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男人再度硬气起来:“小姑娘,你可得想好了,你要是不出谅解书,我可是一分钱都不赔。”
周迟喻睨了他一眼,冷哼:“少在这儿唬人,你就是牢底坐穿,也得赔钱,你名下的房子、车子,法院都可以拿去拍卖。”
“小伙子,挺懂啊?也是个混社会的?”
周迟喻扯了扯嘴角道:“跟你差不多吧,不过我混的是法治社会,我们这边都崇尚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男人嘴角直抽抽。
他这是遇上社会主义接班人了?
男人见周迟喻说不通,又去求云珂:“小姑娘,你开个价,我真不能进去,我一家老小都等着我养活照顾。”
周迟喻冷哼:“你要真心道歉就拿出点诚意来,开空头支票谁信?”
男人无法,只好灰溜溜走了。
云珂这才抚着胸脯,松了口气:“景仪,你们刚刚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周景仪把地上的大包拎起来,笑盈盈说:“喏,我们来给你送温暖。”
云珂鼻头一酸,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亲昵地抱了抱周景仪,“谢谢你。”
周景仪指了指身后的周迟喻说:“这是我哥买的。”
云珂又想找周迟喻道谢,被周景仪拦住了:“不用再谢第二遍,他刚刚都已经听到了。”
周迟喻眉毛一跳,咋呼起来:“你凭什么不让她谢我啊,周景仪,你这就分明是邀功。”
周景仪叉着腰,怼他:“邀功就邀功,有本事你来打我呀?”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嘁,我还好女不跟狗咬呢。”
“周月月,你和我一个肚子出来,我是狗,你是什么?”
周景仪故作凶狠道:“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周迟喻无语。=_=
算了,吵不过。
云珂笑得肚子疼。
原本,周迟喻打算送完被子就走,周景仪非要跟进去帮云珂铺被子。
周大小姐铺的被子歪歪扭扭,免不了被周迟喻嘲笑:“睡你铺的床,半夜硌背疼。”
周景仪恼了:“你话那么密,你怎么不来铺?”
“我铺就我铺。”周迟喻把那碎花小被展开,扯了又扯,得意洋洋地朝自己妹妹炫耀,“喏,看见没,学着点。”
“我才不学!”反正以后谢津渡会给她铺床。
时间太晚了,周家两兄妹没再打扰,礼貌道别。
梁小青叮嘱女儿:“小珂,你去送送。”
云珂送两人到楼下。
分别前,周景仪又抱了抱云珂:“我这下真回去了,希望阿姨的腿早点好。”
小姐妹之间好像不用说什么就很温暖。
周迟喻站在花坛边上,俊脸一半映在光里,一半淹没在阴影里,掀唇淡声道:“有事打电话,那家伙再来的话,你直接报警。”
云珂点头说:“好。”
周景仪还想再留一会儿,周迟喻掀起她卫衣的帽子,像牵小狗一样拽着她去找车:“走了。”
周景仪免不了转身过去掐他:“你烦死了。”
*
云珂回到楼上,隔壁病床都睡下了。
梁小青没法下床活动,云珂轻手轻脚地打水帮她擦脸洗漱。
梁小青笑着说:“你同学很关心你。”
“嗯,”云珂想到周家兄妹,心里漫上来一股暖流,“他们人很好,在学校也很照顾我。”
提到学校,梁小青忽然说:“我刚给你张阿姨发过消息了,明天她会来照顾我,你正常去学校上课,晚上也不要过来了。高一的课程很重要,落下功课可不好补。”
云珂也知道这点,可她到底有些不放心。
梁小青又说:“明天晚上我找你姑姑过来陪,她上大学的钱是你爸爸和我供的,她看在这个情份上也该来。”
云珂低头拧毛巾:“可是,我今天给她打电话,她说忙……”
梁小青想到女儿竟然在自己亲姑姑面前碰壁,心里一阵酸涩,“我找她,她不好意思拒绝,你只管好好读书。”
云珂说:“嗯。”
过了一会儿,梁小青又叮嘱:“我会好起来的,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好。”云珂嘴巴瘪了瘪,伸手抱住她。
梁小青摸着女儿的头发说:“等你考上大学,你姑姑自然不会再小瞧你,任何人也不能小瞧你。”
云珂环住她的肩膀,低低应了一声。
“今天那个男生……”梁小青本来不想过问,但又担心女儿误入歧途。
云珂说:“他真就只是我同桌,幼稚鬼一个,我才不会喜欢他。”
梁小青笑:“我看他挺关心你的。”
云珂夸张比划着:“那是因为他想抄我作业,他超笨的,全班倒数第一,老师见了他都头疼。”
“可是他长得挺好看呀。”梁小青又说。
“哎呀,妈,你什么审美啊?他就是个小黄毛,哪里好看了?顶多就是皮肤白一点。”
梁小青接着说:“眼睛挺大,双眼皮,鼻梁也高。”
“我以前养的大黄还是双眼皮、高鼻梁呢,我都审美疲劳了,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云珂碎碎念了一堆,梁小青再度失笑。
此时的周迟喻,莫名其妙地开始打喷嚏。
奇了怪了,到底是谁在他背后说他坏话?
他怀疑是李江川,然后给他发了雷神之拳暴击表情包。
李江川早睡死过去,根本没回他消息。
十二点钟,周迟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在想今天靠在肩膀上的那只蝴蝶,越想越热,下楼喝了大半瓶冰水才缓过来。
回到床上,他摸出手机给云珂发消息:“睡了吗?”
云珂正用手机刷题,见有消息进来,只好退出去查看。
没等她回复,周迟喻又给她发了一长串文字:
“你还记得《飞行日记》里面,江小冲制作飞行器的事吗?”
云珂回:“记得。”
“江小冲造了301架飞行器,只有一架可以正常起飞,可是那天下了瓢泼大雨,他唯一成功的那台飞行器进了水,老天多么不公平。”
云珂知道周迟喻想说什么。
她没回他。
周迟喻又发来一条消息:“季云珂,不要怨天尤人,每个人的命运缰绳只掌握在自己手里。我想,你的飞行器只是暂时进水了。天不会一直下雨,总有放晴的时候。”
云珂对着屏幕笑起来,想不到小学渣还会用长篇大论安慰人。
“明天去上学吗?”周迟喻问。
“去的。”云珂终于回了他一条消息。
“那好,明早见。”他发完消息又补充一条,“对了,别吃早饭。”
“玫瑰奶露?”云珂好奇。
“别的。”
第二天早上,周迟喻五点半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住家阿姨给他们做了饭团。
周迟喻用模具压出一个圆形饭团,包裹上海苔,将它小心翼翼地压扁装进饭盒。
合盖前他觉得有点丑,又用黄瓜片和圣女果摆出一张笑脸。
大功告成之后,他对着自己的杰作露出满意微笑。
“哄哄你咯,小伏地魔,别、太、开、心。”
这时,周景仪突然推门进来——
周迟喻慌乱地把塑料盖合上,敛起笑意,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周景仪皱眉:“哥,你怎么看上去贼兮兮的?”
周迟喻将饭盒装进书包:“你才贼兮兮的,我上学去了。”
“你去那么早干嘛?”
他头也不回,拖着调子说:“我当然是热爱学习。”
鬼信。
她信母猪上树都不信周迟喻会热爱学习。
*
云珂到学校时,周景仪还没到,但是周迟喻非常显眼地坐在座位上。
之所以显眼,是因为他今天穿了一件橘黄色的卫衣,远远看去,像朵盛放的向日葵,连他的小黄毛都很像向日葵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