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她参加宴会的礼服是去年芭莎时尚展秀的高定。
现在的项链也是去年拍下的成交品。
可能他都觉得美。
就一点点留着,好像早就准备好送她了。
程南柯小时候对色彩不敏感,也对艺术不感冒,金菲雪觉得他没什么艺术细胞,喜欢的东西就是要足够耀眼,足够鲜明的那种。
金菲雪还吐槽过他就是地主儿子的眼光。
可是他所觉得的美,都要在金菲雪身上才能展现出来。
所以金菲雪的任何作品在他眼里,是美的化身。
连同她自己。
金菲雪看他,仔细看着他的眼睛,为什么要在她考虑离开的时候,对她说这样的话。
她内心被触动,难以自持的,金菲雪垂头,轻轻牵住了他的左手。
“今天可以先牵手。”她声音很小。
程南柯也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先是虚握着指尖。
然后再十指相扣。
她指根擦蹭着他的无名指。
“程南柯,你真觉得我可以独当一面吗?”她轻声问他,“真的可以超越以前吗?”
“可以。”
就这么手牵手拉了会,金菲雪有些不满足了。
“那抱呢?”她又问。
“今天不行。”程南柯拒之千里。
雨痕滑过落地窗,两人背影相依。
晚上十点,金菲雪裹着厚重的大衣敲响了金家的门。
开门的是母亲陈莉君。
母女俩对视,金菲雪眼里的厌恶还未来得及消散,她今天是带着怨气来的。
但是看到母亲那双温柔的眼睛时候,金菲雪又乖乖勾唇笑。
金秋平就坐在客厅。
金菲雪不管他,气势汹汹地走进家,翻箱倒柜地拿走了户口本。
“你想干嘛?”金秋平终于忍不住问。
金菲雪冷冷看他,“分家。”
第32章 第三视角 别去要一个离过婚的男人
她话音刚落下的时候, 陈莉君手里的白瓷盘子掉落在地面,清脆的声响过后,碎片好无规律地散乱在地板上。
金秋平也不说话了, 他站在原处, 愣愣地看向金菲雪。
金菲雪知道在这个房子里,他们给她留了房间, 放置她从前的旧东西,她准备找个时间全部迁走。
房门打开的瞬间,并没有金菲雪想象中的凌乱,东西被收拾的井井有条, 高架柜最显眼摆放的, 是她从前拿到的奖杯。
清一色的金奖杯,时间并没有吞噬奖杯原有的光泽,反而经常被擦拭得更加耀眼。
记忆汹涌而来, 小小的她汗水淋漓地站在颁奖台,周围是喝彩的欢呼, 她作为胜者站在万人之上。
身边和她一样咧嘴自豪笑的,是父亲。
父女俩捧着奖杯。
“哪有女孩学散打啊, 我看人家小姑娘都喜欢跳舞画画什么的, 小雪她真的喜欢吗?”是程南柯妈妈许叶君的声音,作为金秋平好友, 她看不得金秋平天天高强度给小雪训练,心疼孩子,说爱玩是他们的天性。
“差不多练练得了, 真没打算让她走这条路,孩子念书还是去重高。”是金菲雪妈妈的声音。
金秋平就乐呵呵地不理会,“我们父女俩都约定好了, 将来金家要出武打大侠的。”
她抹着汗,一溜烟地跑到程南柯面前,“喏,你有的奖杯我也有了,以后咱俩文武双全,你文我武,谁欺负你,我就揍他!”
程南柯看着她怀里的奖杯,新奇地眼前一亮,“这么厉害呀?”
这么厉害呀?
当然了,这可是她擅长的。
可是,擅长的就是自己喜欢的吗?
金菲雪渐渐感到厌倦。
半途而废是错误的对吧,可是她还小,哪里有不犯错的呢。
十年以来不回头往家看,究竟是父亲的不原谅,还是她自己内心的不原谅。
十六岁的金菲雪好像此时就站在她的面前,再次捧起她儿时的奖杯,她笑着,自豪地在她面前炫耀曾经的荣耀,最后却对她说:“没关系的,已经很好了,淮秦市区夜景降临的时候,你的作品屹立土地上也在闪闪发光,像奖杯。”
这就是她为什么执着于建筑。
因为想被看到。
于是,她推开了十六岁的金菲雪,“我不需要你的没关系。”
她做的任何选择,都没有回头的打算,犹豫只会让她痛苦。
就算没有家庭,金菲雪还有她自己。
“金菲雪,好孩子,不能这样任性。”陈莉君颤抖着拉过金菲雪的手,母亲的手心总是温热。
二十七岁的年龄已经没有办法再躲避在父母的庇护下了。
“母亲,保重。”金菲雪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这也是我的选择。”
临走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眼金秋平,接着带上了门。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地面都是湿漉漉的,坑坑洼洼的地面倒映着她的身影,水面潋滟。
不远处街道的便利店里,她碰见了个熟悉的身影,是楚林夕。
少年身着宽大卫衣,随手扣开易拉罐,喉结滚动,喝着汽水。
他仰头的瞬间,也注意到了门外站着的金菲雪,眉头轻挑算是和她打招呼。
金菲雪冲他笑笑,准备抬腿走的时候,楚林夕已经从便利店里出来了。
“你别说是偶遇。”金菲雪接过他递来的葡萄汽水易拉罐,手指轻而易举地拉开,顺带和他碰了杯。
“没有,记住你车牌号了,在楼下等你的。”楚林夕实话实说。
金菲雪斜靠在车身,她视线停留在金家的那个楼房,气泡在舌苔泛着微麻,“你和家里闹矛盾后,都怎么做的?”
“该做什么做什么,生活总是继续的,来回不断重复争吵,最后也没有结果。”楚林夕站在她身边的风口,身体倾侧着给她挡风。
“没想过逃离家庭吗?”金菲雪偏头看他。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能力的。”楚林夕仰头,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易拉罐。
金菲雪有些困惑,她不明白离开家需要什么能力。
金钱,社会地位,还是别的什么。
她从小任性惯了,也不差这一次。
“试试呗。”金菲雪看向他,“不然怎么知道你没有能力?”
金菲雪知道他手中有留学申请的名额,启超有亲自给他写的推荐信。
金菲雪并不指望他能听进去,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自己也是以一种长辈口吻去说,两三句后,她自觉无趣。
“你和你对象上次,闹矛盾没有?”楚林夕绕开,提了别的话题。
“你还好意思提。”金菲雪皱皱眉。
“我觉得你没那么喜欢他。”楚林夕笑笑,不把她的小表情当回事,“他连个吃醋的名分都没有。”
金菲雪愣了下,好似被人踩了尾巴,“你怎么知道我没那么喜欢他?”
“事实如此,而且你还有那么点讨厌我。”楚林夕神情淡然,他散漫地勾唇笑笑。
“我为什么讨厌你,你是觉得因为上次那场乌龙吗,那你可大错特错,我很大度的。”金菲雪打算和他争执一番。
“因为我像他。”楚林夕轻声打断了她。“你觉得不应该有人和他像,你认为他是独一无二的。”
金菲雪愣了下,“你大学选修过心理?”
“次次皱着眉盯着我这张脸找不同,你当我瞎吗?”楚林夕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她。
“这么明显?”金菲雪被说中,心虚地摸摸鼻子。
“那你觉得他喜欢我吗?”金菲雪转头又问,真是奇了怪,她竟然格外信任楚林夕,并且让他当起了情感导师。
“不知道,没准就是玩弄你感情,和男人相处得小心啊。”他喉结上下滚动,喝完最后一口,捏瘪易拉罐丢进垃圾桶。“姐姐。”
“那你呢?启老师可是说你很崇拜我的。”金菲雪坐在车身上晃悠着腿,她懒散地晃动易拉罐,显然这次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楚林夕身影顿了下,他轻笑:“可能,也没那么喜欢。”
“所以你们现在年轻人眼里没那么喜欢到底是什么意思?”金菲雪不理会他暗戳戳的表白,并没有被他这句话影响到。
她就是好奇为什么说她没那么喜欢程南柯。
她明明……明明私底下还挺喜欢来着。
“一种是权衡利弊,另一种是压根没戏。”楚林夕抢过她手中只喝了一半的汽水也丢进了垃圾桶。
“我没喝完,你干嘛?”金菲雪不满地皱了皱眉。
“天冷喝凉的对胃不好。”楚林夕体贴地说。
虽然明明是他先带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