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劲和陆文珺去港口送他们,沈劲不放心地问道:“真不让我跟你们妈陪考吗?”
大丫:“不用,爸你的公务要紧,初中还没放假呢,妈放心得下你那些学生吗。”
陆文珺笑了:“孩子们都长大了,你就由他们去吧。”
两人挥手送别,看着汽船化作一个小黑点。
大宝他们三这一走,也把沈劲和陆文珺的心给捎带走了。
沈劲回到家,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会站一会坐,忍不住问陆文珺:“你说,他们高考会顺顺利利的吧?”
陆文珺翻白眼道:“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猜得到。”又拍拍沈劲的肩膀,“你要对他们有信心。”
沈劲又在客厅里转了会圈圈,道:“反正我在家,也是想大宝他们高考的事,干脆我去部队算了,忙起来,脑子就不会乱想了。”
陆文珺摆摆手:“去吧。”
看沈劲在家转圈圈,她也心烦,本来还不怎么担心的,被沈劲这么一弄,连她都开始紧张了。
沈劲上楼回房间换了军装,就去部队了。
陆文珺在家里也闲着没事,索性去隔壁找岑兰串门了。
岑兰见她来了,问:“送大宝他们去坐船了?”
陆文珺点头,说:“刚送走。”
岑兰:“你们家三个孩子也是心大,人家巴不得家长陪考呢,就他们不许你跟沈团长去,你们也由着他们了。”
陆文珺笑道:“他们是三个人一块去参加高考,又不是一个人去,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又道,“再说了,我跟他们爸去了,又帮不到他们什么,住他们住在江市一中附近的宾馆,距离考场只需要走路五分钟,吃饭他们可以在江市一中的食堂吃,人太多了就去外面下馆子,钱票我都给足了。我俩去了,反倒是给他们三压力呢。”
岑兰点头:“还是你看得明白。”
陆文珺又道:“对了,娇娇最近怎样了,有没有给你来电话?”
提起赖娇娇,岑兰立马掉了脸子,叹一口气道:“有,前阵子,她给我来了电话,说生了一个闺女。”又道,“王天赐跟他那个重男轻女的妈知道娇娇生的是女孩,都不愿意帮她带,王天赐的两个姐姐想帮把手,也被王天赐他妈给拦住了,说什么有功夫带个丫头片子,不如出去干活赚钱。”
岑兰望了陆文珺一眼,见她听的很认真,又接着道:“娇娇跟我说,想我去帮她带孩子……文珺,你觉得,我该去吗?”
陆文珺想了想,道:“不去,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是她自己要死要活要嫁给王天赐的,现在生了女孩,看清楚王天赐一家重男轻女的嘴脸了,才知道找你帮忙。”又道,“不过,说是这么说,我觉得你还是会去。”
岑兰噎了一下,讪讪道:“被你给说中了。”又道,“我跟老赖就这么一个闺女,婆家靠不住,不就只能仰仗我们娘家了吗,要是我跟老赖再不帮她,娇娇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不忍心。”
陆文珺心说,那是她活该。
陆文珺转过话题,问起了赖皮皮:“皮皮呢,学校的课程跟不跟得上?”
赖皮皮今年上小学一年级了。
岑兰:“跟得上,就是……”又道,“学校里高他几个年级的坏孩子老是欺负他,尤其是黄家那个孩子,纠结了一帮高年级的孩子,收低年级学生的保护费,不光皮皮被收过保护费,其他学生也被收过。”
“你是说黄家根?”陆文珺道。
岑兰:“对,就是他。”
黄家根就是当年梁转男生下来的儿子,她跟黄德彪夫妻俩想了很久才给孩子取这么一个名,寓意这是他们家唯一的独苗。
对黄家根,黄德彪和梁转男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宠得不行。
把黄家根宠得无法无天,小小年纪,就学会欺负人,收保护费了,在军属大院里也是臭名远扬。
陆文珺:“下次他再带人欺负皮皮,你就直接上门找那两口子算账,黄家根欺负皮皮,你就上门‘欺负’那两口子,恶人自有恶人磨。”
岑兰点点头,说:“我晓得嘞。”又道,“不说这个了,对了,大宝他们考完试,课本和习题册都别扔,留给我,以后拿给皮皮看。”
陆文珺乐了:“皮皮才小学一年级,离高考远着呢。”
岑兰摆摆手,说:“不远不远,大宝他们成绩好,说不定,能出一个状元呢,到时候课本和习题册多得是人要,抢手得很,不管,你得先留给我。”
陆文珺哭笑不得:“又说到哪去了,这都没影的事。”又道,“留给你可以,不过先说好,等皮皮高考的时候,教材估计都改版了,题型可能也跟现在的不一样了。”
岑兰傻眼了:“那算了,我还是不要了。”
再说大宝他们这边。
七月七号,上午考语文,下午考化学。
九点钟考试,大宝小宝和大丫七点半钟就起了。
他们三不紧不慢地洗漱完,在宾馆用过早餐,再慢悠悠地走到江市一中,时间也才八点十五分。
路上,小宝看到经过他们身边,一脸困倦的考生,忍不住跟大宝说:“还好妈聪明,知道提前让爸替我们在宾馆订好房间,不然我们就要一大早起来,坐三个多小时的船来考场,困都困死了,哪还有精神考试。”
大宝连连点头。
八点半钟,考生开始进入考场。
大宝他们三随着人群进去,找到自己考试的教室。
九点钟正式开始考试,十一点半考试结束,十一点五十五分,大宝小宝和大丫在校门口集合。
大丫看了眼食堂门口乌泱泱的人群,咂舌道:“我们还是去下馆子吧。”
兄妹三人找了个国营饭店吃了顿饭,吃完饭回宾馆小憩了一会,养足精神,下午两点再去考试。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的作息。
七月九号下午,考完政治和生物。
三兄妹回宾馆拿寄放在前台的行李,去港口坐船回海浪岛。
回到家饭也没吃,便蒙头大睡。
第二天一早,大宝小宝和大丫是被一阵美味的饭菜香气给唤醒的。
大丫趿拉着拖鞋下楼,深深吸了一口,忍不住道:“好香啊。”
她看见桌上摆了一个炉子,炉上的锅里清澈的汤水在咕嘟咕嘟冒泡,香气正是从里面传来的。
大宝小宝一前一后地从楼梯上跳下来,大宝跑到桌边,咽了咽口水,说:“这煮的啥啊?”
陆文珺用汤勺盛了一碗汤:“椰子鸡,你们先去洗漱再来吃。”
大宝洗漱完,迫不及待地拿起碗喝了一口汤,咂咂嘴道:“好鲜甜啊。”
“甜的?”小宝有些好奇。
大宝把汤碗递给他:“不信你尝尝。”
小宝也不接,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瞪大眼睛:“真的是甜的诶,而且一点都不难喝,很鲜美。”
沈劲说:“那当然了,这可是用养了三年的老母鸡和两个椰子煮出来的汤,你们妈知道你们高考辛苦,一大早就去副食厂买的。”
陆文珺知道三个孩子为了高考花费了不少精力,想着买点什么好东西给他们补补,于是一大早就去副食厂买了鸡,又找老乡要了两个椰子。
大宝小宝和大丫甜甜一笑,齐声道:“谢谢妈。”
二丫不吭声,伸着筷子使劲夹鸡肉吃,鸡肉紧致而富有弹性,轻轻一咬,汁水四溢,满是椰子水的清甜与鸡肉的鲜美相互交融,椰子水的清香巧妙地去除了鸡肉的腥味,再蘸上小青桔和沙姜、小米辣、醋、蒜末等调料调的蘸料,好吃的让人想把舌头一块咽下去。
大丫看她大快朵颐,忍不住捏一把她滑嫩的脸蛋,说:“这是妈为了犒劳我和大哥二哥做的椰子鸡,你倒是吃上了,还吃的挺香。”
二丫腮帮子鼓鼓地道:“都一样,都一样。”又道,“大不了,等我高考的时候,也让妈做椰子鸡给你们吃。”
小宝乐了,说:“谢谢你啊,沈二丫同志。”
提到高考,沈劲不免问一句:“你们三,考的咋样?”
话音刚落,他拍了拍自个的嘴,说:“当我没问。”
怕孩子们没考好,心里正不舒服呢,现在他再一提,岂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想到,三孩子一点也不在意。
大宝嗦出鸡骨头,吐在桌上,才道:“能考个六百八,六百九十分吧。”
“多少?!”沈劲差点呛着。
大宝歪了歪头,说:“六百八,六百九啊。”又看向小宝和大丫,“你俩呢?”
小宝放下碗:“我可能比你高点,七百分左右吧。”
大丫鼓起脸:“我作文没写好,数学大题也没有把握,估计比大哥低一点,但应该低不多,肯定是六百六以上。”
沈劲忍不住道:“你们三吹牛吧,满分七百一十分,考四百分以上就有学上了,你们这一个两个的,都六百多分,小宝更夸张,七百分了,那岂不是就扣了十分,全国的大学不是随便你们挑?”
大宝啧一声,说:“我们没吹牛,我们说的是真的,从考场出来,回海浪岛的时候,我们坐船无聊,干脆就在上面对答案,对完答案,发现基本都答的差不多,我比小宝低,是因为我粗心,有道题算错了。”
沈劲还是不肯相信,要真像大宝说的那样,他们家岂不是要出三个大学生?可能还不光是大学生,万一……
沈劲心脏砰砰直跳,连忙摇摇头,把那些无稽的想法甩出脑海,不能乱想,这都没影的事。
陆文珺道:“虽然你们对了答案,但是你们三的答案也不一定就是正确的答案,放平心态,不管考了多少分,也是对你们寒窗苦读十年的一份交代。”
大宝小宝和大丫齐齐点头,说:“我们晓得。”
接下来的日子里,三兄妹把高考的事抛诸脑后,每天在岛上狠玩,上山下海,没有他们没干过的。
二丫也考完中考了,天天跟着哥哥姐姐们一块玩。
大宝甚至还找海石海花兄妹俩借了一条小船,兄妹四人加上海石海花,每天都出海钓鱼,还收获不少,兄妹四人天天都拎着装的满满的鱼篓回家加餐。
沈劲都忍不住跟陆文珺说,让她别去副食厂买菜了,吃这些都够饱了。
这天,大宝他们又出海归来。
陆文珺一看,好悬没背过气去。
大宝左手拎着鱼竿,裤脚卷的一高一低,小宝的拖鞋上全是沙子,大丫和二丫一人拎着一个鱼篓,连裙摆都湿了。
而且兄妹四人都晒的黑黑的,一笑就露出一口白牙。
陆文珺忍不住捶大宝跟小宝:“你俩晒的黑就算了,男孩子,不怕晒,看把大丫和二丫晒的,晚上搁小道上,我都看不见她俩的人影。”
大宝怪叫地嚎了一声:“我也让她俩戴个草帽,她们自己不听的。”
大丫摆摆手道:“戴草帽多麻烦啊。”又把鱼篓凑到陆文珺面前给她看,眼睛亮晶晶地道,“妈,快看,我们钓了好多鱼上来。”
陆文珺不想看,沈劲倒是凑过去,嘶了一声,说:“还钓了不少呢,我瞧瞧,罗非鱼,鲢鱼,石斑鱼……哟,还有两只鱿鱼呢。”
大宝嘿嘿一笑,掰着手指头数道:“今天我要吃红烧鱼、清蒸鱼、糖醋鱼……各来一份,鱿鱼就做了,晒干了给爸烤鱿鱼吃。”
沈劲乐了,说:“我谢谢你啊。”
大宝摆摆手:“不客气。”
陆文珺没好气地道:“我看你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