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不由回想起几年前的画面。她那会儿躺在阳台上看书，瘦的皮包骨，不哭不闹不笑，像个没什么生机的洋娃娃。
这也是他在看到拍品清单时，为什么第一眼就相中了‘绿意’。
林姝意半个身子都探出了阳台，裴言礼屈指朝着她扬了两下，她乖巧的往后撤了些，但依旧眼巴巴的看着他，又给他发了条消息。
林姝意：而且云京城区里面还特别堵车，住这边要早起。
明知故问，还那么的明目张胆。
裴言礼在躺椅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她：林姝意，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林姝意看着他的背影也觉得好看又有型：你想看我得了便宜还卖乖？
林姝意：那你看好啊。
林姝意给他转了0.1元钱过去，留言道：脸转过来笑一个。
裴言礼原路退回了她的转账：背影也别看了。
他说着懒洋洋的起身回了卧室。林姝意看他还把窗帘都给关了，嘀咕道：“小气鬼。”
*
军训的时间过的很快，林姝意也过的很充实。裴言礼虽然不来她家吃饭了，但他依旧常常来林家和林漾玩游戏，或者和宋堇他们几个约着一起打篮球。
能见面的时间特别多。
偶尔他们不约的时候，林姝意就会假借遛狗的名头带岁岁偷偷跑到他家玩一会儿，又或者是让岁岁把他拽出门，然后和他一起遛岁岁。
原本以为日子就这样平淡且美好的过下去，军训结束的那天晚上，云京市区内又多了一起恶性杀人事件。
被害者是林姝意在玉黛山因为认出了杀人犯报警而无意中救了的那个邹丽。
出了玉黛山的事情，邹丽有防备心，她有钱，所以特意请了一名贴身保镖。可那人就在保镖的眼皮子底下把她杀了。
邹丽死在自己名下一处工地的卫生间里，身上被人用刀割了34刀很深很长的伤口，死状奇惨。
经法医鉴定，尸体上的作案方式可以推断出依旧是那个连环杀人犯“小宇”，那34刀是在女人濒临死亡之际割上去的，可以想象女人当时有多痛苦。
从玉黛山那天到女人死这天，时间过了刚好34天。杀人犯挑衅的意思很明显。
这个案子几乎是瞬间就轰动了云京。一时间到处都张贴了有关这个杀人犯的模拟画像。因为他善于变装，警方还粘贴了他几次变装后的模样，让广大市民看到怀疑的对象，首先要保证自身安全，其次才是报警。
林姝意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想到的便是那天他离开前说的话以及做的手势。
她几乎可以确定，那个人是在通过尸体告诉她，即便每次能发现他又如何，依旧改变不了将死之人的命运。
这一瞬她有些自我怀疑，她所学的东西并没有帮助到别人。虽然两次认出了杀人犯，可因为没有能力，眼睁睁的看着杀人犯逃跑了。还因此浪费不少警力。
林姝意忍不住会想，如果发现杀人犯的是宋姨那样的人，早在玉黛山那天就落网了。也不会发生今天这件事情。
因为这个新闻，林父林母也变得很紧张，十分担心杀人犯的目标转移到林姝意的身上。
两人一合计，将保镖换成了一男一女。向学校反映了情况后，准备让全程保护，就担心林姝意在读书期间出意外。
林姝意直觉那个人短时间不会找自己，并不怎么担心。
即便那人找她，她居住的这个别墅区和云京政法大学的安保都很好，她将来两点一线来回跑，她并不觉得他有机会。
也不觉得自己会被除了裴言礼以外的人迷惑。
晚上安抚好父母后，林姝意去了画室，
她将和那个人所有相关的画像都贴在了墙上，盯着那些画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她根据他那两次假扮的画像推测出的本人画像和方老师后来画出来的相似度高，就证明人像画本身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在警局的系统中搜索不出来这人的原因无外乎就黑户，整容等几个因素。
可画像张贴了许久，也在新闻里放过。甚至没有认识的人报案。
林姝意想的出神，搁在画架上的手机忽然震动。
原本准备挂掉的，可看到来电，她直接接了起来，“怎么了？”
“在画画？”裴言礼的声音有些低，即便是通过电话线传过来，依旧很性感。
林姝意：“没有。”
裴言礼：“你画室的灯亮着。”
“我在看之前画的画。”林姝意出了画室，走到阳台上。
果不其然，裴言礼也在阳台上。看到她出来，电话那头还笑了一下，“说起这个，你在湖边偷偷摸摸画我的那张画到底什么时候给我看。”
林姝意：“改天吧。”
裴言礼：“快两个月了，准备重画来忽悠我的那份还没画好吗？”
“你知道没画好，还故意问。”
林姝意对那张画特别满意，起初他想看的时候，她本打算重新画一幅忽悠他。后来发现他没怎么追问了，她就没打算重画。心想以后时机成熟了再给他看。
裴言礼啧了一声，“林姝意，你现在是一点也不装了是吧？连画幅画来哄我都不乐意了。”
林姝意无意识地伸出手指在阳台上的花上面戳，“我可以画其他的来哄你，你能接受什么尺度的？”
“别把花戳死了。”裴言礼笑着道，“你每次想东想西的时候就喜欢乱戳东西，所以你都背着我画了些什么？”
“你可以猜。”林姝意一点没有被点的尴尬，戳花戳得更起劲，“这个问题涉及到隐私，我拒绝回答。”
“你这样一说，我突然想去你画室看看了。”裴言礼说着话，发现林家客厅的灯被关了，他顿了顿问，“你家客厅的灯关了，叔叔阿姨回房间了？”
林姝意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这个点应该回了。”
裴言礼：“那……要不要出来散散步。”
“要。”林姝意答应的很干脆，这会儿本来也睡不着，再加上今天还没有见过裴言礼。
她换了一套厚衣服，等她悄悄出去后，裴言礼已经等在她家门外了。他穿了一件黑色风衣，衬得本就好的身材更好，头发凌乱，看起来却另有一番风味。
裴言礼半夜知道那名杀人犯将邹丽杀了后，感觉她或许会心情不好，便立马给她打了电话。原本只是想逗逗她让她开心点的，在阳台上看到她后忽然就想见她。
裴言礼拉着她去了公区的花园，选了处从林家看过来视线死角的椅子坐下，“闭上眼睛，给你一个惊喜。”
林姝意疑惑的看着他，“什么惊喜？”
不久前刚送了份大到她以为他要入赘到她家的嫁妆，这会儿又打算送什么。林姝意有些期待，很配合的闭上了眼睛。
裴言礼拿出一颗糖剥开，塞进她的嘴里。手指触碰到她软软的唇，他不动声色的收回垂在身侧，指尖却藏在暗处轻轻摩挲了几下。
第32章 长大了……
林姝意咬住糖果, 是熟悉的味道。莫名就感觉压抑的情绪疏解了不少，“就这？”
裴言礼：“不惊喜吗？”
“你如果想让我感觉到惊喜，我可以告诉你方法。”林姝意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一对上她的视线, 裴言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屈指在她额头上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 “脱了给你当人体模特？”
林姝意批评道：“你太矫情了，我主动邀请你这么久也不同意。”
“你这脑袋里就不能想点其他的。”裴言礼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给她当，但是她年龄太小，他又太了解自己那为数不多的自制力，现在不是时候，“叔叔阿姨看到新闻很担心吧。”
林姝意提起这个不由叹了口气，“嗯，拉着我说了很久。爸爸妈妈甚至还想给我请假，说是等那个杀人犯落网了再去读书。”
裴言礼觉得林父林母完全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眼里林姝意只要好好活着, 即便不读书, 不工作，以后养她一辈子他们都是乐意的。他问, “你怎么打消他们念头的？”
林姝意靠在椅子上，觉得硬不舒服就转了个方向靠在他的身上，“装可怜问她要是杀人犯一辈子不落网，我是不是就要在家呆一辈子。”
裴言礼觉得没这么轻松, “这样他们就同意了？”
林姝意：“看我要哭了, 最后决定让两名保镖跟着我。”
裴言礼捏住她的下巴，盯着她的脸仔细瞧：“真要哭了？”
林姝意这么近距离的对上他的美颜暴击, 有些走神, “我不哭的，所以这次才这么有效。”
裴言礼几年前见过几次，也听林漾说过, 即便林父林母对林姝意的控制欲强，可无论是做什么林姝意都不哭，表面上也都听他们话。他松开她的下巴，将她嘴角的头发撩开，“那怎么还不高兴了？”
林姝意：“你怎么知道我不高兴？”
裴言礼：“你画室的窗帘没拉，我看见你在那里一动不动站了很久。”
林姝意就说，他找她的时候一般都发消息，很少打电话，更别说快十点的时候了。她顿了顿道，“我有些怀疑我的选择。”
“是觉得自己两次认出了杀人犯，却没有帮到警察？”裴言礼将手搭在椅背上，看上去就像是将她抱在怀里似的。
林姝意撒娇似的在他肩膀上蹭了一下，声音很轻的应了一声。
他的手指却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她的头发，“怎么就没用了？你之前不是帮宋姨画了不少吗？听宋堇说你画出来的画像还帮着破了几个案子。宋姨就准备等你毕业了把你招进云京市公安局。”
“我好像把那个人惹怒了。”林姝意回忆起邹丽的死状，心里有些茫然，“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邹丽不会死的那么惨。”
裴言礼不太喜欢看到她这种表情，他松开她的头发，手凑到她的脸上，安抚似的轻轻贴着她的脸颊，“上次去局里的时候，你画出来的画像，警察们看了之后都认不出来是那个杀人犯装扮的，可见他对于伪装十分拿手。如果不是你，那这个案子或许还没有眉头。”
感受到他手指的温度，林姝意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按紧了些，“我认出来了也没帮上忙。”
“如果不是你认出他，受害者在玉黛山可能就没了。”裴言礼忍住手心的痒意任由她拉着，“人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可能，因为你，受害者多了一次活着的希望。”
林姝意说出了在心里来回思索了许久的话，“我像宋姨一样厉害就好了，那个人在玉黛山的时候就会落网，而不是逍遥法外至今。”
“罪在凶手，不是你。”裴言礼心疼的捏捏她的脸，“宋姨在她的领域很厉害，你在你的领域也很厉害。没有抓到他不是你的错。”
林姝意：“是吗？”
“18岁就已经是主动揽责任的年纪了？”裴言礼看了眼手表，刚好到十点，她睡觉的时间。想到她这会儿回家或许会睡不着，他问，“想不想喝奶茶？”
林姝意点头，“想。”
“走吧。”裴言礼提溜她像是提小鸡仔似的从凳子上起来。
林姝意兴奋问：“这会儿要出去吗？”
自打两人去了恐怖体验馆后就没有再单独出去逛过了。
裴言礼带着她朝着自家走，“也不是非要出去才能喝奶茶。”
林姝意反应过来，“你是打算让你家阿姨给我做？”
“嗯。”裴言礼笑道，“再让她给你做一份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