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轻的哒一声,伴随着女孩甜丝丝的、释然的笑:“那今晚算不算彻底翻篇了,你不会再因为这个生气吧。”
毕竟是她有错在先,在婚姻存续期间没有处理好自己的上一段感情。
这话令黎苏年无奈笑出声,她对他的偏见还真是根深蒂固。
重新牵上她的手,男人一板一眼说道:“忙着合作,顾不上生气。”
耳畔回响着他好听的声音,明明牵的是手,舒萦却莫名觉得心里一暖。
转瞬,想到什么,她用力摇一摇被牵的手掌,学着他一板一眼的语气说道:“黎同学,活着已经很累了,拒绝内卷,从你我做起,慢慢来,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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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因为有了对方的陪伴。
俩人没有打车,一边闲聊一边往回走。
也是这个时候,舒萦才想起来问黎苏年:“对了,你不是在吃东西,吃完了吗?”
毕竟他很有可能是吃东西中途看到她才过来跟她打招呼的,想着过会儿再回去继续吃?
但事先应该也没料到会发生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这话后,黎苏年有短暂沉默。
其实他只是不放心她,跟着出来罢了,根本没有在吃东西。
舒萦忽然提起这茬,是因为在外头走得久了,她本人有点想吃点什么暖暖胃,但想到前头自己义正严辞的拒绝陪吃,又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这边,黎苏年留意到女孩黑而亮的眼睛一闪一闪地朝他投来打量,她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不经意间,就透露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月光伴着灯光,透过斑驳树影落在黎苏年脸上,他稍稍低头,故作忧愁地叹口气:“拉黑在前,浪费我夜宵在后,舒同学,不想好怎么补偿,今晚别想回去了。”
明明是威胁的话,却被他讲得眼含笑意,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舒萦审时度势,立马拿出来手机,当着他的面操作解除拉黑给他看,并解释道:“哪有人天天都喊人陪他吃夜宵的,你是有运动的好习惯,不怕胖,我跟着你吃了五天,足足长胖了三四斤呢。”
说着,她叹口气:“你知道这对一个女生来说有多可怕吗,我过年都没胖三斤。”
黎苏年似笑非笑看着她,语声悠悠道:“说好的拒绝内卷呢。”
话音落下,舒萦明显噎了下,片刻后,她轻咳一声掩下尴尬,憋出一句:“注重身材管理不算内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怎么不算,”他说,“身材焦虑的产生本来就源于大众对白幼瘦的过分追求,被这种畸形审美影响到自己,控制饮食迎合别人的眼光,一定会有一些时候不快乐。”
舒萦听着,顺着他的话展开思考,回想十几岁到现在,不管是自己还是身边的朋友,好像的确都是这样的。
我不能再吃了,要减肥。
最近胖了好多,怎么办。
很美味,但它热量太高了,不了吧。
好像每一个女生都因为身材管理主动放弃过美食带来的纯粹快乐。
夏天要减肥,瘦了穿裙子才好看。
冬天要减肥,不然夏天徒伤悲。
春天要减肥,给夏天做准备。
秋天要减肥,减脂黄金时段。
以上所有,都是外界标准制造给女生们的枷锁。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一味迎合大众眼光,只会让自己反复陷入恶性循环。
“世界很喧嚣,做自己就好,胖也好,痩也好,总有人会爱完全的你。”
夜风轻轻拂过,伴着他温柔的话语,拨动舒萦沉寂许久的心弦,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间生长、蔓延,但很难捕捉,所以情绪只是游走了一下。
她晃一晃俩人牵在一起的手,笑吟吟说:“不愧是黎教授,学生受教了,以表谢意加赔罪,我请你吃呱呱吧。”
话音落下半分钟,舒萦都没听到黎苏年的回答,这叫她不禁侧脸看他,难道这点赔罪他不满意?
下一秒,撞进一双比漫天星辰还要耀眼的璀璨深眸中,男人在专注看她,只见他眼底含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唇角微微扬起。
听见他说:“我们小舒,很漂亮。”
第18章 chapter 18 妻管严
次日, 天公不作美,一场雨打乱了旅行团的出行计划,每逢大雨天气, 麦积山崖壁落石风险增大, 出于安全考虑,景区公告临时闭园一天。
无奈, 旅行团只得将行程最后两天的安排换了个顺序, 当天一早吃过饭, 她们跟着领队出发前往伏羲庙。
今天按照新的安排,计划要去两个景点, 伏羲庙和天水博物馆,两个景点在同一个地方, 游玩起来很方便, 等结束用过中饭, 下午再回酒店参加本次行程的最后一节研学课程。
早上出发不久,她们坐在车里,听着外头噼里啪啦的雨,江阮忍不住说:“不是说西北这边很干旱吗, 我一直以为这边不怎么下雨的。”
这话把前排的司机大哥听乐了。
想, 又是一个对大西北持刻板印象的游客。
江阮听着, 不明白司机在笑什么, 看一眼身边的舒萦, 同样笑吟吟的, 又看一眼司机大哥,她终于忍不住问:“你们在笑什么,不是吗,这边下雨很多吗?”
司机大哥闻言止了笑, 回答说:“分地方的,甘肃这边整体来说肯定没南方雨水多,但像天水、兰州,黄河南边这几个城市,相对来讲也没那么旱,旱的主要是甘北那边,它们那边有沙漠的。”
声落,江阮若有所悟点下头。
舒萦对此表示认同,接着说道:“是这样的,我在兰州读大学呆了四年,记忆里下雨挺频繁的。”
车上气氛不错,司机大哥顺着问道:“丫头读的哪个大学?”
一声丫头,唤醒了舒萦不少回忆,这边人喜欢管女孩子叫丫头,读书那几年出去外面吃饭买东西,没少被这么叫过,她回答说:“兰大。”
司机大哥很惊喜:“我家尕娃子去年也考上了兰大,但他走的是少数民族预科,先去榆大读一年,今年九月份回来兰大。”
江阮在这话后对着舒萦诶了声:“你和司机大哥还挺有缘,你家不就是榆市的。”
她之所以想到这一点,是团期第一天的活动说明会,黎苏年介绍自己是榆大的考古教授,让她印象太深刻。
司机大哥在前头爽朗的笑,附和道:“那是挺巧的。”
笑声后,他又感叹:“丫头厉害,听我家尕娃子讲你们那边高考难得很,他说他那个分数在你们那边都没学上的。”
舒萦谦虚笑笑,她现在回想家乡的地狱高考难度还有点后怕,好在都过去了。
路遇红灯,车上的闲聊继续。
江阮说:“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国内大学也有预科诶。”
在此之前,她只知道身边有些人出去留学会读语言预科。
“有的,”司机大哥耐心给她送上解答:“毕竟我们这边的教育水平和大城市比相对落后一点嘛。”
江阮:“走预科的是可以降分录取,是这样吗。”
司机大哥说是。
江阮:“真不错呀。”
“但这个便宜也不好占的,”司机大哥笑一笑,解释说:“读预科和高三一样辛苦,想回来选个好专业,预科一年的考试都要好分数。”
“这样啊,”江阮了然的笑:“没用的知识又增加了。”
这话叫后排的老夫妻都听得笑起来。
这边,在大家的闲聊接近尾声的时候,舒萦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她拿出来手机查看,只见屏幕上显示号码IP是甘肃兰州,她有不少同学还在兰州继续读书或是工作,看了眼,以为是哪位朋友的号码忘记存了,没多想就滑动屏幕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没立即说话,舒萦想着可能雨天车上信号不好,她便喂了声,又过半分钟,电话那头依旧没人说话。
到这会儿,舒萦只当她想错了,兴许这是通拨错了号码的电话,于是她说:“没人说话那我挂了。”
下一秒,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沙哑的男声:“萦萦,是我。”
大脑很快得出结论,告诉她这是宿醉醒来的何宴舟。
心里无波无澜,她丢下一句:“别再打给我。”
之后没有任何犹豫地挂断电话。
大约是这话语气过于强硬了点,不免叫江阮朝她看过来,轻声关切道:“怎么了。”
舒萦牵强扯下唇:“没事。”
看出她不欲多言,江阮便也没追问。
但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不管是在车上还是在游览景区的时候,她眼见舒萦挂断了一个又一个电话,终于忍无可忍接通并朝对方吼道:“何宴舟!你有完没完!”
语气很差,结结实实把江阮吓了一跳,毕竟这几天接触下来,舒萦脾气可太好了,跟谁讲话都是眼角带笑。
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情况,能把好脾气的舒萦气成这样。
酒店落地窗边,听到这话的年轻男人眉眼间立时飘起一层浮冰,让人不寒而栗,开口,却是一如既往、只对她的温润嗓音:“小舒,是我。”
舒萦听言有片刻哑然。
赶忙又看了眼手机屏幕,还是陌生号码,但IP地址却是榆市。
她接连被何宴舟骚扰了一个多小时,这通电话响的时候,理所当然的就觉得还是何宴舟,也不知道他怎么有这么多号码的。
眼下听到黎苏年的好听声音,惊讶之余,赶忙离开人群,走到偏僻角落,这才放心说道:“不好意思,我好像没存你的号码,不知道是你。”
这是俩人打的第一通电话。
黎苏年对这句解释并不意外。
但他关心的是:“他什么时候开始骚扰你的?”
舒萦抿抿唇,思索了有十几秒,决定如实回答,她说:“今天在路上的时候,第一通电话我有让他别打给我,但也不知道他怎么有那么多号码的。”
拉黑一个,又来一个。
偏偏她还需要用手机拍照记录启发她灵感的东西,也没办法把手机关机。
回答完,想到什么,舒萦问:“对了,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说:“妈给我打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方便回家一趟。”
话音落下的前半分钟,舒萦都是懵的。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