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娇娇望向陆文珺,眼睛一亮:“陆姨,你人聪明,一定有法子帮我的。”
陆文珺吸气呼气,算了,不跟这傻妞计较:“你先说说你的诉求,我再想想怎么帮你。”
赖娇娇环视一圈屋子:“我什么都不要,只想要若楠、如楠和胜楠。”
岑兰:“我也是这样想的,王家的人重男轻女,若楠她们要是留在王家,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又道,“那你直接跟王家人商量不就行了。”
赖娇娇摇摇头:“以我对王天赐和我婆婆的了解,如果我提离婚,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就放我走的,还有若楠她们,我肯定也带不走,说不定她们还要拿若楠来要挟我,要挟岑姨你和爸给一笔钱给他们。”
陆文珺挑了挑眉,想不到,赖娇娇在王家呆了这么些年,还是长了些脑子的。
她道:“我明白了,这事我会帮你。”她望了一眼岑兰,“哪怕看在你岑姨的面子上,不过离婚之前,你要装作一切都没发生的模样,该干嘛就干嘛,千万别露出马脚。”
赖娇娇重重点头:“我知道了,陆姨,谢谢你。”她望向岑兰,紧咬下唇,艰难地道,“也谢谢你……岑姨……”
岑兰缓缓叹口气,眼神里满是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你能想通就好。”
回去的路上,岑兰问陆文珺:“文珺,你想好怎样帮娇娇没有?”
陆文珺笑道:“只是有一点想法,还没完全想好。”她想了想,道,“到时候,可能需要你和赖师长的帮忙。”
岑兰连连点头:“有用得到我们的,你一定要说。”
陆文珺:“还有,娇娇要离婚的事,你得跟赖师长通个气。”
岑兰叹口气:“我还不知道怎么跟她爸说呢。”
“这有啥。”陆文珺道,“你就一五一十地跟赖师长说就成了,你俩都是明事理的人,也都疼孩子,赖师长要是知道王天赐在地震的时候的所作所为,肯定会同意娇娇离婚的。”
岑兰轻轻“嗯”了一声。
回到岛上的时候,也差不多是傍晚了。
沈劲和二丫回到家,看到桌上放着一盘蒜蓉生蚝,个大肥美。
二丫用手抓住蚝壳,凑到嘴边一吸:“妈,现在不是吃生蚝的季节吧,这生蚝这么肥,哪买的?”
“我今天陪你岑姨去江市看娇娇,这生蚝是她送的。”陆文珺道。
江市那边的生蚝是出了名的肥美好吃,即便是这个季节也比其他地方产的生蚝个头要大上一圈。
沈劲一边往嘴里扫生蚝一边嘀咕道:“咋突然去江市看娇娇了。”
陆文珺叹口气,把赖娇娇想离婚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沈劲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该,当初就让她别跟王天赐结婚了,她非是不听,我只能说,受苦受难都是她自己选的。”又道,“就是可怜她生的那三个孩子了,叫啥来着。”
陆文珺:“若楠,如楠,胜楠。”
沈劲撇撇嘴,一听这名字,就知道王家人的德性。
二丫眨眨眼睛:“妈,你真的要帮娇娇姐出主意离婚吗?”
她挤挤鼻子,她其实不太喜欢赖娇娇的。
陆文珺:“老话是,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但问题是,那王天赐就不是个好的。”又道,“我跟你们岑姨这么多年交情了,你岑姨一个不怎么会针线活的,大宝他们临走前,还给他们织了几件毛衣让他们带上,这个情分,咱们得记。”
她道:“就算不为了你岑姨,为了若楠她们那三个女孩,这事我也得帮。”
再呆在王家,连学都没得上。
沈劲说:“你们妈这是为你们几个积德呢。”
陆文珺:“我就想着多做些好事,以后能有几分回报到你们兄弟姐妹身上就好了。”
翌日上午,陆文珺去了赖家,说了一会话,最后走的时候,是赖师长送出来的。
与此同时,王家。
王招娣好不容易回来探一次亲,刚进家门,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就被杨春霞拉到一边说小话。
杨春霞压低了声音道:“招娣,你这次回来,带了钱没有。”
一听到钱,王招娣立马警惕地望着她:“妈,你要干嘛。”
杨春霞握住她的手,道:“这不是地震了吗,家里有好多东西都摔坏了,还有这墙壁,都掉渣了,我想修一修,补一补。”
王招娣翻白眼道:“我没钱,我又没工作,哪来的钱。”
杨春霞朝院子的方向撇了撇嘴,王招娣的丈夫正带着两个小孩在院子里玩:“你没有,啊志有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王招娣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孩了,生活磨练出了她的泼辣。
一听这话,她立马甩开杨春霞的手:“你别想打啊志的主意,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俩没钱,一分钱也没有。”
说着,说着,王招娣的眼睛就红了。
她当初结婚,她妈就已经狠狠地要了一笔彩礼钱了,婚后也是让她各种补贴娘家,为这事,她跟丈夫不知道闹了多少次,差一点就离婚了。
她早就看清楚了,在她妈眼里,她不过是一个用来拿钱的工具。
她现在有了自己的小家,有丈夫和两个孩子,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再傻傻地往娘家送钱了。
一听没钱,杨春霞顿时也没了好脸色,撇着嘴道:“你瞧瞧你,怪不得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王招娣转了转眼珠,心生一计,她说:“妈,你别光找我要啊。”
杨春霞:“你是我生的亲闺女,我不找你要,我找谁要。”
王招娣想也不想便道:“找弟妹要啊。”又道,“我是你生的亲闺女,那天赐也是你的亲儿子呢。”
王招娣:“再说了,弟妹她爸是师长,她继母又是卫生所的护士长,她家这么有钱,不找她要,找谁要?”
一提起赖娇娇这个不下蛋的母鸡——在杨春霞眼里,女孩不算人。
杨春霞就没了好脸色:“可拉倒吧,我还以为天赐娶了师长家的闺女,以后就能升职当官了呢,没想到,那就是个没用的,还抠门,刚进门那会还好,我说啥她都听,自打她生了若楠那三个赔钱货以后,就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抠门得很,都不舍得往家里拿钱了。”
王招娣心说,要不是因为生了个闺女,看清了她妈这重男轻女的本性,那位弟妹还醒悟不过来呢。
不过,死道友不死贫道……让赖娇娇拿钱,总比让她们两口子拿钱好吧。
要怪,就怪她嫁进了她们家。
王招娣:“我是嫁出去的人了,这个家以后还得靠天赐和弟妹两个人,不找弟妹拿钱,找谁拿钱。”又道,“妈,你要是早听我的,别找她要那些不值当的玩意,咱家的三间大瓦房,早就盖起来了。”
说到三间大瓦房,杨春霞也有了心思。
这些年,村里有钱的人家都争相盖起了大瓦房,每回她经过都眼热得不行。
杨春霞:“那、那行吧,我找她说说去。”
她脚步一转,敲响了赖娇娇的房门:“娇娇。”
赖娇娇正在屋里给三个闺女扎小辫,听见杨春霞的声音,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她这位婆母,只有要钱的时候才会这么正经地喊她,平时对她都是呼来喝去的。
赖娇娇佯装镇定,抬高声音:“妈,我在,你进来吧。”
杨春霞推开门,目光在若楠如楠胜楠三姐妹身上一扫而过,就当没看见似的,拉了张椅子坐下,开口就是命令式的语气:“娇娇,前阵子不是地震了嘛,你看,咱家也损坏了不少东西,你是不是掏些钱来修补修补?”
赖娇娇低垂睫毛:“妈,我没钱。”
自打如楠出生以后,赖娇娇就没再去上过班了。
因为是女孩,杨春霞和两个姑子都不肯帮她带,至于王天赐,那就是个甩手掌柜,赖娇娇没办法,只能把工作辞了,照顾三个女孩。
又是没钱,跟王招娣一样的说辞,杨春霞听着就来气,脸色一变,僵硬地道:“你没钱,亲家公亲家母有啊,你找他们要。”
说完,还不待赖娇娇回话,她便转身出了屋,把门一甩,发出“砰”的一声。
隔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杨春霞又问了一遍赖娇娇同样的问题。
赖娇娇望了一眼王天赐,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
赖娇娇心里最后的那一丁点期盼也死了,她低垂睫毛,应道:“妈,要修补家里得花一大笔钱,这事,我得跟我爸和岑姨商量一下。”
听她松了口,杨春霞脸上也露出笑容:“应该的,应该的。”
吃完饭,赖娇娇把碗洗了后,就出门给岑兰打了电话。
岑兰把杨春霞的意思转告给陆文珺,陆文珺毫不意外,她早就料到了。
陆文珺:“你跟赖师长这周末有没有空?”
岑兰点点头。
陆文珺:“成,那这周末,你跟赖师长就带上皮皮,咱们一块去王家。”
四月十七号,周末,一大早,陆文珺跟赖师长夫妇还有赖皮皮就坐船去了江市。
中午十二点,就到了王家。
赖娇娇听见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是赖师长,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喃喃道:“……爸。”
赖师长望了她一眼,赖娇娇面色发黄,皮肤黑皱皱的,活像一张粗糙的皮革,头发乱糟糟的用一根橡皮筋扎住,嘴角下撇,看着一脸苦相,打扮的也比同龄人要老气得多了。
在家娇养的女儿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赖师长心里就是一股无名气,他运气好几回,才把这口气咽下来,淡淡地“嗯”了一声。
赖娇娇把几人领进屋,杨春霞迎了上去,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暗骂了几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着饭点来,该不会是想蹭他们家的饭吧?
杨春霞讪笑道:“亲家公,亲家母,那个,你们来的不巧,家里没做你们的饭。”又补充一句,“要不你们等一等,我再进去炒两个菜。”
赖师长肃着脸道:“不用了,我们来不是为了吃饭。”
杨春霞脸上露出讶异:“那是为了啥?”
岑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娇娇她婆婆,我们过来,是为了你让娇娇出钱修屋子的事。”
话音刚落,杨春霞忍不住瞪一眼赖娇娇,这蠢猪,怎么什么话都跟她爸和继母一五一十地说了呢。
杨春霞:“是这样的,前阵子不是地震吗,屋檐震塌了一角,我想找人修补修补,就是这个钱吧,一时不凑手……”
赖皮皮从进屋开始,就睁着一双机灵的大眼睛,不停地打量四周。
他出生在军属大院,平日里看到的都是漂亮精致的二层小楼。
又因为赖师长跟赖娇娇置气,很少同意让岑兰去找赖娇娇,岑兰都是背着赖师长去的,赖皮皮就更别提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亲姐姐嫁的婆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土屋,新奇得不行。
听到杨春霞说屋檐塌了一角,赖皮皮四处张望:“哪呢,哪呢,我咋没看见?”
杨春霞搁心底骂一句熊孩子,指着靠西边屋子的屋檐道:“就这呢。”
赖皮皮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打量了半天,一脸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