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粉唇蠕动,“看不到日出,那回来的时候还可以看日落嘛。”
说完,咧嘴挤出一个憨笑。
薄宴西没声。
南桑又伸出手将那个面包举起来,吴侬软语的呢喃着,“没有气力,撕不开包装袋了。”
他动作自然地接过面包,为她撕开后,再递给她,南桑却是更加过分的将嘴微微张开,做出一个“啊”的姿势。
她的撒娇功夫已经彻底练就,在他面前完全成为了个‘小废物’。
坐在副驾驶的利唯惊诧的从前视镜瞥见这一幕,两人在后面打情骂俏,全然不顾他和印尼的这位向导司机。
利唯再次对南桑感到佩服,他可从来没见薄宴西这么温柔对待过任何异性。
画面里,薄宴西并没有将整个面包都塞给她,而是捏碎了,一小块一块的投食,就像是喂食某种可爱软糯的毛绒小动物。
南桑鼓囊着脸蛋,咀嚼面包,两只手夹着他左臂,将脑袋舒适的枕在他肩膀处,完全忘记他的身份,这两日的相处,她很是享受对方的照顾和宠溺。
碍于他对自己无限制的温柔和包容,南桑觉得再得寸进尺点好像也没有什么所谓。
薄宴西眼眸缱绻的看着她,“喝水?”
她点头。
薄宴西从旁侧拿出备好的保温杯,拧开盖,递给南桑。
南桑喝完水,在他脸侧轻轻啄了一下,将头再次枕在他肩膀的位置,软声道:“我要补觉了,好困呀。”
他‘嗯’了声,不动声色从她手中接过保温杯,盖上盖子。
男人放好保温杯后,抬眸,视线和利唯的目光撞上。
薄宴西刚刚还温润的目光瞬时灰冷。
利唯发誓自己不是故意要看这一幕的,他只是恰好有事情要告知对方。
利唯咳嗽道:“薄总,今天天气有点不好,我查了下,据说会有暴雨。”
第066章 066
薄宴西昨晚已经查过天气, 他眼色沉静的拿着IPAD处理工作,声音淡如月泽,“晚上下雨, 早点回来就行。”
利唯还想提醒什么, 男人却将手指比在嘴唇处,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目光倪了眼南桑,示意她已经睡着,不要在车内发出任何声音。
利唯喉咙哽咽, 转过身秉持沉默。
他目光朝后视镜看去,只觉得南桑和过往他认识的薄宴西身边的那些女人,受到的待遇真有所不同。
包括大名鼎鼎的赵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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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路上行驶,南桑昏沉之中做了一个绵长的梦,梦见了贺绪。
两人回到伊始刚认识的时候, 那会他是浪漫绅士的富家公子哥, 每天开着跑车去北舞接她吃饭, 南桑每次都拒绝他,有次指责他开跑车到学校太过招摇,后来, 贺绪就换骑自行车等她。
南桑逐渐被贺绪真诚的行为打动, 他和她在北舞食堂吃饭,金色阳光漫染整个玻璃窗,落在他和她身肩,他说着各种冷笑话逗她开心,冷笑话不好笑, 但南桑却被贺绪笨拙的模样逗笑出声。
画面在这转动,骤然换到破败萧条的梨鸢大剧院, 南桑看见剧院变成被火焚烧后的废墟,她冲进剧院内寻找贺绪,她在走廊里疯狂呼喊贺绪的名字。
尽头却看见一道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她以为是贺绪,喊了声名字,那人缓缓回头,有一束光刺眼的打了过来。
她没看清楚那个男人的模样,耳畔却传来对方沉闷的声音,“南桑。”
不是贺绪,这声音是……薄宴西。
南桑惊悚的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男人线条生硬面庞,他下颌线条缩紧,眼眸灰冷如冬日深山的雪松,不带温度的凝视着她。
女人额角溢出透明的汗珠,梦境与现实交叠,思绪逐渐回拢,她才反应过来刚刚在做梦,梦到旧人。
她苍白的唇瓣微微蠕动,“我刚刚睡了多久呀?”
薄宴西腮帮拧动,“1个多小时。”
南桑恍然,“这么久……”
薄宴西:“做什么梦了。”
刚他一直在车内处理工作,女人头靠在他肩膀上睡得很沉,但没过多久后,就见她眉头紧锁,嘴里呢喃着什么。
薄宴西准备叫醒她,可她的声音却清晰萦绕在耳畔,南桑断断续续的在呼喊着一个名字,那两个字如毛刺扎耳。
贺绪。
她做梦都在念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薄宴西脸色顿时阴沉的可怖,黑眸映着肆虐疯卷的雷雨。他将平板放置一旁,指腹不停掰动着左手戴着的BVLGARI灵蛇戒指。
这两日他费尽心思腾出时间让她开心,为的就是彻底消除贺绪在她心底的占有的一席之地,没想到她躺在自己身上,连做梦都还念叨着其他男人。
薄宴西心中的妒火如毒蛇般侵蚀,难不成这几日她对自己表露出来的亲近全都是装的,实际上爱的人还是贺绪。
他手指因掰动的太过用力,指节发出‘咯吱’的脆响,男人没有任何痛感,只是用力按捺欲发作的情绪。
如若说相识的时间,他认识南桑比贺绪早,错就错在地点和当时的情景,不然他岂能给贺绪任何机会走进她的心里,白白独占她这么多年。
南桑并不知道自己讲梦话了,她想着刚刚的梦,眼睫颤动,“没做梦。”
她可不敢告诉他,自己梦见前任。
南桑也觉得很奇怪,明明下定决心放下这段感情,两日来也没怎么想起,不知为何偏偏会梦见。
不过这对她来说不重要。
南桑没多想,坐直身体,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把目光朝窗外看去,绵延不断地景色入眼帘,大脑清爽许多。
她转头,看见他脸色深沉的坐在那,南桑细眉拧动,将头朝他面前埋过去,长卷的眼睫眨了眨,“怎么啦?你看着好像心情不太好。”
他撇向她,漆黑如墨的眼眸暗流涌动,尽管很想发作,但仍然按耐住。
男人微微偏头,手指轻轻掐住她下巴,警告,“南桑,每天脑子里不要想太多不该想的,不然做梦的时候透露出什么小秘密,我不保证不会找你算账。”
南桑懵懂,“什么意思呀?”
薄宴西沉声道 :“忘掉你该忘的。”
南桑眼眸忽而滞住,她愣了片晌后才逐渐理解他的意思,想起刚刚做的梦,难不成自己讲梦话了?
她能看得出此刻他很生气,南桑微微抿起嘴唇,动作自然勾住他的手臂,在他下巴处亲吻了下,声音娇软的说道:“我没乱想别人,梦不是由我能控制的,别生气啦。”
南桑的语气带着示好,她并不知道自己讲什么梦话,但她是这几日第一次见他脸色愠怒的模样,这几天,他待自己很好,南桑不想惹怒他。
南桑以为服软主动认错,他会放过自己。
薄宴西却是揪着不放,“梦到和贺总做什么了,说来听听。”
南桑:“……”
看来她真的在他耳边讲梦话了,肯定有提到贺绪。
薄宴西侧眸看向她,“嗯?”
南桑哪里敢讲,只是含糊道:“没有,记不清了。”
薄宴西:“是么。”
南桑:“嗯嗯。”
空气凝固一阵。
他脑门青筋爆裂,第一次控制不住情绪的低声,“这么想贺总,坐在我身边都能够想着他,要不,滚回绿你的贺总身边去?”
南桑咬牙,她有些愣然的看着身旁的男人,不过是一个梦的事情,好像前几日他待自己的温柔在顷刻间全部烟消云散。
南桑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做梦不由她控制。
她粉唇颤动,“我和贺绪才分手,你就让我彻底忘记他,就算我想做到,但很多事情不是大脑理性下来就能控制的。”
“我都解释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说我?
刚刚他用了‘滚’这个字,她有些委屈,音调变冷,故意置气的说道:“贺绪本就是我男朋友,我们谈了三年,是正经恋爱,分手后梦到也正常,再者我和你只不过是雇佣关系而已,你没必要吃这种醋。”
南桑在委屈之下突然道出一番冷冰冰的话,但其实她心底并不是这样想的,她恨极了贺绪,也很在意和薄宴西之间的关系。
这番话作为情绪的宣泄,说出口后就算有千般的后悔,但也无济于事。
南桑知道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是他待她太好,这段时间,所以才造就了她的骄纵。
薄宴西沉默。
车内的空气一度陷入凝结,坐在前方副驾驶座的利唯屏住呼吸,不敢出气,他作为旁听者才是最磨人的,只能尽量隐形。
这个画面,利唯觉得只有侯三爷在场才能处理。
越野车行驶到一段山路上,路面凹凸不平,车内颠簸摇晃,南桑坐在右侧,手指扶着车门的把手,和他没有再说话。
谁也没搭理谁。
她知道这件事不管起因是在谁,薄宴西都不可能哄自己,南桑即便心底有再多委屈,也知道分寸,毕竟现在他是自己的金主。
不能和他使脾气使的太过。
压抑着不悦的心情,南桑努力挤出一个笑,扭过头看向他,“咱们还有多久才到呀?”
他低头办公,仿佛强烈的颠簸也不能碍着他的专注,甚至是没有回应她。
空气陷入低气压。
南桑知道薄宴西是故意的,首次对她施行这种‘冷暴力’。
南桑低落的垂头,攥着手指,心底怅然,这两天可能是她想错了,薄宴西并非绅士也并非温柔,他仍然如传闻中冷戾,只不过在她面前隐藏这一面。
现在她认识到了他真实的性情。
那个‘滚’字能够足以体现自己在他心中真正的位置,温柔是可以装的,下意识的行为才是对方真实想法。
她觉得刚刚拉近的距离,一下子扯远。
南桑索性也不再讲话,把头转向旁侧,茫然的看着窗外,她怎么能妄想着零碎的岛屿会遇见另一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