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裴染,你输了,不能这么耍赖,愿赌服输。”
裴染:“呵。我还是觉得他在搞鬼。”
W无奈:“你坚持说是尤连卡在搞鬼,你有什么证据?”
裴染扭住尤连卡,“我要什么证据?我又不是治安官。我只要把他撕成两半,直接看看他身体里有没有绿光,
如果有的话,再试试绿光的功能不就行了?”
W:“……”
裴染:“是你刚才教我的。你说:‘管他呢。快,动手宰了他’,“多简单,多方便”,我觉得很有道理。”
尤连卡被她抓住前襟,这才睁开眼,看清裴染,满脸都是讶异,一双蓝灰色的眼睛仿佛在说: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你在干什么?
裴染根本不理他,揪着白大褂,把他拎起来,利落地把他转了个身,按在车厢的隔门上。
她说要把人撕开,是真的撕。
她横起左胳膊,用胳膊肘抵住他的脖子,右边的机械手牢牢地攥住尤连卡的上臂,猛地往外扯。
骨骼喀地一声响。
她蛮不讲理,都不给人机会解释,说动手就动手。
尤连卡的脸贴在车门冰凉的玻璃上,人吓得魂飞魄散。
他这几天,自觉已经很适应这种末世状态下的新规则了,而且很享受这个全新的世界——
弱肉强食,强者掌控一切,决定一切,弱者像玩物一样被摆弄,只能战战兢兢地苟活。
现在肩膀剧痛,快被撕开的这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没有真正理解末世是什么意思。
思路仍然停留在正常世界的框架内。
他一路上想的都是躲躲闪闪,该怎么隐藏自己,怎样做才能不留下任何证据,让任何人都抓不到把柄。
然而身后这个女孩,才真的像是来自末世的魔鬼。
她怀疑你的时候,根本不找证据,不管什么把柄不把柄,也不给你机会解释,说干就干,直接动手杀人。
管你无不无辜。
她的机械手太可怕,要是再不反抗,胳膊就真的要脱开身体了,等她扯掉他的右胳膊,估计就要用那只恐怖的机械手,给他开膛,掏出他的肠子,就像对付进站口的闸机融合体一样。
生死存亡,千钧一发之际,尤连卡终于不装了,张开嘴。
一抹绿光出现在他黑洞洞的嘴巴里。
车门的玻璃反光,映出那抹明亮的绿色,裴染在心中冷笑一声:你终于不当你的圣洁柔弱白莲花了?
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他的异能究竟是什么,裴染已经早早地在脑中召唤了会写字绿光。
这次绿光一号很乖,大概睡足了,一召就到,精神抖擞地停在脑海中。
裴染手上也没闲着。刚才攥住他的胳膊撕人,只是虚张声势,这回是用了真力。
身体却忽然一个趔趄,往后退了一步。
是倒行的列车,猛地一个急刹,轮子擦过铁轨,发出尖锐刺耳的噪音,停下来了。
与此同时,眼前骤然黑了。
裴染的第一个念头是:这又是幻象?
就在一秒钟之前,透过面前车厢隔门的玻璃,明明看见印娜亚还在隔壁车厢地上晕着,艾夏认真地攥着扳手,守在旁边。
难道这个尤连卡的特殊能力,也是制造幻觉?
裴染趔趄的瞬间,机械手里,尤连卡的胳膊忽然变形。
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挣脱裴染的机械手,尤连卡的胳膊却奇异地骤然细下去,脱开裴染的手,滑溜溜的,像条蛇一样,嗖地溜走了。
裴染本能地往前一抓,摸到了他的脖子,他的脖子却也是一样,在黑暗中倏地变形,扁下去,不见了。
一阵奇怪的声响传来,悉悉索索,不是人的脚步声,更像是什么东西贴着地板滑动的声音。
“噗”的一声,接着又是连着“噗噗噗”的几声。
耳边传来W的声音:“我开枪了。”
W的声音还在,说明没有被催眠,列车只是单纯地熄灯了。
他的金属球耳聪目明,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得很清楚。
W说:“尤连卡突然变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样子,看上去是变成了疯癫态的融合体,疯癫态的融合体非常危险,会严重威胁其他人的安全,我有权限开枪。”
裴染心中有点纳闷。尤连卡刚刚明明还是正常的,就算有异能,也是正常状态的融合体,人的形态,怎么说疯癫就疯癫了呢?
W:“我对准他开了几枪,消音减光的隐蔽模式,一枪命中头部,其他几枪命中上腹部,可是没能阻止他逃跑。他顺着过道去了车尾。”
裴染明白他为什么会对着上腹部开枪。
上次在管道工身上发现那颗怪异心脏的位置就是上腹部,以对付管道工和闸机融合体的经验,好像那颗心脏一停跳,疯癫态的融合体就死了。
裴染:“会不会他不是疯癫态,异能是变形?”
“不会,”W答,“正常的融合体身体和人类没有区别,也不会改变结构,承受不住我这么多枪,这么打早就死了。”
W忽然说:“裴染,看外面。”
裴染转头看向车窗外。
窗外漆黑一片,像一大团凝固的墨。
今晚有月亮,模模糊糊地藏在雾霾后,可也有点亮光,刚才还看见过,不应该黑成这样。
周围非常安静。
突然熄灯,又变得这么黑,车厢里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人敢弄出任何动静,寂静得就像车上没有活人一样。
裴染问W:“我们到哪了?”
W回答:“按我的计算,我们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了唐古大坝。”
从地图上看,唐古大坝是一道巨型大坝,建在雅拉河上,夜海七号的轨道就从大坝旁边经过。
浓重到化不开的黑暗,忽然被一点亮光撕破了。
左边车窗外,一大团鬼火一样的绿光浮在半空中,不紧不慢,幽幽地飘过。
绿色的光映在车厢里乘客们的脸上,人人一脸惊恐:这是在闹什么鬼。
这不是闹鬼,这是融合体的光团。
裴染的身体内,绿光一号和绿光二号立刻蠢蠢欲动起来,好像看见了美味的夜宵。
裴染心想:你俩先别激动,人家这么大一团,还不一定谁把谁当夜宵呢。
问题是,绿光过处,不止照亮了车厢,还有别的东西。
车窗外的景象也变了,并不是一路行来,那一望无际的旷野和树木,而是一堵高墙。
这墙距离列车只有几米远,向上延伸,从车窗看出去视野受限,根本看不见顶。
墙体是灰白色的,还有水渍未干,平整的墙面像是老化了,布满龟裂的纹路。
第45章
裴染三两步来到车窗前, 往外看。
鬼火一样的绿色光团沿着列车的方向,向后渐渐飘远,浓重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有它的光一路照过去, 映在旁边的墙壁上。
这堵灰白色的墙竟然很长。
绿光又飘了一小段, 忽然转了个方向, 向上升高,不知去哪了。
裴染望着这堵高墙琢磨, “W,这难道是唐古大坝?刚才路过的时候, 你注意过没有,大坝竟然离得这么近?”
这里是列车刚才经过的路段, 裴染在睡觉, W却一直都是清醒的, 他一定知道。
W立即回答:“唐古大坝建在雅拉河上, 主体的一部分确实延伸到了两边的河岸上, 但是夜海七号的轨道, 距离大坝延伸部分的最近距离,也有一百七十米远。”
一百七十米,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近在眼前。
W补充:“刚刚路过唐古大坝的时候, 我并没有看到这样的墙。”
他说没有, 就一定没有。
裴染回想了一下地图,突然意识到一件更加奇怪的事。
“夜海七号的轨道, 是在雅拉河南岸。”
W答:“没错。所以这不对劲。”
雅拉河横亘在东曼雅大陆上, 基本是自西北往东南的走向,夜海七号的轨道在雅拉河南岸, 几乎和河道平行。
所以无论是河流,还是大坝,都应该在列车的北边。
车头此时朝向西北,所以车头左边是西南。
西南边,本来应该只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而已,现在却多了大片湿淋淋的混凝土高墙。
裴染和W的想法一致,一起转过头,看向右边的车
窗外。
列车右边,理论上应该是雅拉河和唐古大坝。
周围忽然刷地一下,车厢里的灯光重新亮起来了。不知是因为列车刚才忽然故障断电,现在供电恢复了,还是江工把灯重新打开了。
裴染这次看清楚了,就在列车右边的车窗外,距离也只有几米远的地方,同样是湿漉漉,布满细密的龟裂纹路的灰白色混凝土高墙。
左右都有墙,列车像是钻进了一个只比车厢稍宽一点的隧道里。
W说:“夜海七号从始发站到终点站,不会经过任何隧道。”
这妖异的隧道是新冒出来的。
车厢里的灯亮了,脑内视野里的绿光一号精神抖擞,还在待命中,裴染抬脚往车尾走。
W问她:“你打算先去找尤连卡?”