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人物想要见她呢？换个说法，或者想要利用她做点什么？那她要不要反过来利用这点？

　　她……做得到吗？

　　还是……又只能被推着走。走一步，看一步？

　　她想报仇，想回家，想吃到让她口齿生津的真正的肉。

　　明明想要做的事情那么多，怎么一件都做不到呢？

　　人生好难啊……妈妈。

第193章

　　一路上也没遇到个什么交通事故，就这么平安无事的到了目的地。芮平心中还有点怪遗憾的。

　　去参加什么晚会，她心里真的不乐意。

　　让一个不爱社交的人扔进这种社交的场所。简直是最大的折磨。就算戴了面具，也难以忍受。她还是记得上一次被王狠带去酒吧发生的事情。

　　飞船停在最豪华的酒店天台，这建筑在天上看就像一个巨大的碗。早就等待的，穿着侍从西服白手套的，也不知是不是酒店安排的人，上前来迎接。前面几个人面无表情的面对着那些谄媚讨好——芮平有样学样，也做出一副完全不把人放眼里的模样。

　　走进酒店的时候，前面一直不把芮平放眼里的人有些诧异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们竟然还是有表情的啊。迎着那副好像看失散的兄弟姐妹的目光。芮平心中也忍不住吐起槽来。她学得倒是挺像，这其中也有不少是本色出演。

　　一帮面瘫美男美女天团又行走在走廊上，不知道还以为刚从美容院出来，且都是选的同一种美容套餐。酒店里的走廊复古又奢华。墙面上挂着的画都是百余年前的真迹，一行人目不斜视，倒是芮平侧过头多看了两眼，但很快又收回了头。

　　那画里的人竟然没穿衣服！

　　她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眼睛里却是泄露了震惊。

　　人工智能这会儿养好心理伤势，再次变得活力满满：“这是模仿上古十九世纪的画作，创作过程也是全部仿古，听说那时候人类画画的颜料不足，甚至用死人的脂肪画画……”

　　这点芮平倒是感受良好。你们萨塔利还缺死人吗？别说用人画画了，边缘区街道上躺着的尸骸都没被你们放过。那可是经过剧烈辐射污染的。

　　整个边缘区就是一个大型的实验场。古人那点又算的上什么呢？

　　不过这次她没有出声打断，耳边是人工智能的叨叨声。倒是多了些人气。

　　经过九曲十八弯，这帮人把他带到一个装饰更为奢靡，由锦布绸缎花纹累赘包裹的门前。酒店的侍从行礼退下，而木头人则拉开门，悠扬的钢琴音一下子飘了出来。里面是个大大的舞厅，男男女女穿着古典的衣裙伴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他们就像是装饰画面的点缀，就算芮平走进来，也没有扭头看过来。

　　画面中心，坐在高台王座上的，则是个肥胖的男人。

　　肥胖？见多了萨塔利的俊男美女，芮平第一次发现普通人的长相竟然如此的稀缺！

　　人工智能恰到好处的给她介绍：“前任总统的侄子，昂钠多。他没有参与基因计划，是人正常生育诞生的。母亲是萨塔利人，但是父亲不详。有说可能是联邦人，也有人说可能只是个没有任何地位的普通人。”

　　这位长相普通，挺着大肚子，甚至还有秃顶的普通男人大笑的朝芮平走过来：“我的朋友，等你许久了。”

　　他在芮平五米处，停了下来。在他从王座上下来的时候，舞厅里翩翩起舞的男女们纷纷起身行礼，优雅的退下。刚刚热闹的场面瞬间一清。昂纳多拍了拍手，就有人抬了桌子上来，接着又有人端上蜡烛，扑上桌布，放上冒着热气的菜肴。

　　这可不是芮平在基地吃的营养膏，而是真的经过大厨烹饪的精致菜肴。

　　“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菜。”昂纳多好整以暇的坐在长桌的另一端，看着站着不动的芮平，略微疑惑的模样：“我的朋友，是哪里不满意吗？”

　　芮平顿了一下，才坐下来。身边的那几个木头人一直没有离开，把她包围在中心，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芮平对人工智能道：“他搞什么啊？”

　　人工智能解释：“昂纳多是做生意的，他的生意遍布许多角落。在战前，向联邦输送了许多萨塔利的科技，同时也以此赚得盆满钵满。他是个很有钱的有钱人。”

　　芮平虽然坐了下来，但是却没有动。她不知道这个昂纳多找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只是个无名小卒。因为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于是干脆就没有反应。一时间，餐桌上除了昂纳多的铁勺触碰陶瓷餐盘的声音，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我亲爱的朋友，是我今天准备的菜你不满意吗？”昂纳多诧异的道。

　　芮平抬了抬手，接着又放下，张开嘴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昂纳多哈哈大笑起来。他接过旁边侍从送给他的餐巾，抹了抹嘴，朝芮平道：“你毁了我一个本可以给我创造巨大利润的生意，你说我要你做什么呢？”

　　芮平先是一愣，接着醒悟。

　　人工智能道：“原来之前那座实验室背后的人竟然是他，怪不得。我还以为……”

　　芮平忽视掉人工智能的马后炮，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到关键时候它就靠不上。芮平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接到的任务如此。”言外之意，你要怪也怪不到我头上。

　　昂纳多再次哈哈大笑起来：“不用紧张，生意没了就没了。我是个商人，做生意吗，怎么可能没有风险呢。”

　　芮平受不了他的弯弯绕绕，她出来匆忙也没带武器，但萨塔利给她的武器有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了。她只是看着昂纳多：“抱歉，我只是个小人物。并没什么出众能力，让你失望了。”

　　“您说笑了，能够让精神力消失的人，把我精心培养的猎犬全部屠尽的人，怎么能算是小人物？”他端起酒杯：“您这样优秀的人，当一只鹰犬，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与其被那女人利用，倒不如跟我合作？”

　　那女人？说得是蒂丽斯？芮平看着昂纳多许久，最终摇了摇头。虽然跟蒂丽斯作对，很让她心动，但是这个男人可不是什么好的合作对象。王狠致死都没觉得自己被人利用了。

　　她的摇头让昂纳多缓缓的咽下一口佳酿，旁边的几个面无表情的木头人立刻抽出手中的武器对准芮平。

　　芮平：“……”这是不答应就去死吗？

　　昂纳多：“不用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考虑。”

　　人工智能突然道：“跟他拖延时间，我们的人快到了。”

　　我们的人？芮平想说她哪里来的人，忽然意识到人工智能说得是先锋队。她在那一刹那，突然顿悟这一切可能都是一个圈套，从始至终，她都是一条鱼饵。

　　芮平说不出心里是失望还是遗憾。她在这时拿起旁边的刀叉，慢条斯理的放在面前还飘着热气的牛排上。

　　昂纳多看了她一会儿，放下手中的酒杯，对准芮平的枪口也慢慢的收了回去。

　　芮平把每块牛排都切得非常平均，然后叉中一块放入口中。在流浪许久后，终于吃到一块真正的肉，肉质鲜嫩，味道恰到好处。确实享受。

　　她在脑海里想，昂纳多知道她能让精神力失效的事情。但是这一点从始至终，除了她，只有那个审讯她的男人知道。甚至他们都知道她撒谎了。想到他最后说得那句：“出了这里，谎言都会成为真话。”

　　显然这一条消息是他故意卖给昂纳多的。

　　那么圈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设置的呢？难道从发布任务开始？可是不应该啊……难不成蒂丽斯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芮平闭上眼睛。

　　昂纳多轻笑的问道：“味道如何？”

　　芮平放下刀叉，这时候反而平静下来。她抬首：“味道好极了。”

　　昂纳多继续哈哈大笑，但是这一次他才笑到一半，巨大的轰鸣声响了起来。昂纳多瞪大眼睛，刚在还围在芮平身边的木头人纷纷挡在他的身前。昂纳多猛地站了起来，他这会儿大概也意识到了。目光落在了芮平的身上。

　　“是你？”

　　芮平心里道，可惜不是我。

　　她继续叉中下一块牛排。昂纳多知道这时候不是清算的时候，他被簇拥着往后退，但是又一声轰鸣，这一声恰好在他后面响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浑身伤痕累累的朝他而来，而在他们身后，逼着他们惶恐奔逃的则只有一个人。

　　碎石在那人身前漂浮，精神力场全开。无数的碎石朝着人群激射而去，灯光因为受力场影响，变得闪烁不定。芮平安然坐在那里，享受第三块牛排。

　　背景音则是不断响起的惨叫。最后那人迈过尸体来到了芮平的面前，坐了下来。

　　“我说过，我们还会见面。”

　　这人正是金辉。

　　他拿起餐盘，用刀叉叉中一块肉送入嘴中。就在这时，被凿穿墙壁的外面射进来一束灯光，照得人不得不眯起眼睛。迎着灯光下来一张熟悉的面孔，金尧大大咧咧的从船上跳下来：“你们倒是享受，解决了？”这句问得金辉。

　　金辉端起酒杯，挑了挑眉：“你说呢？”

　　芮平看着这些熟悉的脸，心中已经意识到了结果。金尧抢过金辉旁边的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端起另一个餐盘，叉中一个水果，跟金辉道：“没留活口？”

　　金辉喝了一口酒，冲芮平扬了扬杯子：“这不是吗？”

　　金尧啧了一声，看了芮平一眼，接着用欣赏的语气道：“兄弟真淡定啊。”

　　芮平吃到倒数第二块牛排……动作已经有些机械，既然结果已经无法避免，倒不如享受这最后的美食。

　　这时，从飞船上又下来一人，他回头牵着一人的手。

　　这一刻，芮平突然侧过头，只见在尘暄之中，面孔若隐若现，只看身型，就知道那是个有些矮小，瘦弱的……

　　但在尘暄散去，她真正露出面容，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面前黯然失色。

　　刚刚还大大咧咧的两人纷纷站起来，肃穆的垂立在两侧。只有芮平坐着。

　　只有她坐着，看着那人朝她走来。

　　不是高高在上的目光，不是打量的，不是鄙夷。她的目光温柔似水，从空中缓缓落在芮平的身上。

　　那一刻，芮平用尽浑身的力气，全部肌肉僵硬，才没有朝她扑过去。

　　她坐着。

　　她站着。

　　飞船的探照灯照出一片废墟，尘暄在地面扬起，映照出这奢靡又败坏的画面。

　　恰是世界的两面，黑与白。

第194章

　　其实芮平不是没见过蒂丽斯。她曾看过蒂丽斯的演讲视频，她确实有着一张得天独厚的脸，隔着屏幕就已经是非常耀眼，让人心折，但是屏幕上总是会有些失真。再者，有的人在镜头前耀眼夺目，镜头下面则宛若众人。芮平有想过自己跟蒂丽斯见面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是淡然，是愤怒？

　　她心中做过无数次的推演，可真正见到了却发现那些都用不上。

　　有的人，天生就像是主角，走在哪里，都像是被打了聚光灯一样，你根本无法从她身上移开视线。芮平第一眼注意到的甚至不是容颜，而是那通身凌人的气势。是上位者给下面人带去的压力。

　　很奇怪，明明不是一个高大威猛的人，但是却又有着同样的威慑力。

　　芮平放下手中的刀叉，在她放下后，被隔绝在外的尘埃瞬间扑了过来，刚刚还整洁如新的餐具都穿上一层灰蒙蒙的尘衣。

　　蒂丽斯缓缓走来，穿过厚厚的尘暄，却依旧一丝不染。金一等人微微矮她一个身位，站在她的身后，形成一个拱位的姿态。

　　有那么一刻，芮平真的有些忍不住。这真的是个绝好的机会，她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近，近到她如果跳起来拿着手里的刀叉划过蒂丽斯的脖颈，可能都不需要一秒钟。

　　她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最后紧绷的肌肉又慢慢的放松下来。

　　蒂丽斯既然敢出现在她的面前，绝不可能毫无防备。她可能从一开始就在人的网中，从来没有逃离过。

　　所谓的逃出来了，可能一开始就是个欺骗她的谎言。至于当初说因为找条后路的人工智能，其实可能从来就没有背叛过蒂丽斯。它从始至终就是蒂丽斯的人。不，它连人都不是。

　　蒂丽斯：“好吃吗？”她的声音是轻灵的，竟然还有些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