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不确定自己睡了多久。
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漆黑。
她眼睫颤动,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走廊外面有微弱的光亮照进来,她一下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间。
林雾蹙着眉,稍稍挪动了一下身体。
趴在床侧睡觉的人惊醒,连忙出声,“醒了?”
听到沉哑的声音,林雾讶然,“你……”
陈琢把房间内的灯打开,目光沉沉地看向她,“还认识我吗?”
林雾:“……”
她一怔,又一笑,“陈琢。”
陈琢应声,“我在。”
他握住她的手,“先别动,我让医生过来一趟。”
林雾来不及阻止,陈琢已经呼叫医生了。
医生很快过来,给林雾检查一通,告诉陈琢,“醒过来就好,病人已经没什么大碍,只需要在医院静养一周,再做个全身检查就好。”
陈琢颔首,“辛苦了。”
医生笑笑,“应该的,有事随时叫我。”
陈琢说好。
把医生送走,林雾稍稍有些茫然,“……什么叫醒过来就好?”
她问陈琢,“我睡了很久吗?”
陈琢敛眸,“嗯。”
林雾愕然,“多久?”
“三天,”陈琢重重地捏了下她的手指,语气冷静地告诉她。
“……”
林雾倒吸一口气,仰起脸看向他,“你一直在医院?”
陈琢:“嗯。”
无声对视片刻,林雾张了张嘴,“对不起。”
陈琢:“这回对不起也没用了。”
林雾自知理亏,轻轻眨了下眼说,“那什么有用?”
陈琢还没接话,林雾忽而想起点什么问,“今天是四月二十日吗?”
陈琢愣了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二十一号了。”
十二点都过去了,又是新的一天。这一天,是他们去年约定做情人的那天。
林雾恍然,静了静道,“陈琢,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
陈琢垂眼,明知故问:“什么?”
“案子现在……”林雾望进他的眼睛,想说我们之前说好的,案子结束就在一起。现在案子等待二审,她不该心急,可林雾却发现自己等不到孙奇胜这个案子结案了。
她现在就想跟陈琢在一起。
沉默一会儿,林雾开口,“陈琢,我们换个身份相处好不好?”
她很少用这般商量的,撒娇的语气跟陈琢说话。
陈琢稍顿,意外她会主动提起。
他敛睫看着她,明知故问,“换成什么身份?”
明知他是故意的,林雾却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男女朋友身份。”
她仰起脸,“我想谈恋爱了,你想不想做我男朋友?”
听着这话,陈琢有些想笑。林律不愧是林律,连这个时候都不肯吃亏。
她不说我想做你女朋友,而是问陈琢——你想不想做我男朋友。
两句话意思看似差不多,实则差很多。
“你怎么不说话?”注意到陈琢勾起的唇角,林雾追问,“不愿意?那我做你女朋友也可以。”
她很懂得变换话语,最终结果反正不变。
陈琢觑她一眼,沉吟几秒,拐弯抹角提醒她这次的莽撞,“做我女朋友的话,要被我管。”
他问:“你想清楚了吗?”
闻声,林雾笑了,“想清楚了。”
她凑到他面前,弯了弯眉眼,眼眸清亮澄澈,“你可以管我,我喜欢你管我。”
第五十四章
陈琢低眸, 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林雾,眸色微暗,心念微动。
他目光灼灼, 呼吸变得沉了些许。
林雾感受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眼眸微闪, 脸颊有些发烫。
她微微抿唇,莫名还有点儿紧张, “你怎么——”
没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出口,陈琢就已经低下头,急不可耐地捏住她的下巴, 吻上了她的唇。
考虑到林雾刚刚醒过来, 他极力克制,没有吻得太凶, 太强势。可即便如此,林雾的舌尖还是被他咬得发疼,吮得发麻。
“……”
一吻结束,安静的单人病房里只有两人的喘息声起伏。
好一会儿,陈琢低头, 和她额间相抵, 嗓音沙哑, “说话算数。”
林雾怔怔,逗他道, “要不要拉钩?”
她觉得陈琢不太“相信”自己。
陈琢抬起手, 勾了下她的小拇指,“林雾。”
林雾:“嗯?”
“你不会再有反悔的机会。”陈琢提醒。
林雾扬了扬眉问, “你会让我反悔吗?”
陈琢:“不会。”
他怎么可能让她反悔。陈琢恨不能把人绑在身边,事无巨细照看着。他对她好都来不及, 又怎么会舍得做出让她产生退缩之意。
听到这话,林雾轻嗯一声,“我知道。”
她知道他不会。
陈琢应声,看她变得红润的嘴唇,喉结滚了滚,正欲再次靠近,一道突兀的,破坏氛围的声音响起。
“……”
几秒,陈琢偏开脸笑出了声,他抬手摸了下林雾的头发,“饿了?”
林雾窘迫,脸比刚刚接吻时还要红。
她难得露出这般羞涩神情,陈琢觉得新奇,没忍住多看了两眼,才问,“想吃什么?”
“……都可以,”林雾回答他,忽而想起,“这个点,还有东西吃?”
陈琢起身,“有,医生说你差不多今天能醒,保温饭盒里一直有清粥备着。”
林雾恍然,抬眸看向他,“陈琢。”
陈琢:“怎么了?”
“不会再有下次,”林雾看着他眼底的黑眼圈,稍稍有点儿憔悴的一张脸,突然有些心疼。
也是这一刻,她明白了陈琢看自己时候的眼神。
“抱歉,”林雾说,“让你们担心了。”
陈琢看她一眼,“知道错了?”
林雾:“……”
她张了张嘴,含糊地嗯了一声。
陈琢拿着保温饭盒到她旁边,又将病床旁边的折叠小桌拿出来,慢条斯理道,“但下次还这样。”
“……”
这话说的,林雾一下子没有办法反驳。
她张了张嘴,小声道:“我会尽可能地照顾好自己。”
陈琢抬手,想要敲一下她脑袋,又记挂着她刚刚脑震荡醒来,没敢敲下去。
他怕她又昏迷几天。
想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怪你的意思。”
陈琢温声,“我知道你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有自己的坚持。”
他把保温盒打开,给她盛了一小碗粥,“只是以后,我们还是以身体健康为先。”
陈琢是懂林雾的。
他清楚她坚持去法院的想法,这么多年,沈从灵的死,包括孙奇胜这个人,就是她这十多年的噩梦源头。她必须亲眼看见噩梦源头倒下,落网,才能真正地拥有好梦。
她不是不放心检察机关,也不是不放心任何公安机关,法律部门。她就是想要在现场,将噩梦源头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