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利器破空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它浓雾夜色,从门外直射而来,目标正是他的喉咙!
萧黎阳只觉得自己后腰被谁一撞,整个人朝着沙发地板倒去,利器堪堪擦过他的脖子,飞驰而去。
他晕乎乎抬头,正好看见木鱼一跃而起,踩在了餐桌的上,手中不知道抛出一把尺子,将在半空中飞驰的利器给拦腰截断了。
落地化成两截。
他低头看着断成两截的木料,如果他没认错的话,刚刚要致他于死地的,是一支红头签。
萧黎阳只感觉自己脑子空白了许久,再抬头的时候,看着大门前安静站着的木鱼。
她悖着光,不知道为什么,萧黎阳感觉自己似乎从她脸上,看出了同情。
***
萧诚打开保险柜。
其实萧家贵重的物品,部分托管在银行的保险柜里,部分放在隔墙里。
而书房这只保险柜,只有一沓照片,一只手表,一张结婚证,还有老家的族谱。
这些是对别人而言最普通的物品,而对于他本人,弥足珍贵。
他这一生在商海沉沉浮浮,半辈子过去,最在意的不过是这一间屋子的另外两个人。
一个,是陪她从小城走出来的结发妻子。
另一个,则是他的独子。
他颤抖的去拿起照片,最上面的一张,是他独子的学士学位照片,大概拍照的时候太阳太大,萧黎阳微眯着眼睛,笑容却列的很大。
这张照片是他最喜欢的一张。
有着年轻人的肆意洒脱,生机勃勃。
萧诚手捏着的照片,眼眶泛红,模糊的视线里依然能清晰看见这张照片的被人为损坏的部分。
在照片的脖子位置上,有个洞贯穿了薄薄的相纸。
——那是被红头签扎透照片后留下的痕迹。
那日,他打开保险柜,的确是第一眼就看见了红头签,和传言一样的外观,尺寸大小颜色,都没有不同。
等他再看第二眼的时候,才发现,红头签的尾部,穿透的是他儿子的照片。
之前,他自己觉得将要死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另外一种推论隐隐成为现实的时候,萧诚却突然觉得——
如果可以,这红头签给他好了。
“碰!”
萧诚的思绪,被楼下的巨响给打断了,他脑子第一个浮出的想法就是,自己儿子出事了!
他扔下照片,扭头就想往外跑去,但是年纪有些大加上这段日子担心受怕,还没能跑到门前,就酿跄了半步,几乎要撞到门框上。
一双手,轻轻的扶起来了他。
在这三月倒春寒的季节里,年轻男子只穿着薄薄的一件亚麻上衣,站在门前,像是早就恭候多时的样子。
“萧先生,楼下有木鱼在,你不必担心。我们还是先处理下眼前的问题,首先……”
司度的视线落在了屋子内打开的保险柜里,刚刚摆在最上方的手表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压着了一封信。
信封的一头是红色,另一头则染成了黑色。
第九十八章
萧家的大厅里, 喧哗成一片。
安保人员从各方赶了过去,匆匆的脚步声在夜色中,仿佛也带上了几分仓惶的味道。
书房里, 却是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萧诚盯着那封薄薄的信,像是盯着洪水猛兽, 他下意识回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年轻男人。
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眼中的厌世还是浸入了骨子里, 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夜风正凉, 萧诚一脸的虚汗,最后不知道是受到了司度的影响,还是因为已经想好了最坏的结果,他恐惧的神色渐渐安定下来。
他伸手拿起手表压着的信封,扫了一眼信封上的字。
——萧诚独启。
他回头,努力让语气更加镇定一些:“司先生,能麻烦你回避一下么?”
司度看着萧诚,几秒钟, 转过身掩上门:“有事叫我。”
萧诚笑容僵硬:“谢谢。”
他看着门关上, 捏着信的手越来越近, 手心灼热的像是握着一块烫手山芋。
撕开信封, 里面薄薄的信纸, 只有短短的两行字, 萧诚却盯着看了许久。
门外。
司度背倚在墙上,他面前的白墙上如同漾起了一波水纹,慢慢的, 水纹中间浮现出两行字类,如果萧诚看到的话,一定认出这是信内的内容。
——两千万,以命换命。
楼下,已经渐渐恢复平静。
“来。”
木鱼伸出手,递给底下坐着的人。
萧黎阳看了一眼木鱼,握着她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他捂住自己的脖子,感受着火辣辣的伤口,一摸一手血,倒吸一口凉气:“嘶。”
“只是擦伤了。”木鱼看了看,像是叮当猫一样,从口袋里翻出一罐药膏来,替萧黎阳抹了一层,剩下的塞到了他的手上,“早晚各一次,别忘记了。”
萧黎阳闻着中草药的味道,感觉到伤口的痛觉挣慢慢消失,觉得有些神奇:“你是中医学院毕业的么。”
“不是。”木鱼将倒在客厅的椅子拎起来,翻正,“我是跟师父学的。”
基础的她都会,看个伤寒还凑合,外伤是因为久病成医。其他的,就都是用来唬人的,这药还是从星晴那顺来的。
萧黎阳不太擅长和姑娘说话,问了这一句,就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安保人员呼啦啦的涌进一堆,收拾的收拾,警戒的警戒,反而将木鱼和萧黎阳两人挤到无处下脚,只能坐在角落里。
他侧过头去看木鱼,南方姑娘的身量,却带着北方姑娘的气质,她垂着头,喃喃自语着什么。
袖子底下手指飞速来回盘动,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不知道算到了什么,她的神情越来越凝重起来,最后神色慢慢平静,为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小妹妹。”
木鱼侧过头:“我年龄应该比你大。”
萧黎阳笑了起来。
“小姐姐。”
***
司度一手拎着啤酒,一手拎着酸奶,回到房间。
木鱼正坐在床上发呆,司度将酸奶递给她:“今晚,萧黎阳受到了攻击?”
“嗯。”木鱼表情有些发蔫,“就在我面前,还是受伤了。”
“看到了对方的路数么?”
“用的是机械——”木鱼想了想,双手比划着解释,“类似于弩机,射程很远,并没有到达咱们的警戒区域。”
司度见不得木鱼低气压的样子,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算是安慰:“今晚应该消停了。”
“消停是消停了,估计萧家又是几日不得安眠。”木鱼打开酸奶盖,冰镇的酸奶,在午夜喝起来,有一些透心凉,“这安静几天抽风一次,当玩猫捉老鼠呢?也不知道过两天又会折腾什么——对了,你那怎样?”
要不是两人一开始就打算守株待兔,等着对方彻底露头,好一劳永逸。也不会这么憋屈的躲在屋子里,被人直接怼上门。
“我正想说这事。”
司度将喝了一口的啤酒放下,走到书桌前,翻了一圈,只找到一本英文原著的书,并没有找到笔。
他半蹲在床前:“把手伸出来。”
木鱼不明所以的伸出手去。
司度握着木鱼的手腕,平日不觉得,这时是真的觉得她有些瘦。她是南方人,骨骼本就纤细,也不知道平日那么多肉吃到哪去了。
“萧诚收到了一封信。”司度用手指在木鱼手掌,一笔一划的在木鱼的掌心写完,“这是内容。”
木鱼看着司度:“两千万,以命换命?”
司度点点头。
木鱼嗤笑:“好大的口气!”
在度量面前,谈以命换命?这人命买卖做到祖师爷这了。
“这个价格,开的恰到好处。”司度比木鱼要平静很多,“两千万对别人来说或者是巨款,对萧家而言,这个价格并不多。”
“说不定还很实惠。”
“这桩买卖,需要两个条件,一个是两千万,刚刚说了,这个条件对于萧家而言,并没有难度。”司度微微握紧了木鱼的手,“另一个条件,是以命换命。”
木鱼想到这,脸色慢慢凝重了一些,有些明白司度为什么会在睡前说这番话。
她严肃着脸的样子,十分有趣,尤其是她嘴角还挂着酸奶。
司度伸手,用指腹轻轻擦了擦木鱼的嘴角:“我们先静观其变。”
***
萧黎阳被袭击后,第二天不仅没有颓靡,愈加显得生机勃勃。
一大早,就穿着运动服,带着MP3,在院子里晨跑。
木鱼被飞机低飞掠过的声音吵醒,拉开窗帘,一低头就看见萧黎阳跑的满头大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