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贺绪变了,和热恋期时完全两个人,对自己越来越敷衍不耐烦和冷漠,甚至还充满欺骗,南桑已经感受不到对方的喜欢。
经过这段时间,南桑以为他多少会自我反省,没想到再见面,他反倒将所有过错责怪道自己身上,南桑胸口那股隐忍已久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像是决堤的洪水迸发。
她杏眼倒映着红润的光,声音放大数倍,愠怒道:“够了!”
女人攥紧着手指,盯着贺绪那张不耐烦的脸,冷声,“那你做到合格的男友了吗?这段时间,我每次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为什么你现在只会在我身上找问题。”
南桑哽咽道:“自从你们贺家经济出现危机后,你的做法尽到男朋友职责了吗?贺绪,你扪心自问一下,你真的爱我?”
“你为了保全你们贺家的产业,把往我另一个男人身边推,让我去应酬,你知道我受了多大的委屈吗?”
“在你最为危难的时候,我不离不弃的待你,我已经为你牺牲自己,付出所有,你可曾珍惜过我的付出,体谅过我?”
“那在我工作出现瓶颈时,你是怎么对我的?我每日已经很努力的在排演,认真去完成演出,可是你只会看结果,觉得是我的缘故导致剧院的票卖不出去,你觉得我影响你的事业,拖累你。但真的是这样吗?”
“我记得你以前不会这么对我,那会儿我刚进剧院,不论我演得多么糟糕,你都会鼓励我,信任我,觉得我哪里都好,现在你只会在我身上挑毛病。”
南桑愈说愈觉得委屈,这些时日掩藏在心底很多的委屈,都滔滔不绝的倾泻而出。
她鼻腔发酸,红唇颤抖着,“我妈过生日那天,你到底在哪?你真的是在和客户吃饭?”
贺绪持久的僵在餐桌旁,他着实没想到南桑会这么生气,对方刚刚源源不断的斥责使得他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他看见南桑红润的眼窝涌出泪水,一张清凌凌的脸庞妆面糊了,泪光沾湿着浓密的睫毛簌簌落下后,他心立即软了。
南桑和他在一起三年,很少哭过。
贺绪脑海里瞬时空白,他什么都来不及想,连忙拿起纸巾去擦拭她漂亮的脸蛋,“对不起桑桑,都是我的错,别哭,妆花掉就不漂亮了。”
他并不想把南桑惹哭,再怎么说南桑也是他费尽心力追回来的,在当初,他将她视为蚌壳里的珍珠悉心对待。
现在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南桑冷不丁的别过头,拒绝他的关心。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压制住那股在喉咙处盈满的委屈,“我已经决定好辞退剧院的工作,你不用挽留,我签约了一家经纪公司。”
贺绪原本还急着哄他的女友,听到这话,瞬时错愕的看向她,“什么意思?”
南桑淡声,“我不打算继续演话剧,这和我想要的人生规划相差甚远。”
贺绪凝思片刻后,才直愣愣的盯着她,说道:“你的意思是,你要进娱乐圈?”
南桑没有看他,冷声回应道:“嗯。”
贺绪鼻腔发出笑声,他身体往后一仰,他肩膀颤动着,说道:“这个问题我们之前已经讨论过,你不适合进圈。”
“先不说有没有经纪公司愿意捧你这个新人,就算你和公司签约又怎样?没背景没资源肯定混不出个名堂。”
“娱乐圈不缺美女和有实力的演员,你只是个北舞毕业的普通女大学生,在剧院发展有我罩着你,我能捧你给你投资原创话剧,进圈后你怎么混出头?顶多也只能做个跑龙套角色,或是一辈子都不出名的小配角。”
贺绪不成气的叹息了声,身体微微前倾,握住南桑的手腕,“好了乖,别闹了,回到我身边,只要你懂事点,我保准你一辈子衣食无忧,能把你捧成一名国家级的话剧女演员。”
南桑完全没想到贺绪原来是这么看待自己的,她只觉得胃部浇灌着大量冰块,全身上下都冷得寒彻。
眼前这个交往三年的男朋友变得像陌生人,她好像从未认清过对方。
他原来大男子主义这么严重,不仅在友人面前轻视她,还当面PUA自己。南桑看似柔弱,实际性子要强,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被PUA。
女人刚刚还扑簌流泪的脸颊立即止住,脸色瞬时凝结成冰,用生冷的语气和对方说道:“今天我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我是通知你,我要辞演。”
她语气沉着道:“至于资源问题,你不用担心,签我的老板是,薄总。”南桑轻轻抬起下巴,像是故意要和他置气,宣战,“我相信,他能捧我。”
女人的话使得贺绪猛地抬头看向她,他表情错愕,眼底刚刚那抹自信逐渐消失,换之而来的是复杂难辨的神情。
贺绪失神甚久,他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将一切串联起来,心底突然冒出某个对自己来说是致命打击的想法。
男人攥紧了南桑纤细的手腕,面部肌肉紧绷,问道:“你和薄宴西现在是什么关系?你……背叛我了?”
南桑没正面回答他的话,只是说道:“薄总很欣赏我,觉得我是个可塑性很强的演员,她能将我捧成炙手可热女明星。”
这些话薄宴西从没说过,南桑只是气不过刚刚贺绪这么看不起自己,她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自尊和自信。
但在贺绪耳中听起来却另有寓意,他连忙摇头,对南桑说道:“不行,你不能跟薄宴西,薄宴西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吗?”
“他是真的想捧你?不过是想玩你,外面有关他的流言蜚语你没有听说过?被他玩过的女人数不胜数,他现在只是看在你有点姿色,所以给你甜头。”
“薄宴西并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么绅士儒雅,他都做过什么事你知道吗?被他伤害过的女人有多少?这种级别的人物只要惹上就无法脱身,他是会给你资源给你想要的一切,但你到时候就会沦为对方的掌中之物。”
“他身边的玩物又何止你一人,你想过没,等他腻了的时候你的下场?只会把你当破草履做用过就扔掉,不会对你负责的南桑。”
贺绪的话南桑不知没有考虑过,但她觉得跟谁与其结局都一样,倒不如找个能给自己带来资源的,至少薄宴西的地位权势比贺家强太多。
她咬牙道:‘我自己有分寸,你不用多说。’
贺绪继续劝道:“桑桑,我把你所有演出都给调回来,还是一周五场,你离薄宴西远点,我们回到以前,好好的相爱好不好?”
南桑鼻腔一阵发酸,她红着眼眶看向贺绪,深吸气,说道:“当初你把我推向他的时候怎么不说这句话?”
贺绪舌头僵住,一时半会儿讲不出话,他知道在这件事上,自己对南桑有愧。
南桑努力平复心绪,拿起纸巾擦拭眼角,淡声:“这段时间我们都各自静静吧,先不见面,我想重新考虑这段关系。”
话说完,她拎起包,站起身转身离开。
南桑将这句话作为今天约谈的结束语,这也是她来之前事先设好的结果,薄宴西没有逼她和贺绪立马断。
她也舍不得这个相处三年的男友,只能先逐步分开。
南桑的决绝使得贺绪慌张,他连忙站起身朝女人的离去的背影追上去。
希云酒店上演着这出情侣离别大戏,另一端的深蓝色摩天写字楼里,26层装潢得低调奢华的总裁办公室内。
男人坐在办公椅旁边,藏匿在镜片背后的幽邃锐眼,阴恻恻凝视着电脑监控视频里的画面。
从南桑进饭店那一刻起,她所有举动都在男人的监视下进行。
南桑和贺绪所有谈话都被录了下来,清晰明了,一字不落的飘进男人耳中,侯京陌坐在办公桌上,双手鼓掌,发出清脆响声,“薄二 少啊薄二少,真有你的。”
“你可真是坏透了,小三逼宫,逼得人家正牌男友连哭求饶。”
第034章 034
侯京陌穿着薄丝质地的白衬, 领口敞开,锁骨迷人,胸膛坠着十字架项链, 到脖颈的黑发一侧规整勾在耳后。
他嘴角勾着漫笑, 盯着男人的一张脸,极淡的眉宇充斥着几分狡黠意味。
侯京陌这会儿正在幸灾乐祸。
男人却是将身体往后倚, 弓着一条长腿,手肘搁在椅子把手上,另一只手随性放在弓着的大腿边, 姿态慵懒。
从侯京陌角度看去,男人头发侧分,几缕搭在挺立的山根处,浓深的瑞凤眼情绪不明,他没抬头, 喉管发出来的磁嗓低沉, “少贫嘴。”
侯京陌还欲调侃这蔫坏的狗男人几句, 只见搁在桌面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他朝那屏幕瞥去又是以一种吃瓜的眼神玩味看着对方的,仿佛在说有好戏看咯。
薄宴西伸手拿起电话,无名指戴着的卡地亚金色宽版戒指显得奢华矜贵。
电话接起的同时, 他看见电脑监控画面里, 女人刚和贺绪在希云酒店一层大厅内纠缠完,走出门口。
听筒里,南桑的语气略有怒气,“我已经和他交代完,现在你满意了吗?”
仔细听辨, 能分得出那声音里含着细微的哭腔,薄宴西刚刚在65层的走廊处已经看见她和贺绪拉扯了一番。
心情不好情有可原, 向他发泄,那就有点说不过去。
男人原本阴沉的面庞,眼眸夹杂着的光更是黯淡,他声音低的骇人,“今晚回檀楼庄园。”
简短一行字,挂断她的电话。
侯京陌戏谑的捕捉着薄宴西的表情,忍不住悠然道:“薄总,我只有见你在和盛势争夺投资项目时才会露出这种生吞活夺的表情,怎么现在对一个女人也这么挖空心思,还特意装监控监视人家。”
侯京陌啧啧两声,调侃意味浓厚,“这可不像我们薄总的作风啊,那位有男朋友的话剧女演员究竟是有什么本事?”
话及此,侯京陌俯身将头凑近男人,色泽冷艳的眸子攥在他面庞上,声音如砂砾滚过,“难不成我们薄总心中也有个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薄宴西缓缓抬起黑眸,冷不丁盯了他一眼,端得肃穆的一张面庞表情冷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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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浓如墨浆浸染丝绸,糊在被温月弥漫的夜空,檀楼庄园庭院的草坪上灯烛荧煌,假山松石间清水银泻般潺潺流动。
古典法式城堡风格的别墅前,白色喷泉池圆盘流水如水晶花瓣向四周喷洒,维纳斯女神石膏像顶着两盏灯台,往上几步便是进入别墅拱门的阶梯。
南桑进门后,换鞋,直接走上2楼到卧室。
薄宴西还没回来,她独自坐在沙发上,只觉得疲惫不堪,垂眸看去,亮着的屏幕上仅剩一格电量。
下午起至今,南桑的手机已经被贺绪打爆,她接连挂断了几十通电话,仍然嗡嗡响不停。
南桑也没想到贺绪会这么疯狂。
这是她和对方交往有史以来,首次和他说要重新考虑这段关系。
两人交往三年很少闹矛盾,即便是有小吵小闹,贺绪都很快会将她哄好,而南桑也会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这次中间发生太多事情,对两人来说刀刀致命。
原以为贺绪已经不那么在乎自己,现在按照他的反应来看,并非南桑所想的那样,她没接对方电话,贺绪又给她发了很多条微信。
贺绪:
[ 有什么问题我们好好解决,行吗?我承认这段时间忙剧院的事情忽略了你的感受,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贺绪:
[ 桑桑,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这三年我已经习惯了有你在身边,我真的不能没有你,这段时间我真的过得很难熬。]
她从希云酒店出来后,贺绪就不断地向她道歉,想要和她重修旧好,挽回这段感情。如若没有薄宴西,南桑多少会立马心软。
毕竟,贺绪没有犯什么大错。
南桑盯着微信里对方发来的最新一条信息。
贺绪:
[ 桑桑,我们见一面吧,我想和你好好再谈谈,有关这段时间的事情,我已经深刻反省,咱们别闹了好吗?你这样我会很难受。]
南桑捏着手机的指尖颤动起来,她心脏像是被钝刀刮过,有些难以言喻的痛感。
她闭上眼,想到贺旭的这个道歉来得太迟,如若在她没有作出要做薄宴西情人之前,他向自己陈恳表达歉意,殷切的挽回这段感情,那她肯定会接受。
就在南桑举足无措,不知如何回应贺绪时,她没注意到自己身后已站着某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