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玩儿太大了吧?”
“所以那个气象武器到底是不是真的?”
“妈呀……”
一石激起千层浪。
云京大厦内,林西鹤眉头深蹙。他在陆生消失的地方单膝蹲下,好似在寻找、或者说确认着什么。
姜鱼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凝重的表情,就算面对沈鹿时也没有这样过。她走到林西鹤身边,低头去看,发现空气中漂浮着零星几点黑色的犹如尘埃一般的粒子。
“这是什么异能?”姜鱼蹙眉。
“传送。空间类别。”林西鹤的回答没有一丝迟疑,仿佛早就知道了答案。
姜鱼面上不显,心中却一惊。
空间,又是一个跟精神系一样稀有的异能类别。北岸诗会的底牌还真是掏了一张又一张,仿佛永远也掏不完似的。
“这个人刚才也在云京?”
“不,她应该不在这里。”
姜鱼略作思忖,试探着问:“你认识?”
“认识,但不熟。”林西鹤又用姜鱼以前说过的话来揶揄她,表情也恢复了从容,道:“如果真是她,那春城这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语毕,也不等姜鱼追问,林西鹤便转身离开,“走,好戏开场了。”
半个小时后。
特调局,十楼大会议室。
局长亲自主持,这次不止是九组全员,各组组长也都到了。一组组长暂时未归,便由副组长董奇山出面。
列席的还有CIG的科长闵衣、装备科科长文大勇,以及连线参与的春城防御指挥总署负责人、武器研究所、异能研究院等等。
该到的都到了。
“我们先来聊聊那个气象武器。”局长仲远平,今年五十四岁,特调局一把手,真正的实权派。有他镇着,说风凉话的、阴阳怪气的少了,各方发表意见,很快就有了推定。
推定结果与林西鹤先前推断的一致,那并不是真正的气象武器。
科技与异能分属两套截然不同的体系,侦查系统自然也不同。气象武器也是科技武器,春城的防御网却没有做出反应,事后检查也没有发现防御网出现任何故障,而作为专业检测异能峰值的eagle系统却在它出现的刹那警报声大作,真相就无限趋近于——
它是异能。
异能研究院的代表依旧是姜鱼见过的那位唐宗,“我们已经派人上去侦测过了,初步判断,是多种异能混合,也正是我们研究院一直在研究的方向。希望各位明白,这不是简单的1+1大于2,它的威力虽然远不及真正的气象武器,但已经具备了初步的雏形。甚至在气旋内暗藏彩带的手法,非常精妙,需要非常高的对异能的操纵力。”
闻言,有人的嘴角抽了抽。这也就是研究院的老古董,才能在这种会议上做出夸赞敌人的举动来。
唐宗继续道:“众所周知,异能是不分敌我的,只有异能者才分敌我。所以不同的异能混合在一起,99.9%的概率会发生碰撞,也就是我们所谓的攻击。能够兼容,并且做到像刚才那样,实属不易。我敢肯定,哪怕是特调局最强的风系异能者,也没办法在凝出风旋的同时包裹住一团彩带持续十分钟而不把它绞得粉碎。”
这就是扫射了。
仲局长一眼扫过去,在座各位没有一个人的脸色是好看的。有人因为唐宗的话而受到冒犯,但诸如柯航,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北岸诗会的实力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仲局长屈指敲了敲桌子,“柯航。”
柯航赶紧回神,“是。”
仲局长:“你确定那个火系异能者凭空消失了?”
柯航郑重点头,“确定。”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再次凝重。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春城今年是不是风水不好,怎么接二连三的,不光是精神系异能者,连空间系的都出来了?
这时,董奇山道:“不是还有人看见了吗?你们九组,新招的那两个编外人员。”
他说这话,可算不上好意。柯航看过去,他却又一副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模样,这是学乖了,也更滑溜。
柯航还在思考,姜鱼还好说,他招林西鹤进九组的事,就没想过要放在台面上来讲,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但云京大厦的事打了他们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事已至此,他只有见招拆招。
“他们就在门外,作为亲历者,也作为九组临时的外聘人员,我请求让他们列席。”柯航的态度不卑不亢。
仲局长没有立刻发话,目光再次扫过在座各位。暗藏冷笑的董奇山、低头看着自己茶杯的吴明,站在后面一个个站没站相的九组成员——
看了头疼。
“让他们进来吧。”
林西鹤和姜鱼其实也才刚到,因为路过茶水间的时候林西鹤肚子饿了,进去非常自然地吃点了瓜果点心。
这种无敌的从容感染着姜鱼,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泡好了咖啡。
两人步履从容地走进会议室,不用别人请,林西鹤就直接坐了下来,还很绅士地帮姜鱼拉开了椅子。
姜鱼微笑着表示谢意,主位上的仲局长看不出喜怒,而那位用全息影像与会的防御指挥总署的代表,甚至闭起了眼。
他不反对他们进来,但这态度,就足以说明他的不欢迎。
林西鹤倒是主动跟他打招呼,“防御指挥总署的那位,昨晚没睡好吗?”
对方哪还端得住,“林西鹤,注意你的态度。不要以为这里是你林家,也不要以为有些事可以一而再、再而三。”
火药味瞬间弥漫。
林西鹤却放松地靠着椅背,“什么一而再、再而三,你不过就是因为万洲断了跟春城的合作,记恨我。但你们不要忘了,事情的起因在哪里。”
闻言,对方脖子里青筋都暴起来了,“你还有脸说?林西鹤,失误人人都会有,但这不是你以暴制暴的借口!更不是万洲置大局于不顾,随意撒气的理由!”
“是吗。”林西鹤的声音冷了下来,抬眸的瞬间,眼神也冷得像刀,“什么失误需要杀死一个十岁的毫无反抗能力的小孩儿?你敢把真相摊开来让所有人知道?”
对方瞬间被噎住,正要分辩,却又被林西鹤打断。
“你知道那个空间系异能者是谁?是那个小孩儿的姐姐,是你们看不起的以为可以像蚂蚁一样踩死的人。她本来终其一生都有可能不会踏进春城半步,但因为你们的愚蠢、自大、狂妄和卑劣,她来了。”
此话一出,全场死寂。
所有人愕然地盯着林西鹤,就算脑子转得再慢的,也反应过来两人争执的是哪件事了。半年前的废城探索,林西鹤入狱,万洲从春城撤离,这一切的背后——
是今日之果吗?
作者有话说:
人物是真的多orz
忽然想起来刚开始我只想写一个轻松愉快的单元破案文来着,而我现在已经开始掉头发了。
第37章 环城列车 ◇
◎女大十八变◎
半年前的废城探索, 特调局并未参与。严格来说,特调局管辖的是城内事务,与警方是一个系统, 而防御指挥总署隶属军方, 双方互不干涉。
不过虽然分管的事务不同, 该听到的风声,特调局这边也听到了,毕竟这事儿最后是闹得那样得不愉快。
当然, 这件事少不了董奇山的功劳。那段时间他为了他表兄天天在办公室咒骂林西鹤,一组的人听到不少。
如今听到林西鹤这样说,他终于还是忍不住, 道:“林西鹤, 你不要血口喷人!”
林西鹤却仿佛没听见, 表情淡漠地再度往椅背一靠,直接无视。董奇山哪里能忍, 他似乎已经感觉到其他人投过来的审视目光了, 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正要发难,却被一道威严又森寒的声音打断。
“坐下。”仲局长沉声, “这里是特调局, 董奇山,别忘了你的身份。”
不管那次废城探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又有谁受伤, 董奇山都是一组副组长, 他在这里朝林西鹤发难, 做的是谁的主?又是站在谁的立场?
董奇山能坐上副组长的位置, 本身也不是个蠢人, 他骤然对上仲远平的目光,明明那么冷,却像被火烫到一样,连忙低头。
“抱歉,局长,是我失态了。”董奇山硬是忍住,攥着拳坐下。
仲局长没有搭腔,直接看向林西鹤,问:“你说的话,有足够的把握吗?在你看来,陆生把这么一批人聚集起来,真实目的是什么?”
林西鹤耸耸肩,“也许只是因为好玩儿?”
装备科科长文大勇仿佛听到什么笑话,这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沉默到现在,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这不是在开玩笑?”
蓦地他又想到什么,说:“刚才那些彩带,也是在开玩笑?觉得好玩儿?”
现在年轻人的玩笑都是这样的了吗?他这个大叔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姜鱼能听出他对林西鹤没有恶意,眼里也纯粹是好奇和不解。这时二组组长,也是九个组别里唯二的女性队长,摸着下巴道:“这个陆生确实奇怪,看上去像是特意等群众都差不多撤离了,才上的气象武器。既不像个温和派,也不像个激进派。”
这要是真的激进派,今天的伤亡就不可能是0了。
说到这,众人纷纷打开了话匣子,就北岸诗会展开了讨论。
指挥总署的那位沉着脸一直没有再说话,他看出来了,仲远平似乎有意站在林西鹤那边,而林西鹤又那么不讲究地直接跟他撕破脸皮,再争锋相对下去谁知道他还会说出什么话来。他干脆直接关闭全息影像,退出会议。
他的退出并未掀起什么波澜,大家都是人精,谁也不会惯着谁。
往日里长袖善舞的荷官小姐今天显得格外安静,她旁观者一切,只在旁人问起和陆生在云京大厦的交手过程时说几句话。
不显山不露水,让林西鹤都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姜鱼冲他笑笑,林西鹤便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转过头去。
云京大厦那边还有一堆烂摊子需要处理,所以会议并未持续太长时间。仲局长沉吟片刻,道:“将北岸诗会提升至高危风险,资料下发,所有人留意他们的行踪,不要懈怠。至于K09,仍由九组全权查办。”
临走时,他又看了眼董奇山,把他钉在座位上,久久不敢起身。
等到大家都走了,董奇山一脚踢在桌腿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柯航、林西鹤、仲远平,一个两个都在给他脸色看,他本来还想借这次云京大厦的事压一下柯航,但最终话也没说出口。
凭什么呢?他谨小慎微才能爬到这个位置,柯航明明违规了,却屁事没有。还有那个林西鹤,他明明就该是个废物才对,要不是因为他,表哥也不会——
董奇山恨极,殊不知通往14楼的专用电梯里,闵科长也正跟仲局长谈起他。
“董奇山被架在副组长的位置上那么久,已经开始飘了,心也变大了,再放任下去,可能会出事。”闵科长道。
“他恐怕还不知道他那个表哥做了什么。当时判决下来得太快了,等我们收到风声,林西鹤已经被押解到森林监狱。这么快的速度,生怕别人知道点什么,却只判了他半年。”仲局长神色冷厉,甚至难得地带了点嘲讽,“这是心虚呢。”
闵科长:“他们大概也没想到林西鹤的脾气会那么的……”
仲局长直言不讳:“臭。”
什么人脾气臭到宁愿坐半年牢也要把他爹气死,林逝水是不想保他吗?那是人家根本不配合。上面甚至找到万洲让利,给足了面子,希望双方各退一步。结果万洲这帮瘪犊子,转头就切断了跟春城的所有合作,给所有人闹了个没脸。
内城区的那些二代们,那段时间听到林西鹤的名字就噤若寒蝉,生怕长辈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闵科长:“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