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上的这个软件操作简单,很适合小白,她要用的基础功能都有包涵,电脑上的剪辑软件之前尝试过,感觉专业度很高,试过几次她便放弃了。
他又问:“之前用的哪个不太会。”
屏幕还卡着,舒萦侧脸看他,回答说:“Final cut pro.”
记得搬家的时候有看到她的电脑是Thinkpad。
Windows系统的剪辑软件专业度确实都比较高。
思索几秒,他把床边柜上他刚收起来的自己的电脑递给她:“试试我电脑上的iMovie,这款软件操作也比较简单。”
说着,他打开软件给她演示。
一分钟过去,看上去的确很好上手。
舒萦欣喜准备伸手去接电脑,转瞬,想起什么。
“方便吗。”她问。
电脑在现代社会也算是很私人的物品了。
他不在意的笑了下,眉梢微挑道:“不用继续抱着手机皱眉头去。”
听他语气随意且轻松,舒萦放下心来。
接过来电脑传素材,重新投入剪辑中。
黎苏年看她很快陷入新的忙碌,没多打扰,起来先去浴室了。
七八分钟后,舒萦剪好了第一个视频,打算先传到手机上看看效果再继续,打开文件夹,在找到剪辑视频的存储位置之前,很忽然的,她视线先被右下角一个名为140826的文件夹吸引。
一刹间,身体像被一股强大电流击中,脑子里有根弦闪跳一下,她想起,这也是他用了很多年的手机锁屏和支付密码。
意识到这一点,舒萦视线恍惚在那里。
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杂乱思绪扑腾扑腾往外冒。
好一时,她咽下一口虚无,紧张地看向浴室位置,淅沥沥的水流声隔着紧闭的门板陆陆续续传出来,他在洗澡,一两分钟内不会出来。
舒萦收回视线,屏气凝神,手指颤抖着点向那个用特殊数字命名的文件夹。
第40章 chapter 40 床上听我的,其……
洗完澡, 打开门的一瞬间,黎苏年便察觉到了舒萦的不对劲儿。
进浴室前靠在床头专心剪视频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躺下,被子蒙住脸, 盖过眼睛, 只看到她一小半额头和发顶。
房间里的主灯关了,只给他留了盏浴室门口的小灯, 电脑被放回到床边柜位置。
这会儿才九点不到, 放以往, 这是俩人的睡前独处时间,她少有这么早躺下的时候。
带着困惑, 他来到床边,伸手拨开她蒙在脸上的被子, 俯身凑近她预备查看情况。
可被子下面的人动作更快地伸手捏住被角重新把脸盖上, 又细又闷的嗓音紧随其后从被子下面传出来:“生理期提前了, 我不舒服,想睡觉。”
忆及她上次生理期的那个难受劲儿和嗜睡劲儿,他了然般揉揉她的发心,带着几分安抚意味, 关灯在她身侧躺下。
舒萦在黎苏年进来被窝的第一时间翻了个身, 被对他。
那根刺横在她喉咙里, 堵得她呼吸不畅, 短时间内她都不想看见他的脸。
可他像是全然看不出她的推拒, 她往床边挪, 他跟着也挪过来,还要伸手帮她暖肚子。
想想这些都是另一人教给他的,喉咙瞬间更堵了,气不打一出来, 又无处发泄,她在他手放上她小腹的前一秒拍开他,赌气说:“不疼,不用。”
更不需要。
最好离她远点。
舒萦在心中想。
到这里,黎苏年依然没多想。
女孩子生理期身体不舒服,偶尔别扭、有小脾气,在他看来都很正常。
有过上一次的实操经验,记得红糖水对她挺有用,他捏一下她耳垂上的软肉,轻声说:“给你泡杯红糖水,喝了再睡?”
很轻很柔的语调,像诱哄,也像问号,勾在她心尖上,让她漂浮不定的心再度沉底。
舒萦几欲流泪。
许久,她忍下泪意。
他不讲话不动作还好,她还可以骗自己没什么。
都是过去,这么大的人了。
谁还没点过去。
可听着他温柔至极的说话声,感受着他关怀备至的体贴。
她此刻心里想的却是。
怪不得他能在这段婚姻中这么游刃有余,对她处处照顾。
不过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罢了。
做惯的事,顺手的事。
有那样一个让他记在心尖尖上的人,很多很多年。
记到即使分开也用和她相关的数字做手机锁屏和支付密码;记到电脑文件夹里存了她一千多张相关照片;记到没有结果为了应付奶奶可以随便找人结婚。
想着,心无形中又往下坠了坠。
她忽然觉得她们这段婚姻真是足够可笑。
……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舒萦意外在黎苏年的电脑上发现了一个用特殊数字命名的文件夹,浴室门紧锁,她看着那串数字,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疯狂打架。
一人说:看看吧,我知道你很好奇,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另人说:尊重别人隐私,你们才能继续维持现在的表面和谐。
她挣扎、纠结、犹豫、摇摆。
可最后,少见的,邪恶打败正义,她颤抖着手指点开了那个特别的文件夹,照片加载的速度很快,屏幕上很快显现出排列整齐的若干张照片。
视线捕捉,思维分析。
几乎都是下意识的动作,她跟随着本能,依次查看着屏幕上的那些照片。
排头的十几张都很熟悉,全是榆市一中的一些照片。
校园里的葡萄藤、小操场、社团活动教室,教学楼,高三年级放书教室窗外的街景照,路边两排高大的悬铃木……
直到,文件夹右下角的最后一张。
她目光停在那里,整个人怔住。
那是一张女生的背影照。
拍照的时候大概隔了些距离。
女生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上,仰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光线很好,笼罩在她身上,给整个人都增添了几分特别的怀旧味道。
她穿着眼熟的榆市一中的冬季校服,红白相间的校服套在冬衣外面,令整个人稍显臃肿。
站姿很随意,一只手挡在眼睛上面,另只手自然垂落身侧,扎着高高的马尾,满满的青春味道。
她视线在那张照片上停留了大概二十几秒,想象着,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最纯粹的年龄,她一定是位很优秀的女生,才能吸引到同样优秀的他,又或者,很漂亮。
脑子里冒出了好多胡乱的猜测。
越想,心越沉。
好一时,她努力掐断,视线再往下看,紧接着,就看到这个文件夹里有整整1012张照片,她手指停留在鼠标上,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勇气在看到照片总数的一瞬间消散殆尽,她根本不敢再往下滑,也不敢再往下看。
她一点都不想知道让他难以忘怀的女生到底出落得如何模样,也不想再看到他和她更多的回忆。
同何宴舟分手的第二天,她就在她的生活中清除了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
照片删得干干净净,连网盘、q.q相册的备份也没放过。
可他呢,专门留了个文件夹,存放他们的回忆。
舍不得删,等同于忘不掉。
他一定很喜欢这位女生。
莫名的,她又想起,在天水的时候,那天她中途结束行程回酒店,路上他把手机给她让她点外卖,结束后她提醒说让他记得修改密码,他朝她看过来时不可置信的眼神和充满不理解的语气。
“我用得好好的密码,为什么要换。”
当时,她心底还觉得这是他对她的信任,对这个家的照顾,毕竟往后她们夫妻一体、风雨同舟,可此刻回头看,哪有什么夫妻一体,不过是缅怀挚爱的手段罢了。
她真是有够自作多情的。
他的高中时代至今,有十年了。
她们结婚不过月余,她拿什么和那个女生的十年比。
她也不要和她比。
她现在只庆幸,好多次,在道出自己的心意前,脑子里克制的那根弦。
如果她说了,她会觉得自己更可笑。
接着,她紧抿唇,不让情绪有丝毫外泄,一副若无其事的做派。
边留意浴室的动态,边关闭文件夹、删除自己的浏览记录,也删除她刚刚上传在他电脑上的那些素材视频,连带着刚剪好的那条她也不想要了。
人生哪有那么多的坦途。
卡顿和不顺利才是常态。
思绪回忆到这里,舒萦闭着眼,一动不动地瓮声说:“不想喝,提前来了有点烦,你要不困的话我就去隔壁睡,你再玩会儿。”
她时常有一些小脾气,可大多时候是可爱的,这是第一次听到她提出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