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片子等报告的时候,周迟喻还表现得很放松。刚在诊室的手术椅上躺下,他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牙医戴上口罩,坐在圆凳子上移过来。
周迟喻的耳朵不住地捕捉各种机器声,鼻子嗅到一股钻牙时的焦糊味,冰冷的手术钳磕碰上他的牙齿……
霎时间,生理性恐惧席卷而来。
他看看医生,再看看云珂,猛地从手术椅上坐起来,趁着众人不注意跑了出去。
护士、医生还有云珂齐刷刷往外追。
奈何周迟喻个子高腿又长,一溜烟跑没了影儿。
云珂给他打电话:“周迟喻,你赶紧回来。”
周迟喻开始找借口:“他们医院的服务态度不好,我不想拔了。”
呵呵,他今天都把她喊到这里来了,不拔也得拔。
云珂暂用缓兵之计哄他:“行行行,不拔了,你人在哪儿?”
周迟喻说:“大门口右转,龙抓槐下面。”
云珂走过去,和他聊了几句天,又说:“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糖水铺子,你要去吃糖水吗?”
糖水好,糖水可以压惊。
他刚刚在牙科诊室里可是吓得不轻,现在正差一口甜的定定神。
云珂领着他走进小巷,左绕右绕,没找到所谓的糖水铺子,倒是在一家牙科诊所门口停下来了。
云珂笑着介绍:“这个诊所的医生和护士特别好,我的智齿就是在这里拔的,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骗子!他拿她当朋友,她却算计他的智齿!
周迟喻拔腿欲跑,被云珂一把抱住手臂。
她看着小小的,但力气很大,周迟喻硬是没跑成,还被她拽到了分诊台坐下。
周迟喻欲哭无泪。
“来月经了吗?”分诊护士问。
“……”周迟喻窘住,他一个男的怎么可能来月经?
云珂指着周迟喻说:“姐姐,是他拔牙哦,不是我。”
护士也是人精,笑着说:“哦,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来陪你拔牙呢,原来是你男朋友来拔牙啊。”
左一句男朋友,右一句男朋友,哄得周迟喻嘴角多次上扬。
关键,季云珂还不纠正护士的话,甚至还夸他:“他很勇敢的,不怕拔牙。”
周迟喻伸长了腿,得意地说:“拔牙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要不是刚刚见过周某人的逃跑大法,云珂还真就信他不怕拔牙的言论了。
在护士和云珂的双重糖衣炮弹下,周迟喻再次躺在了牙科诊室的手术椅上。
云珂在他躺下来的一瞬间,用力摁住了他的胳膊。
周迟喻一愣,问:“喂,你干嘛?”
云珂说:“防止你逃跑。”
周迟喻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你快松开,我不会跑。”
“不行。”云珂说。
“季云珂你能不能别……”
云珂忽然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柔声说:“别怕,没什么好怕的。”
嗷~她好会哄人啊~
而且,她的手心好软,温温热热的贴在他眼皮上,手腕上还有一股水果护手霜的味道,甜丝丝的。
周迟喻心脏怦怦乱跳,脑袋也晕乎乎的,一时间忘了反抗挣脱。
护士准备好了麻药,周迟喻配合着张嘴迎接打针。
麻药之后就没什么感觉了,就是钳子在嘴里捣来捣去的有点难受。
二十分钟后,那颗折磨了他多年的智齿,离开了他的身体。
医生往他嘴里塞进棉花,示意他咬紧。
云珂将他扶起来问:“你还好吗?”
周迟喻摇头,他不好,他一点都不好。好可怕,他的嘴巴到现在都是木的。
从留观室出去,周迟喻小心翼翼把沾血的棉花拿掉了,麻药的余劲儿过去了,这会儿伤口好痛。
嘴里有伤,他说话还不是很清楚:“季云珂,你刚刚帮医生欺负我,我生气了。”
云珂忙使出杀手锏:“可是你现在变帅了啊,。”
“真的?”周迟喻问。
“嗯,”云珂打开手机相机,调成前置模式给他,“你自己看,是不是变帅了?”
“有吗?”他不确定地问。
“有啊,下颌线都锋利了。”云珂憋着笑哄他。
好吧,好吧,既然这样,他就勉强原谅她吧。
只是,隔天,周迟喻的脸又肿了,拔智齿后遗症让他非常不舒服。
他气鼓鼓地给云珂打电话,准备要找她算账。
云珂笑:“你吃一粒消炎药,明天就消肿了。”
“可是五(我)今天连换(饭)都吃不了,你得赔。”
啧,这充满怨念的眼神,着实可怜。
云珂只想笑,他真的太像小狗了。
“怎么赔?”云珂问。
“你得发五张奖励券。”
“五张?”
“对。”学习进入平台期后,要想一直进步很难,但是这个券不能不要。
“你不如出去抢。”
周迟喻顿时泪眼汪汪:“你凶我!”
云珂看他可怜,说:“行,给你五张。”
*
周景仪最近去了一趟谢津渡家。
那里正在装修,灰尘飞扬,庭院里的花草树木全部被人清理掉了。
小时候,她曾和谢津渡一起在这里种过一棵象征友谊的月桂树,现在那棵树被人挖出来丢在角落。
这是她送他的树,她决定把它带走。
一个三十出头的大波□□郎从里面走出来,工人们见了她都很礼貌。
女人看着院子角落里连根拔起的花草说:“这些今天都要处理掉,尤其是那棵月桂树,太遮挡光线了。”
周景仪开口打断:“你是谁?”
女人从口袋里摸出一支女士香烟,上下打量着周景仪,问:“你又是谁?”
“谢津渡呢?”周景仪问。
“早搬走了。”女人低头点上烟,吞云吐雾。
“他去了哪里?”
“他去哪儿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妈。”
第53章
53.
周景仪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
从那里出去之后,她立即给谢津渡拨了一通电话。
听筒里传来阵阵忙音,谢津渡的手机号不知何时竟然成了一串空号。
她给他发微信消息,也石沉大海。
这也太奇怪了……
周景仪骑车去了谢家在竹园汀的另一处别墅。那里的大门上,竟然贴着法院强制执行的封条。
被强制执行的时间是半个月之前。
周景仪对这房子也熟,她绕到别墅北面,站在一块石头上,趴在窗户上往里看——
屋内人去楼空,家具上盖着白布,萧条冷清。
谢家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她早就单方面宣布和谢津渡绝交了,但他们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周景仪不免有些担心。
唯一可能知道情况的就只有赵文丽。
周景仪找了个阴凉地站着,给自己亲妈打去电话。
赵文丽在电话那头低叹了一声:“本来这件事,津渡那孩子,让我不要告诉你的,他家出事了,他父母现在都在看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