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劲:“大宝小宝七岁,大丫六岁啊。”他嘀咕一句,“这年龄是有点小啊。”
陆文珺冷哼一声:“你都知道他们年龄小,这么小的孩子,学啥农啊,大热天的往田里跑,不是折腾孩子嘛。”
沈劲没话说了,只道:“人家老师和校长肯定也不会让他们这些低年级的孩子去种田,估计就是让他们拔些杂草。”
“那也不成。”陆文珺道。
按她说,学农这玩意,真是形式主义大于内容。
要是大宝他们大点,至少三年级吧,她倒是同意他们去,可他们三才这么丁点大。
说是去学农,帮农民伯伯们干活,实际不添乱都不错了。
简直是折腾大人和小孩。
沈劲:“你就惯着他们吧,不让他们去是吧,你找老师说去,看他们同不同意。”
这回还真给沈劲说中了,陆文珺找大宝他们班主任探了探口风,这个学农还真是每个年级每个班的每个学生都要参加的,区别在于哪天去罢了。
沈劲:“我就说吧。”
陆文珺都懒得理他:“我心疼我儿子闺女不成啊?”又道,“到时候他们真去学农了,我看你心不心疼。”
“知道啥叫严父吗,我要是心疼才有鬼了呢。”沈劲道。
嘴上是这么说的,可到了学农那天。
三个小孩背着书包戴着斗笠站在他面前,他又有些不舍了:“早去早回啊。”
沈劲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中午估计得吃那个啥忆苦饭,你们吃得下就吃,实在吃不下,也别硬塞,回来你们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你咋不说你自己给他们做好吃的。”陆文珺道。
沈劲:“我要有那厨艺我就自个做了。”他想了想,“我做也行。”
“不行。”大宝当机立断地拒绝了,讨好地朝陆文珺笑道,“妈,还是你做。”
陆文珺哼笑了一声:“出息。”
大丫歪了歪头,问:“什么是忆苦饭啊?”
沈劲回想了一下:“忆苦饭啊……就是把麦麸子,豆腐渣,甜菜丝加少许高粱面混合到一起,煮的大锅饭,对了,还不放盐。”
小宝顿时皱起一张小脸:“那得多难吃啊。”
“所以说叫忆苦饭嘛。”陆文珺道,“要是好吃,那还叫啥忆苦饭,直接改名叫思甜饭算了。”
沈劲:“吃的时候,老师还得在旁边叮嘱你们,让你们大口吃,积极吃,哪怕刺嗓子,你也得吃。”
说到这,他也有些于心不忍了,大宝他们三还是小孩呢。
平时在家也是‘锦衣玉食’的,冷不丁地就让他们去吃那些喂猪猪都不吃的饭菜渣子做的忆苦饭,
见沈劲面露不忍,陆文珺嘲道:“我说什么来着,就说你会心疼吧。”
沈劲咬牙道:“那也得去,你自己说的,要培养他们成为‘手背’嘛。”
陆文珺:“那你可就理解错了,我一向主张的是,该吃的苦得吃,不该吃的苦别硬吃。”
学农这玩意,明显就是没苦硬吃。
海浪岛基本是靠海吃海就不说了,她就不信,那些渔民菜农们把孩子送去上学了,有几个还会希望他们回去种田。
退一步说,真没学进去,要回家捕鱼种田了,到时候再捡起来都来得及。
何必在这该学习的年纪,先把田种了。
说话的这会功夫,就到了出发的时间。
三小只撒着娇不肯走,沈劲硬着心肠把他们往外赶。
“去吧,就跟你们妈说的那样,有机会躲懒就躲懒,老师也不是时时刻刻盯着你们的,她盯着你们的时候呢,你们就勤快点,她要是没盯着你们,你们就歇会。”
“还有忆苦饭,实在吃不下去,就含在嘴里,趁人不注意偷偷吐了。”
沈劲倒不是教他们浪费粮食,实在是这个忆苦饭,给了他不好的回忆。
忆苦饭一般都是去学农的那个村或者屯提供的,他听张卫东说过,说他有一次吃忆苦饭,吃到了锅底,赫然发现里面有块拳头大的石头,他隔壁班的人更惨,被分到一个叫廉家屯的地方,午饭吃的是高粱白菜豆腐汤,吃到最后,锅里居然有只死老鼠。
当然,这样的事毕竟是少数,可谁也不能保证,万一这样的‘好事’就砸在自己头上了呢。
陆文珺就实在多了:“军用水壶里我灌了绿豆汤,还有两个梨,也放你们挎包里了,实在不想吃饭,就用这个垫垫肚子。”
三小只点点头,到底还是依依不舍地走了。
陆文珺去了学校,这一整天心里都惦记着他们三。
下午放学,她从学校骑着自行车回家,骑到一半,就听见路上有人说:
“听说没,今天学农晕倒个小孩。”
“不会吧,咋晕的?”
“说是中暑,才一年级的小孩,多可怜啊,听说直接送到卫生所去了。”
“吱噶”一声,陆文珺来了个急刹车,车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朝着卫生所的方向急速狂飙。
到了卫生所,陆文珺却是先跟沈劲来了个照面。
夫妻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你这么在这!”
陆文珺一边半弯着腰喘口气,一边摆手道:“你先说。”
沈劲言简意赅地道:“我过哨岗的时候,听哨兵说下午有一群大人扛着个小孩往卫生所的方向跑,从营地门口经过,他好奇拦住人多问了两句,那人说有个一年级的小孩学农中暑晕倒了,我担心是大宝他们,就过来了。”
陆文珺:“差不多,我也是路上听人说的。”
那还等什么啊,赶紧进去看啊。
卫生所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有校长和老师,也有像陆文珺和沈劲这样,以为是自家小孩的,但大多数都是来看热闹的,把小小的卫生所围得水泄不通,挤挤攘攘的。
岑兰忙着把人往外赶,见到陆文珺,还奇了:“你咋来了。”
陆文珺:“我听人说有个一年级的小孩学农的时候中暑晕倒了,不会是大宝小宝和大丫吧?”
岑兰:“害,不是。”又道,“要是的话,我第一时间就去通知你了。”
陆文珺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她,她一回头,就看见大宝小宝和大丫:“妈!”
陆文珺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还是早上出去的时候那样,戴着个斗笠,背着小挎包和军用水壶,松了口气:“你们咋在这?”
大宝说:“跟着老师来的。”
陆文珺抓着他们三细细问了一遍,这才知道,原来中暑的那个小女孩是他们隔壁班的。
小女孩家长对学农的事不走心,也没说给她备个斗笠遮太阳,再换上长袖长裤啥的,就让她直接去了。
早上的时候还好,太阳不那么晒,到了下午,日头愈发烈了,中午吃的又是忆苦饭,大多数小孩都是头一次吃,食不下咽,这小女孩也就吃了两口,体力跟不上,再给太阳一晒,一下就栽到了地里头。
校长和老师还以为咋了呢,着急忙慌地把人往卫生所一送,这才知道,原来是中暑了。
大宝他们也是跟着自个班的老师回来的,毕竟校长和老师一走,人手不够,总不能把这么多小孩往田里一放,到时候再出现第二个中暑的可咋办。
大丫说:“坐我同桌的那个张小花,她也吃不下忆苦饭,太阳一晒就晕,还好我把妈你给的绿豆汤给她灌了两口,她才不那么晕了。”
陆文珺摸了摸她的头,夸奖道:“做得对。”
闹了半天,原来是虚惊一场。
卫生所不远处就是副食厂,陆文珺顺便买了菜才回家。
炒完菜往桌上一放,她总觉得自己忘了啥事。
算了,不想了,张嘴喊:“大宝,小宝,大丫,二……”丫来吃饭了。
对了,二丫呢?!
陆文珺一拍脑袋:“坏了,把二丫忘了。”
大宝他们今天去学农了,然后发生中暑的事就直接跟着老师去了卫生所,她跟沈劲也是一从学校和部队出来就往卫生所赶,压根没人去托儿所接二丫。
这会,估计二丫还在托儿所呢。
沈劲蹭地起身:“我去接二丫。”
陆文珺给他拿衣服和鞋:“骑我的自行车去,这个快。”
不到半个钟,沈劲就把二丫给接回来了。
二丫双手抓着书包背带站在门口,水灵灵的大眼睛扫了一圈,先是看了看陆文珺和沈劲,又看了看大宝小宝和大丫。
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们不要我了。”
她一个人站在托儿所门口,其他小朋友都被接走了,天都黑了,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们还没来。
可把陆文珺给心疼的,抱着小丫头哄道:“哪有不要你,我跟你爸就是一时忘了。”
把前因后果给她解释一通,二丫才‘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好吧,我原谅你们。”又扁扁嘴,“下次不能再忘记接我了。”
沈劲急忙给她保证:“没有下次。”
出了学农中暑那事,一时半会的,学校也没有急着再开展学农,而是发了通知,说以后三年级及以上的学生才学农。
大宝他们距离三年级还有一段时间呢,陆文珺也算暂时放心了。
这天,沈劲从部队回来,倒是带回个好消息,说今年中秋节部队要在大会堂办中秋晚会。
第30章 不识好歹 说话声音渐渐小了,被子下的……
这可把四个小孩给高兴的, 大宝欢呼一声,差点一蹦三尺高。
这真是难得的好事,陆文珺高兴地问:“晚会什么时候举办?”
沈劲:“中秋节晚上七点半。”又道, “到时候你们直接跟着大家一块从军属大院去部队的大会堂,应该没人会拦你们。”
陆文珺听话听音:“你不跟我们一块去?”
沈劲摸摸鼻子:“我有节目。”
小宝眨眨眼睛:“爸, 你要表演什么节目啊, 唱歌跳舞还是诗朗诵?”
大宝接嘴道:“我们去给你鼓掌喝彩, 爸爸, 加油, 爸爸,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