事儿。”
吴一成双手插兜,斜睨几人两眼后,甩步上前。
其余几人耸了耸肩,跟着走到砖墙底,左拢右靠,把裴确死死围进一个圈。
“诶赔钱货,我说,你是不是天生就属贱坯子的啊?”
吴一成攥起裴确领口,吊梢眼眯成一条缝。
膝盖半悬在空中,吴一成脖子上那根塑料金项链在眼皮乱晃,裴确身体失去抓力,只能绷着脚尖,咬紧牙,十分徒劳地去掰他的手指。
她的反抗太单薄,惹起周围一片哄笑声。
蓝毛咂着嘴摇头道:“娘的,原来是只瘟鸡,看来老子连这拳头都省了。”
绿毛摸着胸口,万幸道:“还好你把那棍儿给扔了,不然弄出人命,后半辈子都得吃国家饭。”
“那怕啥?”红毛拱他俩胳膊肘,笑嘻嘻地说,“天塌了有吴少帮咱哥几个顶啊!”
吴一成没闲工夫搭理他们,一只手提着裴确领口跟拎小鸡似的,累了再换另一只。
只是裴确那股犟劲,不管他们说什么笑什么,都眸光冷冷地盯着,一声不吭,好像直接无视了他们的存在。
五年前,她也是在这个地方,用同样的表情瞪着他。
吴一成嘬着腮帮,裴确那双黑亮的眸子,让他心底猛地窜起一股无名火。
他手上力道向后一推,裴确靠着泥墙跪回原位,头埋下去一瞬又立刻抬起来,眸光仍旧执拗地瞪视着。
“你明知道你妈是个疯子,还敢带到大街上去乱晃,万一哪天不小心,把人家养的狗咬了......”
吴一成突然起了兴致,比起让她鼻青脸肿挨顿打,他更乐意看见她跪在地上求饶的样子,于是嘲讽着转了话头,“你说你个赔钱货,拿什么赔啊?”
“不会靠你这对儿飞机场吧?”吴一成说完,那熏黄的手指又往裴确领口拨弄了几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蓝毛捂着肚皮差点笑撅过去。
转过头,瞧见裴确仍是那副表情,竟无端生出一股挫败感。
“这么好笑,你他娘的为啥不笑,”他一把揪起裴确头发,冲着她的脸大声吼,“哑了啊?!”
裴确屏住气,视线定在他扁平的山根,眼都不曾眨一瞬。
“好,好......”蓝毛松开手,站起身开始摸腰上的皮带,“气得老子膀胱疼!反正你这嘴长来也是废的,不如给老子当尿壶!”
“哟!你小子弄人有一套啊。”
吴一成跟着站起来,赞赏地看了蓝毛一眼,旁边的红毛已经一脸兴奋地跟着解裤腰带了。
一连串丁零当啷地金属碰撞声抖进裴确耳朵,她牙齿止不住打颤,方才被掐红的四肢唰一下变得惨白。
蓦然,那晃动声停了。
裴确侧身缩着,头顶侵来一片暗影。
“现在知道怕了?啧啧啧...晚咯!”蓝毛提着裤沿,转眼瞧见同样解完腰带的吴一成,谄媚一笑,“行,咱吴少先请。”
说完,他半蹲到裴确面前,一只肥厚的油手猛地攥住她下巴,用力往上一挤。
死咬着唇肉的口腔顿时散出浓厚血腥味,裴确的舌头顶着上颚,眼角因为憋痛沁出一行眼泪。
吴一成勾着嘴角,食指从容地捏起裤/裆拉链。
“咔啦咔啦”的滑动声,像是生锈的齿轮,卡进裴确命运中无法躲避的那部分。
她渐渐松开紧闭嘴角的力度,转而移到眼睛。
如果身体必须承受肮脏之物的欺辱,那她一定不要...不要亲眼目睹。
拉链拉到底部时,裴确忽听见一阵徘徊的风,卷到巷口处,扬起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