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贺文婧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我忘了你们两个最近在吵架了,那个,你就当我没说吧。”
她一副心虚敷衍的语气,急忙挂了电话。
霜序眉心拧起来。
他闹脾气就算了,要是带别的女人去参加亲姑姑的舞会……
她发动车子,一脚油门。
陆家别墅灯火辉煌,大厅里衣香鬓影,舞会的客人都是与陆家往来频繁的燕城名流,自然也都认得霜序。
她一进门,便斩获不少目光。
“小九!”陆漫漫从二楼栏杆上探出身,朝她挥挥手,提着裙摆跑下来,“我表哥还没来呢。”
“我还没问。”霜序说。
“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陆漫漫拿了杯香槟给她,“你们两个和好了吗?”
霜序摇摇头,喝了口香槟,说:“他在跟我冷战。”
“我表哥真幼稚,都几岁了还玩冷战。等下他来了你们好好聊一聊,你哄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这次是真的很难哄。
霜序看看四周,今天的客人贵妇千金居多,更像是贺文婧的闺蜜party,贺庭洲一贯不爱赏脸这种场合。
“他真的说会来吗?”
陆漫漫笃定地说:“当然啊,我妈刚给他打过电话,他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这种舞会他要是来,肯定不会一个人来,霜序心里已经开始有火苗自己燃烧起来了。
他要是真的带了女伴,那她这几天受的冷脸算什么?
陆漫漫陪她说了几句话就跑了,霜序拿着香槟,找了个安静的沙发区坐下等候。
一边盘算着,等会见到他的女伴,是要给他一巴掌还是泼他一杯酒。
等了二十多分钟,舞会已经开始了,也没见到贺庭洲和他女伴的影子。
她看了眼时间,起身打算去找陆漫漫,正好碰上几个保养精致的太太。
礼貌打过招呼,寒暄几句,有个太太冷不丁问起:“听说你跟贺家那位分手了?”
一句话把霜序问得怔住:“你听谁说的?”
“外面都在传呢,好像是岳家那个说的吧。”
他们只是吵架,冷战了几天,为什么会有人传他们要分手?岳子封肯定不会在外面乱说话……
是贺庭洲的意思吗?
她手指捏紧了杯柄:“我们没有分手,只是有点分歧。”
“那我怎么听说他都好几天没回去了,也没回大院,别是在外面……”
沾上贺家太子爷,任何事都备受关注,他们俩吵架,总会有风声泄露出去的。
霜序声音有点冷了:“饭能乱吃,话别乱说。”
对方仿佛已经笃定她只是嘴硬不肯接受现实了。
“年轻人嘛,分分合合很正常的,一段恋爱能顺顺利利修成结果的才是少数。”
其他太太纷纷附和:“他那性子一看就不是个长情的,感情好的时候热乎,把你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爱你,劲头一过,你在他眼里也不过就是墙头的一抹蚊子血罢了。”
“他能跟你在一起这么久已经很难得了,你要知足。”
“男人嘛,变心都是一瞬间的事,以前那个叫什么姝的女人,跟了他两年,还不是说踹就踹了,现在连他面都见不到呢。”
“男人不见你,就是冷暴力要分手的意思,你可千万别上赶着去找他,女孩子还是要识趣一点,该放手就学会放手,可以没爱,但不能没了尊严。”
“你还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分手也没什么,天底下的男人多的是。”
“对对对,我有个侄子喜欢你很久了,正好他今天也来了,我叫他过来给你见……”
舞曲轻扬欢快,一对对男女旋转跳舞,裙袂飞扬,霜序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好像她跟贺庭洲分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还劝她要自尊自爱,她都不知道该说这些太太们嘴太碎还是热心肠。
她实在听不下去,放下杯子转身想走,毫无防备地撞上一堵肉墙。
眼前一片精贵的西装面料,不用抬头就已经辨认出熟悉的冷杉气息。
贺庭洲指骨搭着她腰,冷锐如刀锋的眼睑一掀,那几位太太立马噤了声。
“叫吧。你哪个侄子,叫过来我见见。”
第228章 你不是想跟她分手吗?
四周的空气都瞬间降至零下四十度,他颀长的身形站在那像棵冰树,轻轻一晃就扑簌簌往下掉冰渣。
刚才说话的太太一脸讪讪:“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是想跟她分手吗?”
贺庭洲声线幽冷:“我怎么不知道我想分手,我晚上梦游找你谈心告诉你的?”
“那你连面都不见,别人当然会这么想了,你以前可不舍得这么对她。”
霜序隐约听出点味儿,这听着怎么像是帮她说话的?
贺庭洲面无表情道:“回去告诉上面那两位偷看的女士,别再跟我玩这些花样。”
几个太太见状忙不迭撤了,霜序一抬头,看见贺文婧跟陆漫漫两颗脑袋飞快地从二楼缩了回去,因为毫无默契还撞到了一起。
四周不少八卦的视线往他们两个身上瞄。
霜序抬眼看贺庭洲,他乜她的眼神要多冷淡有多冷淡,唇线也让人觉得凉薄。
他现在要是丢下她走人,真就坐实分手传闻了。
安静在两人之间持续一阵,霜序问他:“你舞伴呢?”
贺庭洲幽幽说:“这不是在这守株待我呢。”
“……”
贺家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诡计多端,两头骗。
贺庭洲搂着她腰进了舞池,音乐切换成节奏舒缓的钢琴曲,灯光也暗下来,光影昏沉暧昧。
“你这几天在哪睡的?”霜序问。
贺庭洲淡着一张她欠了他八百万的脸:“地球上。”
“……你睡得好吗?”她又问。
不知道他到底在哪睡的,没有她陪着,狗也留给了她,八成又要失眠。
“我睡得好不好你关心吗?”
“我怎么不关心了?”霜序这几天自己都没睡好,“不是你不想看见我,连家都不回吗?”
“我不回,你不能去找我?”
他简直不讲道理。
“我没有去找你吗?你肯见我吗?”
“三次而已。”贺庭洲说,“平均一天0.6次,我在你心里就值这么多吗?”
“那你想我怎样,我给你打过多少电话,发过多少信息,每天厚着脸皮在你家里等你,去你公司吃闭门羹,你真的觉得我没有自尊心的吗? ”
憋了几天的委屈一股脑地涌上来,“你想要我怎么做,你告诉我了吗?我想好好跟你解决问题,你给我机会了吗?我每天热脸贴你冷屁股,你还认为我受到的羞辱不够多,心不够诚,你到底凭什么这么对我?”
她越说越气,眼泪说掉就掉下来了,一点预兆都没有,滚圆晶莹的水滴从睫毛坠下去。
贺庭洲的冷淡劲儿就像一只破了洞的气球,迅速而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他停下来,捧起她脸,指腹抹掉她脸上的泪痕:“你哪是热脸贴我冷屁股,你是热巴掌打我脸。我都没哭,你哭什么。我给过你机会,你不是已经选了你哥,放弃我为什么又回来找我?”
“我怎么可能放弃你呢。”霜序眼泪掉得更凶了,“我有多爱你你不知道吗?”
贺庭洲指尖都被她泪水打湿,擦也擦不完,干脆低下头吻掉她眼角的湿意。
躲在二楼观望的贺文婧悄声问:“都亲上了,这是和好了吧?”
“小九好像哭了。”陆漫漫裸眼5.2的视力在此时发挥了重要作用,“放心放心,她一流眼泪,我表哥肯定马上投降。”
刚才那几位太太在旁边叽叽喳喳:
“和好就好!”
“你回头可得跟他们俩解释解释,我们刚才说那些话不是真心的,千万别叫她记恨我们。你那个侄子,我们可不敢得罪。”
“就是就是,要不是为了你,我们才不干这种得罪人的事。”
贺文婧满面笑容:“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他们俩要是和好你们大功一件!”
像是有意给他们腾出空间,其他客人都离得很远。
落在霜序眼睛上的吻很温柔,贺庭洲的声音也很温柔:“我知道。但在你的天平上,我比不过你哥的分量,是不是?”
“在贺郕卫的天平上,我跟我妈比不过国家大义,在你的天平上,我轻于沈聿。我这辈子没赢过一次。”
霜序眼底刚刚平复一些的热意再次翻涌回来:“你别这么说。我根本没有把你放在天平上去比较,你跟我哥,是我生命不同的组成部分,没有哪一块更轻,哪一块更重,你不能逼我舍弃掉一块,就像你不能把让我在眼睛和鼻子中间选一个。”
贺庭洲看进她眼睛深处:“如果你必须舍弃呢?”
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是有轻重大小之分的,有形的物体,无形的情感,真到了需要割舍的时候,一定有一个被放弃。
你能说贺郕卫不爱他们吗?
眼睛和鼻子,也有更不能失去的那一个。
霜序感到一种无力,从脚下蔓延上来,想要瓦解掉她站立的那块土地。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呢,贺庭洲?你希望我舍弃我哥跟你在一起吗?”
“你爱的这个我,有一半是我哥造就的,你说爱我,不能只爱我另外那一半。”
“我知道你爱吃我哥的醋,所以很多事情我都让着你,你可以强迫我一辈子不能喝咖啡,你可以故意弄坏我的车,你可以让万岁把我哥送给我的礼物都藏到狗窝里,可你不能要求我为了你舍弃一个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