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苏遮月疑惑望他。
虞戟抿住了嘴唇,好一会儿才开口:“君钰有铃铛。”
但他没有。
虞戟自己带兵时对下面的军士都是公平公正,有功则赏,有过则罚,并不会以亲疏远近来区分。
所以他觉得,苏遮月对他也得公平些。
苏遮月茫然地反应了半晌,才明白小侯爷是在问她讨东西。
可是那铃铛都已经送给君钰了。
她此刻没有别的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虞戟却伸手指着她袖中一角,“那个……”
苏遮月随着他看去,是她惯用的帕子,
“这只是一条普通的帕子。”
还是她在红袖招时带着的,不管是做工还是布料,都是极普通的。
她在虞戟的目光下给他递过去。
虞戟从她手里接过,“嗯”了一声,却也没珍藏,只是随手放在一边,好似只是想得一个东西而已。
不过神色看着却比方才好了不少。
苏遮月服侍他睡下后便离开了。
烛火吹灭,宫殿寂静。
床榻上的少年才将在苏遮月不注意时便藏起来的那张帕子取出来,轻轻地去闻上面残留的香气。
第139章 阴违
“蠢货!”
长明苑里,李鸢正在羊乳汤池中沐浴,便得这么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
“不就一个女子,韩邕的脑子被狗吃了吗?”
帘外报信的李直也是擦了一把冷汗,实也觉得荒唐。
他几日前得了李鸢的命令,去查韩邕是不是有做什么手脚。
结果真被他查到了。
韩邕彼时报信说姜嫣并没有动作,然而根本不是,姜嫣当时便奔着盘河行宫来了,而也正是被韩邕派人劫住的。
这事韩邕本就是照着李鸢的意思做的,也没大错,错就错在,他根本没把人灭口,而是将人藏在一个山穴里。
且说这藏也就算了,李鸢此刻得了苏遮月,能完全笼络住世子,只要君钰和她同声同气,皇后也奈何不了她,对姜嫣的杀心也放了下来。
想着另作他用。
可谁能想韩邕竟然色胆包天,对姜嫣做出那等下作之事。
李直带着人找到姜嫣时,姜嫣被关在铁笼里,双眼被蒙,全身上下衣无蔽体,全身上下都是房事的痕迹。
一个从来尊贵无匹的世家夫人,竟然比勾栏院的女人还要凄惨。
简直不能直视。
而她的神智也因受刺激过度,话不成句了,似是疯了。
李鸢也是没的话讲,实也不知道姜嫣有什么魅力,让这群男人变得白痴一样,韩邕这等眼里只有名利的人,也被她迷失了心智,这等要命的关头,竟然只想着胯下那二两东西。
这般把人欺凌了也就算了,不想着杀人灭口,竟然还留下来!
姜嫣被藏匿的地方极隐秘,布置得华贵又周全,可见韩邕并不是一次见色起意,还想着后事呢。
色之入骨,食髓知味。
帘外李直禀报完毕,见李鸢许久不出声,小心探问道:“姑娘,现下要灭口吗?”
京里此刻也是乱做一团,裴家,姜家都在找人。
李鸢想了想道:“将人洗干净,换身衣裳,扔到裴家能找到的地方。”
李直愣道:“您的意思是,放了?姑娘相信她是真疯?”
李鸢从身后取了一盏西域进贡的美酒,缓缓倒进汤池中,朱红很快晕染开来,
“我才不管她是真疯还是假疯,她贵为世家夫人,姜家又是最重名声的,被人弄成这副样子,她敢说出去?”
她冷笑一声,“她那位夫君不是出了名地宠她么,能接受这种事。此刻她自身难保,还有什么心思来对付我?”
“倒是我,可以捏着她这件事,作为她的把柄了。”
李直又问:“那韩大人那边?”
李鸢提起韩邕就来气,将酒盏重重地放下,
李直将一缩,生怕她会将酒盏砸过来,却听她吩咐道,
“给他寻几个漂亮又下贱的勾栏女,让他好好享受。”
“享受?”
李鸢嘴角浮现一道冷笑,“他不是管不住裤裆里那档子东西吗,我让他做废为止。”
同为男子,李直想想便一哆嗦,忙不迭地应下,转身匆匆去办了。
里面,李鸢素手扬起汤水,若不是因为韩邕的脑子还算不错,办事手段也可以,就他这阳奉阴违的本事,她直接将人碎尸万段了。
再敢因为色相耽误她的事,她就将他那东西剁下来喂狗吃。
李直走了不久,蓉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向李鸢禀告苏遮月那儿的动向。
原是苏遮月自己走的时候不觉得,实则这宫里全是李鸢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留心她。
却没料到她能搭上虞小侯爷。
且说这位能征善战又出身高门的小侯爷,不管是她李家还是姜家,都是极想拉拢的人,但是虞戟秉持着父亲的中立,只管战事,不管朝局,让她们都无从下手。
李鸢也只是听说他前一阵迷恋上了浮云阁的花魁,正想那这花魁身上下手呢,谁知倒不用麻烦了,苏遮月竟然能帮她一次性钓上两个。
她原以为这京里有一个姜嫣已然很厉害了,没想到这么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姑娘比姜嫣还好用。
“对了,她的家世呢,查的如何?”
蓉儿道:“还没查出来,但好似和浮云阁有些关系。”
“浮云阁的人?”
李鸢一愣,转而便有些明悟了。
浮云阁出来的人,勾不住男人,才奇怪呢。
蓉儿却道:“却也不是,只是听闻她上赶着去理会人家,那正要嫁人的浮云阁姑娘,并没有搭理她。”
李鸢秀眉一蹙,搭在池边的指尖轻扣了几下,似是陷入了沉思,忽地从浴池中起身:“走,去一趟北宁王府。”
北宁王府?
蓉儿一愣,“那成王殿下?”
李鸢在旁边清水池中净身,不以为然地回道:“之前从药铺里买来的迷魂香不是还有不少么,点一炷下去,让他睡上一日再说。”
蓉儿面色一窒。
李鸢对成王实在也没多少情份可言,毕竟她阿姊打小便教她,男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背后的权位。
不过有成王在这儿,旁人也不会想她会去北宁王府。
她得去那儿见一个人。
浮云阁的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第140章 告病
这一日侯府来了人,却不是虞平,是虞戟留在侯府的贴身小厮。
虞路与小侯爷差不多年纪,跟着虞戟从小到大,算是虞平之外虞戟最亲近的人。
这一趟几乎是马不停蹄地,累坏了好几匹马,方才在最短的时间内从陇安府奔到京城来,为的只是一个消息。
——谢染病了。
虞戟初听侯府有人来,只以为是寻常的家常事,所以没有提前屏退左右。
小厮虞路火急火燎地禀告时,苏遮月正带着君钰在一旁下棋,听到这个名字神色一怔,转头看去。
君钰原对大人的事并不上心,但见苏遮月起了注意,两只黑曜石般的眼眸眨了眨,不由地也好奇问道:“谢染是谁?”
虞路认得这位小世子,本要回答是浮云阁的花魁,但一想到浮云阁、花魁这等腌臢字眼,实在不能污了世子殿下的耳朵,便改了口道,
“是少爷的心上人。”
瞧他多聪明,这话听着便十分得体了。
哪知他刚一出口,就被面前的少爷斥了一声,
“不许胡言!”
虞戟第一瞬时极快地望了苏遮月一眼,就像被发现秘密的小孩子一般,整个人有些手足无措的。
虞路这个惯知他家小侯爷脾性的,这时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奇怪,少爷从前也不避谈中意谢染姑娘的事啊,今儿个是怎么了?
随虞戟的目光望去,见他不断注意那个抱着小世子的女子,更是奇怪。
他刚才进殿时便留意到了这个女子,因为他家小侯爷是从不让女子近身服侍的,便起了困惑,好在下一刻看见了世子,自然猜想这多半是照顾世子的宫婢或是奶娘之类,多半因着世子强留,才得以与虞戟一并在殿中,没被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